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凝微微蹙眉,想不到这人竟这般能说会道,与先前孩童时说话磕磕巴巴的样子相去甚远。
鲜钰眼眸一转,攥着手里的簿子缓缓站了起来。
只间隔了数日,她便与厉青凝身高相仿了,前世此时,她还只是个无知孩童的模样。
你倒是不怕。厉青凝话音缓缓,微一侧身,半挡住了鲜钰的去路。
鲜钰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得一阵风袭面而来。
她连忙后仰了些许,避开了厉青凝要去摘她面纱的手。
可身后就是厚重的梨花木书架,她即便是躲又能躲到哪去。
在避开了那柔韧的手后,鲜钰抬臂掩住了脸上的珠帘薄纱,细眉微微蹙着,正想开口揶揄一句,不了竟被按住了肩。
厉青凝的手就搭在她单薄的肩上,似是她擅闯入梦的那一回,厉青凝在梦里便是这么按着她,然后便拉下了她的领口。
莫非又要拉她衣裳?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做这种事成何体统。
鲜钰正想着要怎么推拒,面前的玄衣长公主冷冷开口:你究竟什么来历,为何要暗闯大理寺盗窃案簿,进宫所为何事。
这话讲得冷硬,似在逼问一般。
终于问了,鲜钰不怒反笑,可这抹笑落在厉青凝眼里却似是在挑衅。
说话。厉青凝又道。
鲜钰进退不得,隐隐觉得厉青凝按在她肩上的手灵气微聚,气力虽不重,可却似是压了十数斤巨石,分明是不让她走。
她细眉一挑,将手里的案簿轻甩到了厉青凝的肩上,不过是个册子,无甚稀奇的,本座还你了,也就算不得盗了。
你出现在宫中又要作何解释。厉青凝接住了下落的厚簿,将面前人的身影锁进了眼里,雾眉微蹙,却没松开手。
无甚好解释的,殿下要罚便罚。鲜钰轻笑了一声。
你!厉青凝蹙起了眉,轻轻抿起唇,眉目间似笼着墨云一般,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她落在鲜钰肩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这回是真的没有怜惜。
那强劲的灵气倏然朝四周席卷而去,骤然间,这屋内似是起了风一般,不但烛台灭了,书案上的所有书籍皆被刮得哗啦作响。
鲜钰怔了一瞬,这绝不会是金丹期的修为,明明前世初见时,厉青凝也不过是个金丹。
料想厉青凝也不敢在此处动手,她微眯眸子,缓缓道:本座倒也有些话想问殿下。
正文第40章
40
墨纱垂帘遮着窗,屋里的灯盏还灭了,周遭昏暗一片。
鲜钰缓缓动了动唇,在黑暗中一双眸子似藏了氤氲缱绻的光,说话的声音也因微微压低而似是含娇细语一般。
厉青凝愣了一瞬,随即收起了四溢的灵气,兴许是光线黯淡的缘故,又因两人靠得几近,不由得想起了梦里种种。
是以鲜钰往前俯身,她便后仰一些,硬是将落在鲜钰脸上的目光往旁移了一寸。
莫名有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错觉。
面前的人虽用薄纱遮了脸,可那轮廓却瞒不住人,何况仅观她露出的那双眸子,便知此人天生姝色。
果真如在梦里那般,见之不能忘,思之如狂。
鲜钰压低了声音,又怕厉青凝听不清楚,她倾身向前,凑近了些道:殿下先前不是到了停火宫,又在暗中寻一位姑娘么,怎的,本座如今亲自来了,殿下却认不得了。
她说得心惊肉跳,还挺怕这厉青凝翻脸不认人。
厉青凝料不到她会这么说,她面上神色不变,心却如擂鼓一般,笃定道:你知道我寻你。
鲜钰知道这事是瞒不久的,况且皇家人向来疑心重,这事要是不说清道明,必然又要像前世那般你猜我瞒的。
气是真的气,可她重活一世,不是专程来找厉青凝置气的。
不错,鲜钰暗忖,她果然明大理、识大体。
她见厉青凝十分笃定,于是颔首道:没错,我还知你对我日思夜想,就连梦里也有我。
此话刚出,厉青凝呼吸一滞。
鲜钰见厉青凝神情微微一变,更是得意至极,她就是想将这长公主得体的伪装一层层剥下来。
殿下那梦中人是不是眉似什么细柳,目含什么秋水,行似弱柳扶风,还珠帘覆面。她接着又不紧不慢地说。
这恰恰是厉青凝先前在慰风岛时一字一句同她说的,她记得清楚,如今恰好能复述大意。
厉青凝那清冷的眸子骤然一缩,她微抿起唇。
先前是她大意了,竟对着孩童时的鲜钰说出那样的话,如今这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不免有些
有些难为情。
怎么,殿下亲口所说的,不认了?鲜钰哂笑。
厉青凝是真真切切明白了,面前的人先前在岛上时的乖善全是假的,这人与在她梦里时一模一样,哪知道什么腼腆羞涩,明明牵起唇角就能道出揶揄奚落的话来。
可是即便如此,面前这狡黠的红衣人又怎知自己梦见过她?
她又怎会无端端入自己的梦?此事还是颇为蹊跷。
本宫只对师妹这般说过。厉青凝思忖了片刻。
鲜钰又逼近了些许,心道这厉青凝果真要翻脸不认人,她咬牙切齿道:那你怎不问,我是如何得知你对师妹所言所表的?
如何得知?厉青凝慢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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