蒋东皋目瞪口呆,良久才喃喃道:“哥,我们的渡劫期老祖呢?”
“被一群渡劫期修士围攻,陨落了。”
“那,那我们要找谁报仇?”
“傻瓜,”蒋颍谨低低叹息一声,声音里满是酸楚,他停下来转过身,抬起袖子帮弟弟擦干脸庞上的泪水,自己眼眶也红了,“杀孙嬷嬷的那个修士已经被我杀掉了,别想着报仇,我们先好好活下去再说吧,别想太多了。”
地道是天然形成的岩道,从蒋家分支到主家的地下都是这一片密道,里面弯弯曲曲地幽深至极。蒋颍谨知道一点这里面的地图,但不全,为了避免两人迷路困死在这里,接下来的路程他没再出声,仔细对照脑海中的地图缓慢地走着,同时高度紧张地不时用神识扫视四周,就怕哪里突然会出现敌人,要了兄弟俩的小命。
没走多久,他们果然遇到了另一批人,那批人前进的速度极快,竟好像丝毫不受复杂的地道影响,幸好蒋颍谨警觉,眼看来不及逃走,他转身带着蒋东皋躲到了旁边幽深的地道分岔,盼着人走了,他们可以继续往前逃。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近,隐隐的说话声也传了过来,“五叔,后面的人是不是又追来了啊?”
那个清脆娇俏的声音现得有些惶急,她话音刚落,一个温和的男声安慰道:“玥儿别急,我蒋家的阵法禁制不是那么好破的,开启了阵法之后,除了我蒋家血脉,谁也进不来。”
是蒋家的人!蒋东皋一喜,就要出去,蒋颍谨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捂住他的嘴,轻轻地对他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来,“可是他们要是一直守在地道外怎么办?爹,我们拿到了蒋家的宝藏之后岂不是要便宜那些狗·娘养的?!”
宝藏?蒋东皋心里一惊,他抬眼看向他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阅历,涉及到宝藏这种东西哪怕是亲兄弟也会翻脸,更别说只是区区族人,要是被发现他们就危险了。修士有一定的夜视能力,此时,蒋东皋看见他哥也在皱着眉头,显然也是在担心。
“原净你不会多动动脑子啊!”中年模样的修士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里有恨铁不成钢:“人都说狡兔三窟,难道我蒋家的地道只有一个出口不成?”说着中年修士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神色一凛,手中的剑指向一旁幽深的地道分叉:“谁,给我滚出来!”
他身边的少年和少女俱是一惊,纷纷看向一旁的密道,手中的剑也是抽出来了,如临大敌。中年修士是元婴期修士,他好不容易带着儿子和侄女在混乱中逃了出来,可见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筑基中期和练气三层的蒋颍谨兄弟俩就算用上了隐蔽符,身上盖上了隐蔽行踪的披风,在他面前又怎么藏得住?
闻言蒋颍谨心里一惊,手上却半点也不慢,他手中一掐诀,怀中的蒋东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立马陷入了昏睡,接着他把将东皋轻轻放好,把隐蔽披风盖到蒋东皋身上,然后走了出去。
蒋颍谨从阴暗的地道中走了出来,低头恭恭敬敬地对着中年修士行礼道:“五师叔,是我,蒋颍谨。”
“原来是你。”那已经拔出了剑的少年轻吁一口气,把剑放下,“蒋颍谨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叫蒋原净的少年与叫蒋玥的少女都是蒋家这一代的十杰之一,因此都互相认识,看清楚来人后,他的戒心放下了点,见蒋颍谨恭敬的样子,他嘴角泛起一丝略微得意的笑容,虽然比修为他本人比不上蒋颍谨,但比家世他可就高出一大截不止了。
中年修士见蒋颍谨这副样子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和缓,他一反刚才的温和,脸上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来,在血衣的映衬下格外恐怖,“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蒋颍谨心底一沉,面上却在装傻:“五师叔,您是说——?”
中年修士见他这样子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抬手就往旁边的地道劈去,竟半点也不管地道里面的人的死活。
元婴修士的一击何其厉害!蒋颍谨却脸色大变,他一翻身,往旁边的地道中蹿去,想要抢在石头落下来之前把蒋东皋抱离原地。
中年修士看也不看他,露出一个阴森的冷笑:“出来吧,要不然地道塌了你们俩可就要被活埋在里边了。”
这疯子!竟然连蒋家最后这点血脉都不放过!蒋颍谨从众人围攻中逃了出来,自然清楚蒋家的人估计剩不了多少了,这次算得上是灭门惨祸。
蒋颍谨咬牙,脸上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抱着蒋东皋出来,他现在还没办法对付元婴期修士,逃也没半分逃走的可能,既然对方没在一开始的时候杀死他们,那他们就还有一分生机。
抱着蒋东皋出了藏身的地道的时候,蒋颍谨脸上又恢复了恭敬,“五师叔,这是我弟弟蒋东皋,他不知道怎么地昏迷了,所以刚刚也就没出来见礼。”
中年修士冷哼一声:“雕虫小技!”说着抬手往蒋东皋面前一挥,无声诀一出,蒋东皋慢慢地恢复意识,他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哥哥嘴角的血迹,心里惊惧,他哥不会是伤了内腑吧?
他眼中只有他哥一个人,竟然没有发现眼前的场景有什么不对,“哥——”
“我没事!”蒋颍谨打断他,拉着他向中年修士行礼,“这位是主家的五师叔。”蒋东皋现在才回过神来,小声地低头跟着蒋颍谨行礼。
见蒋东皋行礼,在一旁的蒋原净脸上露出几分惊艳,中年修士倒没再追究什么,他嘿嘿一笑点点头,“行了,既然有缘,我们就一起走吧,说不定蒋家这里就剩我们几个了。”
他这么一说,蒋颍谨当然不能有异议,于是拉起蒋东皋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蒋东皋看到这幅情景,心里很快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又是担忧又是内疚,他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哥,也不管蒋原净频频投来的目光和蒋玥的轻声冷哼。
蒋家的藏宝地在地道的中心位置,中年修士带着一众小辈七拐八绕,期间走错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找到目的地。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那是一个空旷的小厅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别说是宝藏了,就是石头也没见多一块。
蒋东皋疑惑地看着中年修士的狂喜,心里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他忐忑地把目光投向他哥,发现他哥脸上淡淡的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抿直了的嘴唇显示出他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平静。
☆、第5章宝藏
“你们到一边的通道里去。”中年修士满脸喜色地摆摆手示意一众小辈走开,丝毫不在意一众小辈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围着这空旷的大厅走来走去,口里喃喃自语,眉目间尽是兴奋之色。
将原净最先沉不住气,他等了一会儿,见他爹没有为他们解惑的打算,忍不住开口道:“爹,就是这里吗?”他不大的声音在这厅子里响起一片回音,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听到儿子问,中年修士点点头,挥挥手,颇为兴奋地说道:“你们都走远点,我要动手了。”
说着他把一众小辈赶到一旁的密道里,自己按一定的轨迹走了起来,蒋颍谨眸子暗了暗,他看得出,那是按照一定的阵法规则走出来的轨迹。
中年修士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空旷的大厅慢慢起了些变化,大厅四周的岩壁亮起淡淡的莹莹的光芒,照的这个大厅如梦如幻。
在场的几人还来不及感叹,突然脚底下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再定睛细看时,大厅漆黑如墨的地面上亮起了许多银色的繁复的纹路,蒋颍谨炼丹和阵法均有所涉猎,大概认出了那是个阵法,纹路间充满了令人头晕目眩的美感,他完全看不懂这阵法,连基本的布阵规则都认不出来,这是一个上古阵法。
不过在这种地方,这个阵法恐怕就是蒋家宝藏的守护大阵了,略微猜到点什么的蒋颍谨心底一沉,这种用来作为守护阵法用的上古大阵除了强行拆解外,一般都有特定的破阵方法,而看这纹路,莫不是破阵需要血祭吧?
这头蒋颍谨越想越心惊,但那端的中年修士看着这阵法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时候,脸上激动之色渐浓,到最后,等阵法完全解开了它的神秘面纱之后,他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一开口连吐三个好字:“好、好、好!来得好!”
说着中年修士的手一伸,蒋东皋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落到他手中。蒋颍谨心中一直戒备着,却丝毫来不及反应,只能又惊又怒地眼睁睁地看着他弟弟被中年修士拎小鸡一样拎着,还未成长起来的少年在他手中挣扎不已。
蒋颍谨眼看就要冲上去,却被中年修士释放出来的威压压得半跪倒在地上,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蒋颍谨几乎要双目眦裂,他面红脖子粗地嘶哑着声音怒吼道:“五师叔,你!你这是要毁掉蒋家最后的血脉吗?!”
面对蒋颍谨的怒斥,中年修士只是嘿嘿一笑,轻描淡写道:“怎么会?今日家族遭逢大难,我们必须拿到家族的传承东山再起,只是这阵法需要蒋家之人血祭才能打开,现在只好请师侄为家族牺牲一下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蒋颍谨,并指如刀,虚空在蒋东皋的双手手腕处一划,接着,蒋东皋的双手手腕就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泉涌不息,殷红的血液顺着蒋东皋的双手流下,一触及地面,立即沿着银色的符文流动,把符文染成了诡异的殷红。
蒋东皋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看到他哥的挣扎突然抖了一下,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手稳稳一动,他抖着因失血过多而有些煞白的嘴唇仰头努力冷静地对着中年修士说道:“为家族做贡献是我的本分,五师叔,你别伤害我哥,要不然我就不知道我这被污染了的血还有没有用了。”
中年修士看着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的翠色瓶子,冷哼一声收了压在蒋颍谨身上的压力,他这两人留着还有用,现在还用不着鱼死网破。
“放心吧,我们修士流那么点血还死不了。”中年修士看了一眼眼珠子都红了的蒋颍谨,从手中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瓶丹药扔给蒋东皋:“这是蕴华丹,要补充你损失的这点元气绰绰有余。”
冲破束缚的蒋颍谨跑过来抱着一直流血的蒋东皋,从腰间的储物袋中也掏出了一瓶丹药,倒出几枚清香扑鼻的黄豆大小的丹药喂给蒋东皋,他看有没看那蕴华丹,直接把他扔给有些呆怔蒋原净,咬着牙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东皋怕是虚不受补,倒是原净兄,身上多备着点类似丹药吧,小心也要为家族做贡献。”
中年修士目的达到也懒得跟他费嘴皮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撇开头。
蒋玥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得心惊,她悄悄地看向蒋颍谨兄弟俩,又看了一眼她五叔父子俩,垂下了眼皮挡住眸内复杂的光。蒋颍谨兄弟俩是他们碰巧遇到的,要是没有遇上呢?蒋玥不寒而栗,要是没有遇上蒋颍谨兄弟俩,恐怕现在被放血的就是自己吧。
在等待的时间中,心思各异的众人除蒋颍谨兄弟俩外各据一个角落,倒也平安相处。
随着蒋东皋的血液慢慢流落,地上银色的符文很快就被嫣红的血液覆盖完毕。当最后一个符文染上血色时,又是一阵咔咔声,地上血色的符文飞快变幻,最后汇集到中央位置,中央一块圆形的地盘很快陷下去了,然后一个圆台升起。
蒋颍谨早半抱这蒋东皋躲在一旁,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圆台之上的那具黑色的棺材,事实上,除了一脸喜色的中年修士之外,在场的几个青少年,每个人都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东西是由他的血液召唤出来的关系,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蒋东皋感受得更清楚,他觉得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攀升上来,心里有种抑制不住的惊惧,哪怕是靠在他的同胞哥哥身上,他也忍不住微微发抖。
“哈哈,果然是这东西!”中年吐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既恐怖又疯狂,半点都没有被灭族的悲愤和刚开始与蒋玥说话时的温和,他笑完,目光一转,从几个后辈身上扫过,嘴里又是嘿嘿怪笑两声,然后挽起袖子,动作果断地跪地磕头行五体投地大礼。
“今日蒋家遭逢灭族大祸,不孝子孙将立行带着后辈开启我族传承,以图保存星星之火,为报仇雪恨,复兴我蒋家打下基础,请祖宗们保佑!”
说完他有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然后站起来,走上前去在棺材面前站定。
蒋立行轻轻吸了一口气,接着一咬舌尖,一口心尖血喷上棺材,双手扶在棺材盖上,大喝一声:“起!”
在场的几个后辈看蒋立行脖颈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竟然要用蛮力生生把这幅棺材打开。想到棺材里面可能有的内容,几个后辈提心吊胆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吸一口。
随着他的动作,棺材慢慢蠕动起来,但也没有要打开的迹象,时间慢慢过去,蒋颍谨感觉蒋立行的气势在不断攀升,他身为蒋家这一代的蒋家十杰之一,绝对不是没有见识不识好歹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他这位五师叔的修为绝对不止他所表现出来那区区元婴前期的修为,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他这位五师叔应该是元婴后期,与渡劫期仅有一线之隔。
蒋颍谨越想越心惊,是了,区区元婴前期的修为怎么可能带着儿子和侄女毫发无损地从这场混战中跑出来?这种修为的人应该足够引起对手重视才对,派来解决他的人怎么也得比他修为高上那么一线啊,怎么会容他那么轻松地逃了出来,还开启了阵法禁制。
按理说,蒋立行才三百多岁的年纪,这种修为应该在蒋家大放异彩才对,他怎么那么低调?他究竟在图什么?
没花多久,蒋立行硬生生地把棺材打开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唯一特别的就是这副棺材的棺壁特别厚,估计要是有人躺进去的话,鼻子都得碰上棺材盖。
蒋立行打开棺材盖之后,难得地喘了两喘,然后转过头来继续扫视身后的这一群后辈。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蒋东皋身上,大汗淋漓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疯狂的笑容:“东皋,你过来。”
蒋东皋看看蒋立行,又微微抬起头来看看他哥,顿了一下,轻轻挣脱蒋颍谨的手就要往蒋立行身边走去。
蒋颍谨不但没有放手,还顺势把蒋东皋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他看了蒋立行一眼,眸子里暗黑莫名,涌动着起起伏伏的情绪,有不舍有担忧有不甘,最后他看着蒋立行淡淡地说道:“谁献祭都一样,五师叔,还是我来吧,东皋还小。”
以他们哥俩的修为,对上离渡劫期只有一线之隔的蒋立行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反抗只会把俩人都折进去,蒋颍谨只能妥协。
蒋东皋一急,微微颤抖的手,死死攥住蒋颍谨的衣角,定定地看着他哥的眼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哥,我来吧,你是冰灵根修士,我只是五行灵根修士,在修真这条道路上走不远的,哥,你别浪费自己的才华。”
“行了,快点,别浪费时间!”蒋立行不耐烦地催促:“只是躺到棺材里,又不会死,只要我们回来的时候把人放出来就行了。”
“那正好,我去吧,哥,我累了,正想休息一下。”
“傻孩子,”蒋颍谨近乎叹息,他揉了揉蒋东皋的脑袋,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奋斗一切啊。”
蒋东皋预料到了什么,手神经质般痉挛蒋颍谨抬手在蒋东皋肩上一按,蒋东皋就被蒋颍谨禁锢了起来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棺材。
☆、第6章重伤
蒋颍谨一躺进棺材中,棺材就自动合上,然后地上的血色符文犹如有生命般蠕动了起来,圆台带着黑色的棺材慢慢沉下去,沉入那个不知明的黑暗区域中。蒋东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面目可憎的棺材带着他哥消失在他眼前,棺材沉下去的时候蒋东皋还恍恍惚惚地听见棺材一直咣当咣当下坠的声音。
哥哥……
今夕生离,恐是死别。
棺材消失后地面露出了一个洞口,从洞口望下去,里面有石阶一直向下蔓延。蒋立行点点头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回过头对几个小辈吩咐:“行,既然洞口打开了我们就下去吧,玥儿,来,你走前面,原净,你掺着东皋跟在我后面,小心点。”
蒋玥如坠冰窖,她现在完全明白了,蒋立行会带着她完全是想找献祭材料,现在让她走到前面去也不过是让她先去探路而已。她恐惧地看向蒋原净,一张娇俏的脸吓得煞白,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原净哥……”
蒋原净有些不舍,刚想说什么,他老子一个眼神瞪过来,他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一下子脑袋就被吓得清醒了不少。
身为这一代的蒋家十杰之一,哪怕这个称号的取得有借他爹的势之嫌,他本人也绝对草包不到哪里去,这一路来他十分明白他爹要拿到宝藏的决心,也十分明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于是他转过脸不去看蒋玥,走到一边把蒋东皋搀扶起来。
既然走上了修真之路,那就是与天挣命,有本事的闯过去,没本事的就只能停在这里,也怪不得谁。
蒋东皋被他哥定住的身体好不容易能动弹,他一扭,躲开蒋原净的手,惨白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蒋立行:“既然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我要留在这里陪我哥。”
蒋立行转过头,看也不看他,直接冷声对蒋原净说道:“原净,一个炼气期的小子你都拿他没办法?扶着他,跟上!”
蒋东皋咬牙不肯走,蒋立行现在半分怜香惜玉的念头也不敢有,看到蒋玥率先抖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往下走去后,直接对蒋东皋念个法诀,卸掉他的力气之后把他半抱着拖行起来,跟在他父亲的后面。
“东皋,别忘了这里是族中的传承之地,这里对蒋家人是没有恶意的,你哥顶多也就被困在阵法内,一时半会儿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要是不配合,到时候怕你们兄弟俩就真的成生离死别了。”蒋原净见父亲有些生气,不敢怠慢,直接动手,为了安抚蒋东皋的情绪,他又打一棒子给块糖,低声阴渗渗地凑近蒋东皋的耳边威胁道。
见蒋东皋的挣扎弱了点,他脸色缓和了些继续补充道:“我没骗你,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这禁制不伤蒋家人性命,为什么献祭的都要活人,直接把蒋家人的尸体放到棺材里去不就行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又何必大费周章?”
听了他这番话,蒋东皋总算稍微停止了挣扎,他明白蒋原净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更清楚这几个人蒋立行会带着自己的根本原因是前面还有需要献祭的项目,到时候他的小命能留下几分还难说。
蒋东皋通红的眸子里带着透骨的仇恨,他盯着蒋家的这几个人,想到被黑色棺材带入黑暗的哥哥,心中杀意沸腾,打定主意等一下就算是死也得拖个人陪葬!
这次没走多久,他们面前就豁然开朗,竟又是到了一个不小的厅子,这个厅子的尽头是一扇大门,门上是无比繁复的花纹,而此时大门正紧锁紧锁。
“是这里了。”蒋立行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明显的兴奋的笑容,他转过头,不怀好意地等着蒋东皋,“东皋,上去把手贴到门上!”
蒋东皋盯着他的笑脸,心里的愤恨满得快将他撑爆,就在蒋立行以为他下一秒就会不自量力地扑上来,正不耐烦地想着直接把他扔到门上去的时候,突然一阵细微的瓷器破碎的声音传来,原来蒋东皋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碎了他刚刚拿出来的瓷瓶,在蒋立行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把碎了的瓷瓶和着里面的□□一起摁到了一直扶着他的蒋原净的身体里,同时他自己也受了伤,只不过提前服用了解药。
事情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蒋东皋又是计划已久同时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在蒋立行他们看到希望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出手,蒋原净猝不及防之下立马中招,当场一声惨叫,抱着手臂倒在了地上。
筑基期的修士虽然皮肤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还没有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何况蒋原净只是筑基初期,修为比蒋颍谨还低,蒋东皋尚能在和他哥不用法术过招的时候给他哥留下一些伤口,蒋原净自然不在话下。
蒋立行哪里能想到都到了这里还会出这么一番变故,他一看儿子的样子,心中勃然大怒,一挥袖子把蒋东皋整个人狠狠摔到墙壁之上,蒋东皋喷了一口混着肉沫的血,瞬时生死不知。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还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从蒋原净中毒倒地到蒋东皋重伤昏迷再到蒋立行抱着他儿子给他喂解毒的丹药,剩蒋玥一个人在一旁有些呆怔地看着,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又带着几分狂喜。
“这个贱人!”蒋立行小心地抱起儿子边给他喂解毒丹边咬牙切齿,蒋东皋下的毒是他哥给他防身用的一种特殊的蜂毒,这种毒对他这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蒋原净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来说是致命的,哪怕蒋立行及时给他服用了解毒丹,蒋原净也是元气大伤,整个人立马萎靡不振起来,虚弱到睁眼都睁不开。
一般来说,修士修为越高就越难有子息,很多修士都是筑基期以前有家是儿女,修为到了结丹期后,有孩子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蒋原净是蒋立行元婴期才有的孩子,平时爱之深责之切,对这个儿子很是严厉但也很看重,现在一看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伤到,心里怒火蒸腾,眼中看向蒋东皋的目光像在看死人。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一向胆小乖巧的蒋玥手微微一动,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光点飞快地窜到蒋立行身上,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好一会儿,蒋原净才稍微缓过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向他爹示意自己没事。
蒋立行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而后面露狰狞之色,手一抓,虚空抓住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的蒋东皋,手指微微一动,瞬间蒋东皋身上多出了大大小小无数正在流血的血洞,然后把他丢到门上,用灵力把他摁在门上让他的血顺着门流淌。
幸好蒋原净没有说谎,这里是蒋家的传承地,只有活人献祭才能开启蒋家传承,因此蒋立行尽管下手下得狠,但完全避开了蒋东皋身上的要害,虽然蒋东皋在昏迷在仍疼得打哆嗦,但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蒋立行冰冷着目光看那扇大门一点一点地吸取蒋东皋的血液,等大门吸够了血打开门的时候,蒋东皋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这才让他心中的郁气顺了点。
等门完全打开的时候,蒋立行一行人完全顾不上倒在门边只剩一口气的蒋东皋,他们已经完全被大门后的情景震撼住了,满眼惊叹地望着门后那个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大厅,眼中满是惊喜和贪婪,连重伤的蒋原净看到这情景都精神了点。
“原来家族的传承是真的……”蒋立行望着满目的珍奇,喃喃感叹道。
在这个空旷的金光灿灿的大厅中,厅顶镶嵌着散发出金色光芒的灵石,那是做了特殊处理的金属性极品灵石,别的地方一块难求,在这里居然只做照明用,足以证明这里蕴含着丰富的宝藏。
除了头顶上的金属性极品灵石,大厅上放置了无数的宝木制作的架子,架子上功法,丹药,灵草,灵器等应有尽有,都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放置好了,让人一目了然,靠墙的地上还放置着一个个精致的大箱子,虽然没有打开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肯定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哪怕蒋立行是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这里的很多东西也是他求而不得见都没见过的宝物!
“天佑我蒋家啊,哈哈哈,有了这些东西,我的修为一定会更上一层楼,我蒋家的大仇一定得报,哈哈哈。”
狂喜之下的蒋立行根本没有分出多余的心思给在场的几个小辈,哪怕是他重伤的儿子,他此时也没有多加理会,至于蒋东皋和蒋玥他就更不放在心里,一个将死之人,一个乖巧的女娃娃,元婴修士的皮肤刀枪不入,哪怕是不防御站着让他们攻击,凭他们的能力都擦不破自己的一点油皮。
蒋立行身为离渡劫期仅有一线之隔的大修士当然有这样的自信,可是他这番自信此时却害了他的命。
就在蒋立行在视察大厅内的所有宝物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丹田一痛,元婴受到了攻击,他大惊之下护住丹田后愕然转脸,发现他那一直乖巧无比的侄女正慌张地看着他,手指还掐动着法诀,而他的儿子又重伤倒地,此时正陷入昏迷不醒中,最让他吃惊的是原本已经没什么生息倒在门口的蒋东皋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蒋玥!
☆、第7章死亡
是灵蛊!
蒋立行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元婴期大修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蒋玥正在使用的指法,那正是驱使灵蛊的特有手法!
灵蛊可不比其他灵宠,它是由灵虫培育而成,成千上万同类灵虫放在一起厮杀,最后培育出来的就是灵蛊,它是本类灵虫的虫王,比起普通的灵虫来说具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用处,极其厉害。
别说是蒋立行这样一个还没有到渡劫期的元婴修士,就算是化神期修士,一不小心也可能被厉害的灵蛊所伤,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幸好灵虫大多价值不菲,培养起来所需的资源大多是比较珍惜的资源,一般人能养一两只和自己同境界或以下的灵虫都颇感吃力,更不要说弄成千上万的灵虫出来培养灵蛊。
毕竟灵蛊虽然能杀伤比自己高几个境界的敌人,但是这必须在敌人没有察觉就被灵蛊虫钻进体内的前提下,要不然一旦高阶修士施展护身法术,灵蛊虫连近敌人的身都近不了,更不要说什么杀伤敌人。何况灵蛊虫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一旦进入了某个修士体内展开了攻击,它自身也会死亡。
花费如此多代价有如此多的前提条件却只能充当一次性用品,不得不说灵蛊一个鸡肋的存在,这直接导致了灵蛊极其罕见。灵蛊大多是超级大世家培养出来给小辈护身用,或在极其苛刻的自然条件下碰巧产生,普通修士一生也难见到一只灵蛊。
蒋立行之所以那么清楚灵蛊不完全是因为他见多识广,而是他三哥也就是蒋玥的父亲早年出去历练的时候得了大气运碰巧得到了一只灵蛊——噬心虫。
蒋立行以为这珍贵的玩意儿他三哥一定自己好好收着,没想到他却给了自己的女儿护身用,现在蒋玥又把它用到了自己身上。真是好,好得很!
不过一瞬间蒋立行就咬牙切齿地想得七七八八,虽然噬心虫不是什么厉害的灵蛊,但最厉害的噬心蛊对付渡劫期的修士也没有问题,算得上是一种比较强悍的灵蛊。
尽管蒋玥拥有的这只噬心蛊因为主人实力太差的关系实力也不怎么强,对付起元婴期修士仍然毫无问题,蒋立行明白噬蛊的厉害,不敢托大,慌忙内视,这一内视马上发现它已经突破丹田的屏障,眼看就要靠近自己的元婴,急的一咬牙,直接元婴出窍,放弃肉身而逃。
与此同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叔侄之情,直接一招毫不留情地释放灵压向蒋玥劈去,蒋立行是木火双灵根修士,他一挥手,手中一股炽热的火焰朝蒋玥涌去,两人间有着如鸿沟般的巨大境界差距,一瞬间不到,蒋玥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变成一堆灰烬散落在地面了。
也是她倒霉,灵蛊都是用来偷袭用的,也没有见谁对比自己高几个境界的修士用出灵蛊之后还敢在附近逗留,而且还直面遇上了并互相比拼。
都是亲戚,蒋玥的底细蒋立行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在丹田痛的那一瞬间就猜到了他体内有噬心蛊,于是当机立断遗弃肉身,直接元婴出窍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要是换做其他修士,多半也就不明不白地中招死掉了。
尽管蒋立行捡回了一条小命,但他脸上阴沉沉地看不出半点喜色,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风度。刚才他为了防止身体内的噬心蛊跑出来,在元婴出窍的那一瞬间已经放了一把丹火把自己的身体连带噬心蛊烧了个一干二净,现在他就剩一个小元婴,要是没有合适的身体,十二个时辰之后他还是得死,消散于世间。
蒋立行环顾一下四周,大厅还是这个金光灿灿的大厅,满目都是宝物,只是蒋立行完全没有了兴奋之情,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是四个人,现在却只剩一个人和一个元婴了,他现在上哪里找身体夺舍去?
回去地面,不,不可能,地上那些人还在到处找蒋家人,要是给他们看见自家这幅样子,岂会有放过自己的道理?到时候别说是夺舍了,恐怕还得面临着搜魂的痛苦,一不小心就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侥幸地没被认出来,自己就剩一颗元婴,要是不幸落到那些邪修手里更糟,元婴对于邪修来说可是会喘气的天才地宝!
白嫩嫩的元婴皱着眉头思考良久,最后目光落到了大厅内唯一的身体上,心里一动,原净的身体虽然受过了重创,但正在恢复,用他的身体应该不会有问题。更何况原净是自己的儿子,血脉与自己同源,元婴与身体融合起来会比其他的身体顺利不少。而且原净是金火双灵根,资质还不错,有蒋家传承的这一大堆资源供应,重新修炼起来并不困难,他的修为也能在最短的时间恢复,不用担心外面那些人的追杀。
蒋立行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但儿子的生命本来就来源于自己,把身体给自己用也不算太亏了他,更何况自己出手好歹还给他留了投胎的机会,要是自己没救他,没有带着他下来这地道中,怕他要在那帮来攻打蒋家的穷凶极恶的修士手中先经历搜魂之苦,再魂飞魄散了。
蒋立行本来就冷血,想通了他也没什么心里负担,小小的元婴站在蒋原净昏迷的身体面前,看着蒋原净与自己相似的面容看了一会儿,有些哀伤地喃喃开口道:“原净,爹生你给了你一命,蒋家大劫来临之际又救你一命,现在爹被蒋玥弄成这样,爹没办法了,你别怪爹,怪只怪你运气实在是差了些,早日投胎去吧。”
蒋原净本是筑基修士,又在修真世家中长大,各种丹药补药没少吃,平日里身体底子打得极好,他原本重伤昏迷,但他爹给他服用了解毒丹,现在他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只是还太虚弱一时睁不开眼,该听的不该听的却全听到了。蒋立行大喜大惊遭逢大变之下失去了平时的警惕,竟然不知道他儿子已经醒了,还开口说了这一番话。
蒋原净心中又惊又怒,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那些过来攻打蒋家的修士手中,也没有死在蒋东皋那个臭小子手中,最终竟然要死在一向疼爱自己的老爹手里,脑子一下子懵住了。
他这一懵,来不及反应阻挡之下,蒋立行竟直接朝自己儿子的丹田中飞去,看样子是马上就要动手。
蒋原净本来是有些傲慢,心地还不错的青年俊杰,平时顺风顺水的也没表现出来,现在火光电石之间眼看就要被他爹夺舍,一时心中的凶性被激发出来了,脑子里满是要与蒋立行同归于尽的狠戾。
说时迟那时快,蒋原净也来不及多想,他爹的元婴已经进驻到了自己的丹田,眼看就要出手抹去自己的存在,蒋原净心一横,一时冲动,直接出手用仅剩的一点灵力化作锋利的金气,刺穿了自己的心脏,把它划了个稀巴烂,破坏到没办法修复的地步,然后两眼一翻,魂归九天去了。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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