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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烟猫与酒(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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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钱吃这些还不如吃他家的实在。

喝粥吃面肯定不行,他让阿姨夹了张手抓饼,随便卷上点儿什么带走就行。

还卷什么?你再看看。阿姨本来挺不耐烦,弯腰一看是那个残疾学生,又耐心得有点儿过。

台子上的小锅里还有一个茶叶蛋。

得不到的越琢磨,柳小满看看那个蛋,觉得这话是真的。

还有这个他伸手想指一下茶叶蛋。

加个蛋。身边有人同时开了口,往窗台前放了个餐盘,盘子上托着碗鸭血粉丝汤。

这声音他都有点儿熟了。

柳小满抬头,跟夏良对上了眼。

这人到底上不上课?

这是柳小满脑子里闪过的第一想法。

夏良跟他就不一样了。

他的视线顺着柳小满手指的方向,落到那枚茶叶蛋上,眼皮一蹦实在憋不住了。

六个就够夸张了,还非常六加一。

不腻啊?他看着柳小满。

第6章

柳小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不腻。

他倒是愿意腻,可惜那几个蛋不是一个也没吃进他肚子里。

你想要就给你吧。他把手收回去,付了钱从窗口接过他细拧的小卷饼。

夏良一点儿也不客气,盘子往前一推,让阿姨把蛋加上。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罗浩他们已经买完了饭正往一张桌子上凑,抬着胳膊喊夏良,他端着盘子过去。

小残疾过来一起啊!罗浩扒拉着座位靠背嚼一个巨大的煎饼,挺烦人地喊他。

夏良往他小腿上踢了一下,让他往里坐。

回到教室没几分钟,下课了。

柳小满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着黑板上那几行板书匆匆过了一眼,把英语书收下去,换下节课的政治书上来。

他感觉这一上午莫名忙忙叨叨的,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反正一点儿正事没干,脑子里空得让人迷茫。

中午吃饭的时候樊以扬问他分班后适不适应,上课能不能跟上,他都说不出个二三四。

拜大课间那一个卷饼所赐,他的肚子也跟当下的脑子一样半饱不饥,吃吃不下,不吃,又怕下午饿。

这半天过的。

他的同位更离谱,到学校来大概就是开学第一天点个卯,柳小满在食堂见了他以后,一整天就没再看见他的影子。

又翘课又打架,看着一点儿正事儿没有,他要是当家长的不得愁死。

估计已经愁死了。

柳小满又想。

不愁到那个份儿上,当家长的也不能跟自己儿子在学校里打起来。

幻想着那个大逆不道的画面,又在脑海里对应上夏良凉飕飕的面孔,柳小满没忍住笑了一下,觉得有些滑稽。

对着夏良操没用闲心的人不止他一个。晚自习前有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樊以扬来载柳小满回家吃肉夹馍,路上又问他:跟夏良相处得怎么样?

还行,柳小满想起那个没吃上的茶叶蛋,不好意思把这种小破事儿告诉樊以扬,他后来一直没在。

没上课?樊以扬问。

嗯,柳小满在自行车后座上晃荡一下小腿,书包还扔那儿呢。

樊以扬从鼻腔里笑了一声,被黄昏的风抚进柳小满耳朵里,轻得让人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柳小满其实有点儿奇怪他们对夏良防范至此的态度,不止樊以扬,从早上在校门口听见夏良的名字后,有一个算一个,提起夏良不论认不认识全都拉拉个脸皱着个眉。

好像他不止是个混不吝的学生,还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不是差点儿在办公室跟自己亲爹打起来,而是直接把亲爹捅了个半死。

柳小满平时不关注校园八卦,不知道夏良除了打架以外还有过哪些恶行,从他眼中客观地看出去,觉得对方也就是个不上课的普通学生。

也可能更深层次的面目还没有显露出来。

毕竟这一天下来,他跟夏良接触到的时间拢起来算也没有一个钟。

你可别被他带歪了,樊以扬轻声笑完,又用开玩笑的口吻提醒他,咱们跟他们可不在一个世界。

这下柳小满想也不用想就嗯了一声,笑着说了句:不能。

让他像罗浩那样咋咋呼呼地跟着夏良玩儿,这辈子都不可能。

车骑到柳小满家楼下,他从后座上蹦下来,对樊以扬说:我去跟我爷说一声。

快。樊以扬一条长腿支着地,顺手往他后腰上一拍。

柳小满笑着护了一下痒,抬腿往楼上跑。

进了家门,爷爷刚把晚饭做出来,正往餐桌上搬。

柳小满喊了声爷,像一小阵麻利的旋风,从他爷身后步履不停地直接刮进厨房,给自己倒水喝。

爷爷嗯?一声,放下碗筷跟过去,有些奇怪他这个点突然回家。

上课的时候柳小满一般不回家吃饭,早上由樊以扬骑车带过去,中午傍晚在食堂随便吃点儿,晚上再坐着樊以扬的车后座回来,毕竟饭点儿就那么点儿时间,来来回回折腾几趟还不够费事。

今天这是开学第一天就让人给揍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他往柳小满脸上看,生怕看见个鼻青脸肿的孙子,好在柳小满身上脸上都很正常。

柳小满仰脖把一大口水往肚里咽,目光在餐桌上飞快地打扫,想看爷爷晚上吃点儿什么。

一眼看过去,全是清汤寡水。

一小锅稠点儿的米粥,洒了两把花生,才拔了插头,花生米粥还在电饭锅里咕嘟嘟地滚着热气儿,香得很清新。

锅上架了个篦子,熥着两个不知道哪天剩下的馒头,和一碟杂咸菜。

我他刚要说话,爷爷转身朝着窗户弯腰咳了两声。

柳小满把水碗放下,转身又进了厨房,给爷爷冲板蓝根。

爷爷咳嗽的毛病是这两年才添下的,起因是去年冬天那场寒流,他们祖孙俩儿一块被流感撂倒,昏昏沉沉了半个月,一老一少两个鼻子成天水泄不通,在饭桌上对着轰轰隆隆地擤。

他当然很快就好了,爷爷却像是一直没好透,动不动就咳两声,去检查也没有炎症,开了点儿消炎药吃也没效果,就是咳。

除了咳,他的身体也格外地开始畏寒,胃口也越来越小,不乐意吃荤吃腻,茶都不爱喝了,就愿意喝点儿烫粥与白开水,偶尔还讲究一下养生,冲一碗板蓝根慢慢悠悠地喝,喝完还是咳。

人老了就这样,都是年轻时候埋下的根儿,欠下的债。爷爷倒是不当回事,这么告诉他。

柳小满冲着板蓝根,想着这话,又看看桌上那锅稀粥,突然想叹一口气。

他们爷俩儿吃饭都不挑嘴,没什么偏好,也没什么钱,经常厨房还剩什么就处理处理吃了,饱了就行,没觉得多酸楚。

可今天他有点儿梗得慌。

爷爷能欠什么呢。

街上其他相同年龄的小老头老太太,已经开始乐呵呵地享儿孙福了,可怜他的爷爷,儿媳妇跑了,儿子常年没个踪影,还得伺候他这个麻烦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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