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暗香[出书版]作者:风之羽
微红,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这两人之间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亲密,似乎任何人也无法插言。常欢看了看赵p,莫名地同情起自己的主人来。
可是赵p一脸的浑若未觉,只顾着跟殷子若咬咬耳朵,捏捏手,把殷子若弄得翻眼睛直踹他,他却一脸的甘之如饴。
常欢心里叹了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
沙燕一离开,赵琛将一旁打闹的赵p、殷子若和常欢一起叫来身边坐下。
“我给你去的信你还带着吗?”赵琛问常欢。
常欢回道:“属下自边关启程之时,已经将信烧毁了。”
赵琛哦了一声,一双美目盯着常欢看,看得他十分不自在。看赵琛手摸着下巴半天不说话,常欢忍不住开口问:“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赵琛摇了摇头说:“没有……v玑,我看你的右臂不太灵活,是受了伤吗?”
常欢闻言,下意识将右肩缩了缩。
“怪不得,我刚刚见你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赵p伸手将常欢右手拉住,伸手就将他的衣襟拉开大半,肩上还裹着细纱棉布,因与燕山月的推扯,再加上这几日赶路,棉布渗出的血渍看起来有些吓人。
赵p脸色一变:“这是谁做的?”
常欢抽回手臂摇头说:“不妨事,一点儿小伤,无碍。”
“什么无碍!这么多血。”赵p面如锅底一样,气势汹汹道,“哪个家伙瞎了狗眼,敢伤我的人,我去将他活剐了!”
常欢将赵p拦住,苦笑了一声说:“别急,主人。那几个宵小已经被我杀了,你现在去找也找不着的。”
“好了,v玑的伤我们过会再谈,”赵琛敲了敲桌子,“你看他那样子,活蹦乱跳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急得上房揭瓦做什么?小心子若吃飞醋。”
殷子若的脸轰地烧了起来,对着赵琛吼:“我什么时候吃飞醋了!”
赵琛一捂耳朵,笑着对赵p说:“瞧,我怎么说来着,子若的性子一点就着,你仔细点,快点把你家的河东狮看好!”
赵p回身将殷子若往怀中一搂,仰着头斜着眼对自己老子说:“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子若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每分每寸都是我的,就算是河东狮也是最乖的那只。”
话音未落,腿上已经被狠狠踢了一记,殷子若从腰上抽出一把短剑就向他乱刺:“赵p你想死啊!”
赵p跳开,一边笑一边叫:“呀呀,不得了了,谋杀亲夫啊!”
常欢走到赵琛身边,坐下,伸手给他的茶盏续了茶水,递过去。
“王爷,我们说正事儿!”
赵琛收了笑容,坐正了,对常欢说:“你还记得当年对我下手的那个组织吧。”
常欢皱眉:“血月?”
赵琛微蹙眉尖点了点头说:“正是!”
身为今上唯一的亲叔叔,赵琛偏安永夜城已近二十年,远离朝政,不问世事。顺意侯赵p虽然年少就投身军伍,却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除了皇上和几个亲近的,没人知道名震天下的宣威将军会是赵琛的儿子。
可是血月却潜入永夜城向赵琛下蛊,一是为了赵琛手中的秘宝,二也为了牵制镇守西疆的赵p。之后浩气盟又广发英雄帖,将赵琛指为勾结西夏意图篡位的国贼,引得无数武林人氏杀上永夜城。
血月是武林之中近年兴起的神秘杀手组织,虽然要价极高,但从未失过手,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能混入永夜城潜伏两年多而不被发现,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和严密。如果不是任天弼雇了他们谋刺安平知府殷子若,并将赵p牵扯入内,或许赵琛就没那么好命被白景u救起。
只是,谋刺殷子若的与潜入永夜城的,并非一个雇主。当朝太师任天弼虽与西夏临孜王李则剡合作,但二人各有各的小算盘。
赵琛受召回朝,将二人的通信交给了皇帝赵时,赵时震怒,当即派兵去抓任天弼,但那个狡猾的老狐狸早就得了风声逃走。天下通缉了半年,到现在也没有任天弼的任何消息。而李则剡,因为西夏的内战忙得焦头烂额,没有三五年缓不过这口气来。
“皇上下召暂歇了p儿的军职,令他回永夜城反省己身,其实不过是个幌子。”赵琛敲了敲桌子对常欢说,“任天弼虽然跑了,但他之前遍植的势力党羽还在,如果不将其连根拔除,日后怕有祸患。所以请我们暗地探查。”
赵p接过话头,对常欢说:“之前父王曾给任天弼一张假的藏宝图。”
常欢点头,他自然还记得。
“所以我们想,这老小子应该是奔那儿去了。就算自己得不到龙脉,将龙脉毁了也能撒撒气儿。所以我带着墨然和几个影卫一路追了过去。”赵p从怀里摸出一物,放在桌上,对常欢说,“这一追,却让我们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你看看。”
常欢目光向桌上一扫,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墨绿色的玉牌,右角一只展翅的燕子停在枝头,正回首梳理羽毛,牌子的正中,浮雕着一只昂首对月的狼头,张开巨口,露出尖利的牙齿。
这面玉牌,无论大小,形状,色泽还是雕工,与燕山月给自己的那块一般无二。
“是……血月?!”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常欢觉得一阵血气上涌,将手探入怀中,可是握住玉牌时又犹豫起来,若是凭两块玉牌认定浩气盟与血月的关系,那燕山月会怎么样?想到种种可能性,常欢就浑身发冷。
好在众人的目光都在这块玉牌上,没人注意到常欢变换的脸色。
“任天弼他啊,从血月的雇主不知怎的变成了追杀对象。想来这半年他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赵琛伸手将血月的令牌拿到手上反复观看,“我们也在追踪任天弼的下落,于是一路上我们与他们交锋了不下五回,但都抓不到活口,得不到半点与血月有关的线索。这块令牌是一次血月堵住任天弼的时候,从任天弼的身上掉落的。为了抢到它,两边打得很凶,结果让任天弼趁乱跑掉。这东西,我猜应该是血月内部极高的信物,否则那些杀手也不会不惜性命也要夺了去。”
常欢听到赵琛的声音,涌上头的血气刷地回去。身为影卫之首,居然在此关键之事上犹豫未决,常欢为自己一瞬间的动摇而感到羞愧不己。
“我这里……也有一块。”说着,常欢郑重地将它拿出,放在桌上,“浩气盟飞燕令,据说是浩气盟最高令信,见令如见盟主。”
众人齐惊了一下,一起探头过去看。
赵琛也急忙将手上的玉牌放在它的旁边,两块玉,色泽相近,纹理相似,水头也差不多。赵琛将两块牌子转转,换了几个方向摆,然后指着它们说:“同块玉上切下来的,你们看,这里的纹理全接上了,是一块玉一分为二。”
赵p将浩气盟的那块拿在手上掂了掂:“嗯,原来如此,连重量也都差不离呢。v玑,你小子发财了。这么大一块油青墨玉,万金难求,更何况还是个古物,以后若是离了我们,这块玉就够你吃喝逍遥一辈子了!”
常欢脸色一沉:“生是赵家人,死是赵家魂,断无离开主人的那天!”
赵p将玉塞到他手里,嘿嘿一笑说:“这么说,像你是我家媳妇儿一般……也对,你年岁也不小了,该是时候帮你张罗张罗终身大事了呢!”
赵琛从常欢手中将玉接过,对着赵p瞪了一眼:“你越来越贫了,v玑是个老实孩子,别总没事逗他,有空说说正事!”
正是呢!殷子若借机狠踩了赵p一脚,然后闪到赵琛身边,一起看玉去了。
“奇怪,怎么看都是同一块母玉上的。”赵琛口中喃喃自语,“可是浩气盟与血月能有什么关系,要说浩气盟是武林之首,血月是中原令人闻风丧胆的索命组织。”
殷子若接口道:“所以啊,水火不兼容,黑白不相亲,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两家会有过深的联系的。”
赵琛眼前一亮道:“子若此言甚是啊!若二者早有狼狈,一明一暗共同作用,那就可以当上江湖中的帝王……只是,”赵琛眉头一紧,“浩气盟在江湖上的地位已牢不可破,他与血月合作,又能得多少好处?”
想不通,猜不明。
赵p眯起了他的桃花眼。
“我原是想调你回来,帮忙把任老头儿抓到,再去毁那血月的总坛的。既然情形变成这样,那我们还是先去将浩气盟盟主找到,打听打听浩气盟里的事儿吧!”
“可惜这位盟主听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四处游荡,从无定所,想找到他谈何容易。即便遇到,没个识得他面貌的,遇到也是白遇。”赵琛抓了把扇子手中摇着,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常欢沉默片刻说:“我前日才见过他,还是我去找吧。”
第四章
众人瞪大了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常欢。
“v玑!”赵琛眯起了眼睛。
“常欢!”赵p直呼他的本名。
“怎会有如此巧事,你人还未到永夜,竟见会遇到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常欢脸上一僵,随后点了点头说:“说来也的确太巧了些。”然后将自己与燕山月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自然将他被燕山月轻薄的那段略去不提。
浩气盟盟主被人设伏暗袭,这还真是个大事。近些年,因为有浩气盟居间平衡,武林间的争斗和纷扰少了许多,黑白两道还算太平。
虽然浩气盟灭不了血月,但一旦被查出谁是血月的雇主,浩气盟的处罚会十分严厉,因此也算挡了不少血月的财路。
能有这个能力和手段去伏击浩气盟盟主的,最大的嫌疑当属血月。但浩气盟盟主一死,武林必将大乱,新仇旧恨全算到血月头上,它能得什么好处?!
“若是血月做的,不可能只安排两个人去伏击浩气盟的盟主吧。他们做事一向严谨,很少失手。”常欢想了想说,“那两个杀手的连机弩厉害,但以身手来看,并非高手。不太像是血月的作风。”
“炸药……”赵p眼神冷了冷,“他们的方式真是出奇的像啊。”
殷子若知道他想起了安平府衙的爆炸,伸手握住了赵p的手。那一次的爆炸,赵p的亲卫折损许多,那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属下,赵p心疼又恼怒,一心想将血月斩尽杀绝,但就是苦于找不出更多关于血月的线索。
“就算不是血月做的也无妨,”赵琛摆了摆手,“浩气盟与血月也斗了几年,黑白两路都有深厚的势力,如果能借助浩气盟的力量,对我们铲除血月一定大有裨益。”赵琛将玉牌还回常欢的手中说,“你有办法再找到他吗?”
常欢打了一个激灵,那双深邃的,直刺灵魂的双眸在脑海一闪而过,像一簇烈火掠过了他的身体。
“v玑?”
常欢一震,挤出了个笑容:“属下尽力。”
常欢走出房门后,殷子若拉了拉赵p的衣袖说:“你有没有觉得,v玑好像有点怪?”
赵p一扬眉:“有什么奇怪的,只不是摘掉了面具而已。”
赵琛靠在椅背上,悠然开口:“能打破自小的阴影,不再将自己隐藏起来,学习坦率和直面,这些改变,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我只是好奇,那人究竟做了什么,可以把他幽闭自己十几年的硬壳敲碎……呵呵,我真的很好奇啊!”
赵p皱了皱眉,对父亲的说话方式有些不满。
v玑是与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可不是让他用来调剂心情的玩具。
赵琛看了看他,微笑不语。
常欢只在永夜城住了一夜,第二天,他抽了二个影卫去换边城的甲影和乙影,然后收拾了一下,骑着乌云下山前往安平。
殷子若在官籍上早已除名,现任的安平知府是从别处调来的。常欢经过安平府衙时特地绕了个圈儿。因为原来的府衙死了不少人,风水先生说不吉,所以将原址挖成了一个大池塘,将池塘前面的地面盘下,重新建了府衙。
新修的府衙比之前威风了许多,高大的衙门口,簇新的鸣冤鼓和高大威猛的石狮子安静地立着。这新衙门是永夜城给出钱重修的,连震坏的民舍和街边的店铺也都领到了永夜城派发的大修银子,所以不论是官是民,对永夜城都赞誉有加。
常欢提了一壶酒,绕到府衙的后院。院后的池塘里,碧绿的茶盘已经铺满了半个塘面,几枝花苞伸出水面,在风中袅袅婷婷地立着。建新衙门的时候,常欢在西夏带兵,没办法回来。
“没想到再来,这里的荷叶都这么大了。”常欢喃喃自语,将酒缓缓倾入池中,“如果你们还活着,就可以与我们一起杀入西夏了……不是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而是在这里被炸死,你们也一定觉得很冤。你们跟着侯爷出生入死,征战沙场,他待你们个个如兄弟一般。如果你们泉下有知,保佑我们早日找到那些害死你们的凶徒,为你们报仇吧。”
说着,将酒壶抛入池中,双手合十,默默祈祝。
牵着马从安平府出来,常欢有些迟疑,天下如此之大,他要上哪儿去找浩气盟?常欢在安平城外的十里亭想了许久,索性放开手上的马缰,拍了拍乌云说:“老伙计,你说咱们向哪儿走?”
乌云长嘶了一声,对着东面刨蹄子。
“但我们是在西边碰到的人啊,”常欢坐在亭边上,手托着下巴对乌云笑,“不过也是,他人也不会总留在那儿等我们送上门去,对不对?”
心里喀磴一下,又想起被燕山月推倒在床上的情形。心里好像揣了个耗子,抓心挠肝一般。常欢脸一热,从亭子里走出来,“那就向东走走看好了。”
乌云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常欢,轻声地嘶鸣。
“我知道了。”常欢苦笑一声,“我是该带几个兄弟来,可是……”可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他与燕山月明明只见了一面,一起说过的话也没有几句,却偏偏像藏了什么秘密一样,不愿被人知,怕被人晓。
“我大概是余毒未清,人都变奇怪了。”常欢无声地叹气,翻身上马,向东驰去。
赶了一天一夜,常欢到了昌南府的时候,已近午时。人马都有些疲惫,常欢牵着乌云向城中最大的客栈走去。将马缰递给客栈伙计牵去喂饲,常欢去柜台要上房。店家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见到常欢之时惊的手中的毛笔落到帐簿上。
常欢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定银放下,自己上楼。楼下喝酒吃饭的客人有几个见了他了,也是伸长了脖子,一路直盯着他消失在楼上。
小二见了,凑去老板跟前问:“当家的,怎么了?那客人有问题吗?”
店老板收拾了弄脏的帐簿,摇了摇头:“这世上怎么真有人长成那样的?”
“啥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