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一手抚摸夏焉脑顶,一手与他那仍在发抖的手掌十指交握,重重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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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最后的时日
今日清晨,发现本应昏迷的夏焉突然不见了,程熙便立刻查了丽贵妃的行踪,再与夏昭及韩梦柳兵分两路,一面寻找夏焉,一面入宫求见建平帝。
最好的期望自然是拦住夏焉,然事与愿违,为今之计,只有全力挽回。
回宫后,丽贵妃的尸首被太医院带走,程熙、韩梦柳陪伴夏焉,与宁姑姑、禁军卫首领等涉案之人前往文思殿。
殿内。
建平帝阴沉着脸,虎眸低垂,两手交握,转动着一枚墨玉扳指。
首领太监竹竿一般缩立着,眼观鼻鼻观心。
景澜神情谨慎站在右侧,君后面无表情坐在左侧,夏昭一脸戒备,夏纪双目赤红浑身发抖,一见夏焉进来便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失控狠狠大叫:你杀了我母妃!你去死吧!
本就只剩半条命的夏焉如今全靠口中的参片强撑,被这么一掐,登时憋气欲倒。
程熙与韩梦柳立刻扭住夏纪,夏纪大力挣扎,红着眼喊叫着狂扑夏焉,夏焉艰难喘息,眸中却似无波古井,仿佛或生或死已无分别。
程熙制住夏纪的同时侧首瞧他,目光悲戚。
忽然,一个砚台从前方飞下,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成何体统。建平帝面上阴云密布,虎眸隐含杀意。
夏纪却是不怕,冲到建平帝面前撕心裂肺地哭诉:父皇!他杀了母妃!儿臣要他偿命!
朕知道。建平帝抬眸一瞥夏焉,审过之后,他该偿命,朕自然会让他偿。至于你,想听就留下来,不想听,就出去。
夏纪瞬间呆了,望着建平帝,心中陡然生出逆反:母妃死了,他好难过,可为何父皇却不见一丝伤感?为何父皇如此冷静,甚至没有先去看一看母妃?为何本该由大理寺严审的案子,如今却在文思殿,仿佛处理普通后宫纠纷一般?!
他惶然错愕,建平帝却不理会,只道:堂下,证人先说。
禁军卫首领和宁姑姑先后讲了所见,建平帝看向夏焉,问:丽贵妃与你有何冤仇?
夏焉垂头跪着,虚弱道:丽贵妃为争圣宠,在建平五年,对我生母,即宫女月瑶威逼毒打,下药毒害。我生母逃出宫外,后于建平二十五年五月初一被丽贵妃派去的杀手杀害。
胡说!宁姑姑当即反驳,当年月瑶是因家中有事离宫的,与贵妃娘娘无关!她走了以后,娘娘从未找过她,更没有派人杀她!而且月瑶既为宫女,必是处子,怎么可能是你的生母!
此事一旦揭穿,宁姑姑作为丽贵妃的掌事宫女,势必难辞其咎,故而她极力否认,却因心急慌张,出口便是漏洞。
建平帝一眼瞥过去,问:四殿下所言之事,你不认么?
宁姑姑坚持道:没有的事,奴婢自然不认!
当真?!建平帝加重语气,天子威压震慑殿内,众人屏息,宁姑姑抖了一下,瞬间结巴了:这、这奴婢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建平帝盯着她,转动手上扳指,说来朕已给过你们许多机会了。朕又不傻,临幸过谁、儿子怎么来的,朕自己会不知道?
宁姑姑一愣又一凛,恍然大悟后魂飞魄散,连忙砰砰磕头求饶:皇上息怒!奴婢方才一时糊涂!奴婢错了!奴婢这就说、这就说!
抖如糠筛地讲了所有的事,与大佛寺中丽贵妃对夏焉所说的无异,最后亦不忘拖君后下水:皇上!向娘娘告知月瑶下落那人身份不明,但既知晓内情,必是宫中之人!恐怕就是君后!
殿中所有视线俱向君后投去,夏焉亦盯着他,君后不急不缓起身,向建平帝一躬,沉稳道:皇上,这是诬陷。今日之前,臣根本不知四殿下的真正身世。
你胡说!宁姑姑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此时能拉一个是一个,你想害贵妃娘娘,所以
丽贵妃自己做下恶行,何来本君陷害一说?你毫无证据,单靠胡言乱语,就想诬蔑本君吗?君后再看建平帝,请皇上明察。
建平帝一摆手,侍卫将高声哭喊的宁姑姑带下。
殿中静寂片刻,夏纪发着抖道:父皇!纵然母妃有错,可夏焉私用刑罚,也当治罪!
程熙立刻上前躬身,皇上,微臣检查过贵妃娘娘的伤口,发现腹部刺伤并非主动刺去,而是被动迎上,并且绝不致命。致命处乃是摔下台阶的撞伤,勘察现场痕迹,结合证人证词,可知娘娘并非被四殿下推倒,而是不慎失足。由此可见,四殿下去大佛寺不是蓄意杀人,只是询问真相,无奈询问之时起了争执
程熙你偏帮他!夏纪伸指指着程熙,愤怒道,谁不知道你与他的苟且!
程熙面色一寒,严肃道:太医与仵作正在查验贵妃娘娘尸身,大理寺同僚也已前去大佛寺,这些结果稍后便会呈于御前,臣不过是提前看了,先说而已。郑重看向夏纪,二皇子殿下,四殿下历来洁身自好,臣与四殿下更是清清白白,从无越轨,望您慎言。
你!你们夏纪仓皇四顾,竟觉众人无一在他身边。
不要争了。建平帝重重一咳,虎眸扫视一圈,沉声道,四皇子的确乃宫女月瑶之子。当年月瑶对朕说,她不喜宫中束缚,更不爱后宫虚名,想要出宫过些自由自在的日子,朕同意了,却不知那时她腹中已有龙种。她孤身一人,不想孩儿随她受苦,又不愿孩儿回宫再受束缚,便请求已故的谭卿代为照料。
夏焉艰难抬眼。
四皇子回宫时,朕只以为月瑶是遭匪寇袭击意外亡故,考虑到月瑶曾经的心意,亦不想让四皇子伤心,故而未将他真正的身世昭告天下。其实四皇子的生辰乃是建平六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他的确比三皇子小。
夏焉双拳无力地攥着,细想建平帝所言,总觉得仍有含糊之处。胸口发堵,他又想呕血了,唯有拼命坚持,听建平帝再道:兹事体大,如何处置朕还需细想,眼下暂且散了吧。四皇子有病,如归暖阁地方小,侍从也不够看向景澜,景卿,让四皇子到你府上养病如何?
景澜立即跪倒,臣领旨。
夏焉微讶,下意识去看程熙,程熙也正望着他,眼神柔和,一脸安慰。
父皇!夏纪梗着脖子,仍不愿善罢甘休。
先这样,此事还没完,你们都且安分些。建平帝决绝地一摆手,刘喜,摆驾,去瞧瞧丽贵妃,纪儿同来。
太监首领刘喜公公拖长调子应了一声,建平帝步出殿门,双目含泪面庞发抖的夏纪跟上去,经过夏焉时极狠毒地瞪了他一眼。夏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再次不省人事。
醒来时已在丞相府,仍是住程熙的朝华园,睡程熙的大床,让程熙在屏风另一侧陪伴他。
太医、丞相府的大夫、韩梦柳诸人会诊,疗法斟酌许久更改数次,夏焉知道,也能用身体感觉到,这就是全力一搏,尽人事听天命。
他把程熙送的小动物灯笼串挂在床头,时时刻刻翻来覆去地看,努力听话配合治病,与程熙温和地聊天,开心地说话,默契地不去提那件大伙儿已然心知肚明的事
他好不了,而且大概很快就会彻底不行了。
那一日究竟会在何时到来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程熙从没有真正地想过那日,程熙千万次想的,都是那日之前。
不懂医术,便在自己擅长之处不遗余力:翻遍家中藏书,写下密密麻麻的批注,一连十数日废寝忘食,终于在这晚夜深人静,举灯照过案上摊开的所有书册竹简,在无数次皱眉凝神与细细推算后,一朝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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