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觉得讽刺。
沈经国放慢了车速,他们几乎是同一时刻到了家门外,沈瑜停下脚步,沈经国停车,两个人就像在斑马线前狭路相逢的行人和机动车一样,进行了一番礼貌却毫无互动的互相谦让,最后还是沈经国先把车开进了院子。
沈瑜没有直接进家门,他在车库外面等了一会儿,因为觉得自己暑假要去兼职的事情还是应该告诉沈经国,虽然沈经国也许并不在意他去干什么,但不管怎么说,那还是他爸。
沈经国把车停进库里,走出来看到沈瑜还等在外面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有点生硬的笑容:小瑜,在等我?
对,有件事想跟你说一声。沈瑜上前,走到沈经国身边,暑假我打算去做兼职,估计天天在外面。
嗯。沈经国点了点头,他们并肩走的时候就像一对关系和谐的父子,好好干。
知道。沈瑜也笑了笑,他跟在沈经国身后进了家门,看着沈经国走进餐厅,然后径直上了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
都没问过我的兼职是什么。
第二天,沈瑜准时到暑期学校参加培训,跟他一块儿带篮球班的还有两个一看就非常擅长应付小孩的大妈,和一个已经在这边干了好几年的年轻人,这让沈瑜放松了很多。
沈瑜跟大妈们没什么话说,不过他长得就讨长辈喜欢,大妈交口称赞了他半天,另外那个年轻点的助教是体校的,手长腿长,人称蚂蚱。他是练跳高的,对篮球一窍不通。
好在今年你来了。蚂蚱带着沈瑜给操场画标线的时候发自肺腑地说,年年让我带篮球,我真不会打篮球啊!三步上篮都是到了这儿现学的!
沈瑜愣愣看着满操场蹦跶的蚂蚱,内心深处给东山暑期学校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最后一天,所有开学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培训结束,何渡那边事情结束的早些,没多久就跑到操场来等着,沈瑜这边收工之后,两个人一块儿溜达出学校。
紧张么。何渡问,明天就正式带班了。
开始挺紧张的,现在好了。沈瑜说,他们那意思我只管教就行,扶小朋友啊拉架啊什么的都是助教大妈负责,那我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体育班的居然还有助教。何渡一脸羡慕,我们音乐老师都是一个人管一个班的。
小朋友们又不会吹着吹着葫芦丝摔一跟头。沈瑜一脸严肃。
何渡乐了: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晚上回家之后他们还在微信上聊个不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跟何渡聊天的时候,沈瑜可以短暂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甚至能无视外面沈经国他们的欢声笑语。
从怎么教小孩葫芦丝说到峡谷王者之间的爱恨情仇,时间不知不觉飞到了十一点多,何渡说:快睡吧,明天早上八点得到那边报到。
沈瑜说行,那休息吧,明天见。
第二天,因为头一次以老师的身份上课,沈瑜有点兴奋,醒得很早,心里躁动着一股雀跃的劲儿,这是他在家很难有的体会。
他昨晚已经挑好了一件韩爷说会显得他比较阳光亲和的T恤衫,虽然也不知道一件纯白T恤到底亲和在哪儿,三下五除二洗漱完穿好衣服,带上临时教员证,几乎是蹦跶着出了门。
沈夏已经放假了,应该是还没起,厨房里灶具叮当响着,是那个女人忙碌的声音,沈瑜目不斜视地下楼,到了大门口时脚步一顿。
餐厅就在大门边,他猝不及防地跟沈经国对上了脸。
西装革履的沈经国应该是准备出去工作,此刻坐在书桌边上喝着茶看着晨报,他应该也没料到会遇到沈瑜,四目相对,两双眼睛里都带着点儿惊诧和不知所措。
最后沈经国放下报纸:要出去?
是。沈瑜说。
兼职?沈经国又问。
对。沈瑜说。
做什么?沈经国再问。
这么言简意赅的问话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审讯,但这已经是沈瑜这几年来,跟沈经国进行的最长一次对话了。所以,沈经国的话奇迹般的没有毁掉沈瑜的心情,反而似乎又在原本的好心情上稍微加了那么百分之五的快乐。太诡异了。
篮球教练。沈瑜答道。
好好干。沈经国说。
沈瑜哎了一声,准备开门出去,就在他推门的刹那,沈经国在他背后轻咳了一声。
沈瑜回过头,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不那么好的感觉。沈经国在他的目光下又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小瑜,那些画的事
操。
沈瑜一瞬间有种把桌子掀了的冲动。
果然,会主动跟他没话找话的沈经国必定是有所图谋,甚至都没耐心把这一个早上的慈父形象扮演完。这么多次了还认不清,也是太年轻了。
他没给沈经国把话说完的机会,笑了下说:晚上再说吧,我要迟到了。
说着沈瑜急匆匆地穿鞋,咚的一声把门甩上,好像把沈经国的声音拦在门里,就不再需要面对一样。
今天的天有点阴,就像沈瑜此刻艹蛋的心情。拐弯上大路的时候,他余光在早点摊旁边看到一个白衣服小帅哥,但是没心情看,继续走。
走出了两步之后,沈瑜唰一个原地立正,腾地向右后方转头。
何渡穿着件白底字母印花的短袖,站在早点摊旁边,目光对视时他冲沈瑜招招手,笑了笑。
那个瞬间,阴沉的天色突然明亮起来。
第38章你太挑食了
沈瑜小跑过了马路,颠到何渡身边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只看见主人的小狗,尾巴摇的都快到天上去了。
他把脚步放慢了点儿,努力敛住脸上根本压不下来的笑意,尽可能矜持地走到何渡边上,故作不经意地问:你怎么来了?
不想一个人吃饭,怕你起不来,担心你迷路,早上想吃肉。何渡笑笑说。
啊?沈瑜愣了愣,理由还能这么多元化的?
其实没理由,就是想找你。何渡勾了勾嘴角,目光转到早点摊上,你要吃什么?
沈瑜又说不出话来了,心跳继刚才被沈经国气的一个骤停之后又迎来一波突然加速。
这一早上大起大落的是干嘛呢,他简直想赶紧去医院搞点儿救心丸。
随便,我不怎么饿。沈瑜清了清嗓子,少买点儿,不要带葱带蒜的,一会儿还得说话呢。
成。何渡笑笑,你找地方坐吧,我看着买。
沈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抬头看看,天可真蓝。
一会儿何渡端着托盘过来,到沈瑜对面坐下,把一碗小米粥端到沈瑜面前,问:刚才心情不好吗?
你看出来了啊。沈瑜笑了下,发现自己竟然都把这事儿忘了。
脸板得跟怒目天王似的。何渡很自然地剥了个茶叶蛋放到沈瑜碟子里。
你们佛修的比喻还真新鲜。沈瑜乐了,怒目天王,这什么词儿啊。
是跟家里吵架了吗?何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