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没有灵犀不知道,但是沈瑜知道自己心里有鬼,所以这话他没敢接。
感觉自己挺懦弱的,什么也不说的话,就这么暧/昧着他心安理得,可是如果真要说什么,沈瑜知道自己一定会跑路。
沈瑜没敢再想下去,看着何渡的背影和他在正午阳光下的影子,心想就把这当成夏天里的一场梦吧。
音乐教室是个小阶梯,排了几排的长凳,何渡从教室后面的柜子里抽出个天鹅绒的垫子给沈瑜当枕头,又拉上了窗帘。
躺会儿吧。何渡说,这儿睡着还行,就是稍微有点硌屁股。
沈瑜笑起来:那比操场还是好多了。
这确实。何渡也跟着笑。
沈瑜拎着垫子摆好了,在第一排躺下,音乐教室里面有一架钢琴,琴盖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何渡坐在琴凳上,靠着钢琴,看起来挺悠闲。
那个是葫芦丝吗?沈瑜拿下巴指了指黑色的小袋子。
是。何渡笑了笑,把袋子打开,抽出葫芦丝,像转笔似的在指尖转了半圈。
给我吹一首?沈瑜问。
改天吧,大中午的扰民。何渡说。
当老师的还扰民学生得教成什么样啊。沈瑜惊讶地看着他。
何渡只乐,不说话。
小睡了一个小时,沈瑜稍微打起了点精神,重拾面对小豆包们的勇气。下午第二节大课开始没多久,他示范运球的时候就听见小豆包们一阵咋呼,沈瑜一转头,发现何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悠闲地坐在树底下看着他。
沈瑜差点儿把球扔飞了,这才想起来何渡三点钟就下课了,接下来就感觉自己的说话声音都变了调。
这倒跟是不是何渡关系不大,就算是韩爷坐在那儿,不,只要是认识自己的人坐在那儿看着自己教一群小豆包玩儿球,沈瑜都会尴尬地想把这棵树开个洞然后钻进去。
好在这时候事情又发生了一点变化。
下午三四点钟,刚好是一天里最困的时候,小豆包们此起彼伏地嚷嚷着累了,助教阿姨干脆就哄着说:咱们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我们想看沈老师和卢老师打球!一只小豆包奶声奶气地大着嗓门说。
卢老师就是蚂蚱,突然被cue了一下,蚂蚱赶紧摆了摆手说:我打不过沈老师,不能去。
小豆包们立刻开始起哄,吵着闹着非要让两个老师打一架,沈瑜觉得在何渡的注视下只要现在不让自己碰球干什么都行,所以愉快地抱着胳膊在边上看戏,谁知道这时候蚂蚱灵机一动:要不让何老师跟沈老师打吧?
小豆包里也有上午学葫芦丝下午学篮球的,认识在树底下休息的何渡,他们立刻转移了兴奋点,开始期待沈瑜跟何渡的对决,何渡立刻摇头说我只是个不会打篮球的音乐老师。
沈瑜听他这么说,心里忽然升起一阵调皮的意图,冲着何渡笑笑勾勾手指:来,何老师,咱俩单挑。
原本以为何渡会继续退避三舍,没想到沈瑜这句挑衅以后,他竟然转眼看过来,勾了下嘴角:沈老师可别后悔。
沈瑜怔了怔,何渡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中线边,沈瑜把球丢给何渡,何渡抬右手接住。无论手腕还是五指的弧度,都是很熟练的接球姿势。
不会打篮球的音乐老师?沈瑜一怔。
蚂蚱在边上吹了个流氓哨,何渡运了两下球冲过来,动作很娴熟,沈瑜压低重心摆出防守姿态的时候,只来得及意识到一件事。
又被这个狗戏精套路了!
第39章你倾城一笑不语
沈瑜打了十年篮球,从初中到大学都在校队,曾经差点成了篮球特长生,也去打过省级的高校比赛。
但是在防过何渡的第一波假动作之后,沈瑜没有半点犹豫地把他划进了必须打起精神对付实在不行还得下点儿黑手那一档。
小豆包们围观得热情高涨,棋逢对手的状况也让沈瑜兴奋起来。
打篮球组织一次进攻限时是24秒,超时就是犯规,交换球权,何渡晃了几次没晃过,蚂蚱在边上吼了一声:还有4秒!
沈瑜松了口气,何渡估计是突不进来了,防他投篮就行,三秒,两秒,一秒何渡估计也没办法了,不得不在最后时刻起跳,顶着沈瑜的防守强投。
姿势完美的后仰跳投,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篮筐,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接着在篮筐上跳了两下,弹了出去。
没进。
沈瑜盯着何渡,何渡在他的目光下挑挑嘴角:好可惜。
厉害啊。沈瑜感觉自己眼睛里有点儿冒火,惊喜归惊喜吧,还有一点微妙的来气,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
很多,只不过打篮球刚好不是。何渡笑笑,蚂蚱在边线把球扔了回来,何渡把球给到沈瑜手里,换你了。
沈瑜挺喜欢单挑,这种全凭个人实力的街头感让他觉得很酷。他以前打球很独,进了校队打控球之后,强逼着自己习惯分球,但单挑还是最让他热血贲张。
尤其还是何渡这么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打了几个回合,互有胜负,后面沈瑜已经忘了自己是在暑期学校的操场上,甚至忘了还有一圈小豆包在围观。
直到何渡说休息一下的时候沈瑜才发现,小豆包跟大妈们都散了,就剩下蚂蚱在哀怨地把装满篮球的沉重球筐推回办公室那边。
五点了?沈瑜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看看放在场边的手机。
是,放学了。何渡笑了笑,场边有两瓶冰水,好像是蚂蚱买的,何渡拧开一瓶递给沈瑜,自己拧开另一瓶,一口气灌了一大半。
这么喝水一会儿准胃疼。沈瑜皱了下眉头。
没事儿,我皮实。何渡抹了下嘴。
能这么说一看就不常打球。沈瑜啧了一声。
我本来也不常打啊。何渡笑起来。
接着编。沈瑜瞪着何渡,你这个叫不常打,财会学校校队那几个还是收拾收拾趁早退队算了。
他们本来也应该退队,菜的抠脚。何渡说,但是我真不常打,好久没碰手都生了,要不第一个球不会打铁的。
还好意思说。沈瑜继续瞪着他,何渡缩了缩脖子,但脸上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反而笑吟吟的。
你这水平怎么没去理工校队?打主力没问题的吧。沈瑜又问,顺便赶紧回想了一下,这学期还跟理工校队打过,肯定没多出来何渡这么个人。
我打不了。何渡说,我眼睛受过伤,不能参加这种对抗特别激烈的运动,可能会视网膜脱落。
沈瑜愣了愣,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狠狠敲了一下锣。
震得头有点晕。
他傻了半天才说:不能打篮球,能在胡同里一打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