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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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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马上生包子作者:太紫重玄

第8节

应选的最后十人入内,承宣帝依旧看都没看,随意指了四人,当即加封。

终于,他的后宫中不再唯有他心爱的萧玉衡一人了。

承宣帝心中苦痛难以自制,起身径直走了。

新君秀及侍从们伏地跪倒,萧玉衡撑着沉重的腰身站起来,凝望着承宣帝决绝的背影,心头压抑,呼吸颤抖。

正午,新君秀赐宴御花园,主位上,承宣帝与萧玉衡依旧端着神色,尤其承宣帝,丝毫不见纳了新君秀的喜悦,反而像是赴请降之宴,一脸丧气。

新君秀战战兢兢,萧玉衡看得心乱,只好将他们的身家背景一个个说给承宣帝,再轮着将才貌品性夸一遍,最后道:“不如陛下今晚召一个前去伺候?”

新君秀们立刻提起ji,ng神。

承宣帝的脸色眼神丝毫未动,事不关己般继续吃喝。

萧玉衡只好硬着头皮再道:“那……纯宁君最年长,想必也最稳重,不如由他先去侍奉,陛下觉得如何?”

承宣帝手一顿,将筷重重放下,定定地望着萧玉衡,“使君才是后宫之主,朕的心意如何,有那么重要吗?”

场面顿时尴尬。

萧玉衡惊得一瞬间眩晕起来,深深吸了口气,按着腹部忍耐道:“陛下,臣实在惶恐。”

“惶恐?”承宣帝低声念着,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起身道,“罢了,朕公务还多,不陪诸卿了。侍寝的事使君说了算,朕,决无异议。”

说完深深看了萧玉衡一眼,又走了。

短短半日,承宣帝任性地将所有人晾了两回,此番更不管不顾地当众同萧玉衡置了气。

萧玉衡撑着座椅扶手才勉强站住,足月双胎的压力、隆重朝服的束缚、心头紧锁的桎梏让他呼吸艰难,他也很想像承宣帝一样,甩开一切什么都不管,任凭自己自在欢喜。但是……

承宣帝已然闹脾气走了,他不替他帮衬着,还有谁会帮他?

好容易撑到御宴结束,萧玉衡回到寝宫,小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凌乱的梦境折腾醒了,反而越发疲惫。

腰腹沉重,两个小家伙施展拳脚接连踢打,躺着、坐着、走着不断安抚,然而终是无效,一向沉稳持重的人难得地烦躁起来。

他靠在床上捧着肚子扶额叹息,外间人来报,承宣帝按他吩咐宣了纯宁君,如今纯宁君已被收拾妥当,送上未央宫龙榻,就等临幸了。

萧玉衡焦躁的心突然冷了,仿佛一盆冷水从头上直接浇了下来,浸得整个人都是凉的。

这正是他的意思。

承宣帝照做了,不是很好么?

他慌个什么、乱个什么?

忍着眩晕起身,他坚持站直吩咐了来人几句,接着命人传膳。

他破天荒地要了许多膳食,可不过吃了几口,就对着满桌鲜艳的色彩失了兴趣;他走进书房,兵书翻开一页,不过看了一行,思绪就飘远,直到书掉在地上才反应过来;他又铺纸磨墨,从前很享受化墨推研的过程,今夜却不知怎了,只觉得眼花手酸,提起笔来亦不知该写些什么。

萧玉衡慌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自己。

胸中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憋着,他很想大声喊叫甚至发泄捶打,可却找不到这样做的理由,更找不到能承受他、接应他的对象。

整整一夜,萧玉衡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腰背酸胀,腹中时而作痛,他无数次以为自己要生了,可每每宣太医的话到了嘴边,就会想起今夜承宣帝临幸新君秀,若他这边有个风吹草动,保不齐承宣帝就会过来,那样的话未免显得……矫情。

无论如何也得忍一忍撑一撑,至少要到明日上午承宣帝开完大朝会。

这么想着,萧玉衡觉得不那么痛了,抱着肚子按着后腰,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身上虚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还真就撑过了整个晚上。

天亮时,萧玉衡想起,但折腾一晚未得好眠,这会儿极其困乏疲倦。于是他决定闭眼小憩一下,心中却记挂着新君秀侍寝后要来拜见使君的事,终究没睡多久就强撑着身体更衣梳洗。

侍从们望着他,皆是一副担心得不得了的模样,萧玉衡亦觉得确实撑不住了,打算见完侍寝的纯宁君就宣太医看诊。结果换好朝服刚站起来走出两步,双腿猛地一软,头跟着一沉,他直直地倒了下去。

“君上——!”

“君上怎么了?!”

周围的大声叫喊以及扑上来拖住他的动作力道他都听得见、感受得到,可他就是动不了、看不见,也发不出声音。

他绝望极了,他怕腹中的孩子有所闪失,他怕许多想做的事情来不及做,他更怕……再也见不到、陪不了那个呆蠢莽撞尚未退去、霸道蛮横又添上来,令人一刻不得不留意、一刻不得不牵挂的人。

早朝上,承宣帝亦是一身疲态。

众臣知道天子刚刚纳了新君秀,心中都很理解,但见君王眉眼间不见喜色,却又不像是一夜春宵的形貌。

朝会后,承宣帝百无聊赖地退到上书房,盯着满案的折子失神。

从前但凡萧玉衡在,就会将奏折分门别类摆放好,有时怕他疲累,就读给他听。

萧玉衡服侍的时机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每每你正口渴了想歇一歇,他的茶就递了过来;每每你正有些焦躁混沌,他拭汗的帕子就覆上了你的额头。

除了房/事推拒,除了告白不听,除了把你拱手送给他人……

他……什么都好。

承宣帝苦笑起来,他就是什么都好,所以即便他不解风情一退再退,他依旧想着他念着他心疼着他。

他甚至、甚至产生过如果不做皇帝就可以真正拥有萧玉衡,那么他该如何抉择这样昏庸而荒谬的想法。

承宣帝煎熬极了,猛地将案上茶盏摔下地,正巧侍从进门禀事吓了一跳,慌忙跪倒。

“怎了?”承宣帝不耐烦地问。

“启、启禀陛下,使、使君突然晕了,太医说情况不妙……”

“嗡”地一声,承宣帝的头炸开了。他想也不想就忙慌奔出去,差点儿被自己的衣摆及门槛绊个跟头。

九华殿已然里外层叠,水泄不通。

太医禀奏,萧玉衡原本已经开始阵痛入了产程,但不知为何突然气血逆行,导致产程中断,人也昏迷不醒。

承宣帝根本听不得这些,摆摆手道:“朕要使君平安,皇嗣平安,直接说,怎么办。”

太医跪倒道:“如今之计唯有强行催产,若使君能因此醒过来自是最好,若不能……”

承宣帝瞪他一眼。

太医打了个哆嗦,“若催产不能令使君清醒,微臣就只能先取出皇嗣,再想办法救治使君。”

承宣帝害怕了,“怎、怎么取?”

“通过产道,或……剖腹。”

承宣帝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皇嗣仍在使君腹中,施为起来不免瞻前顾后,许多药剂亦不敢用,无论对使君或对皇嗣其实都不好。因此取出皇嗣,势在必行。”

“几分把握?”承宣帝紧紧皱眉。

太医略一斟酌,道:“七分。”

承宣帝将拳攥紧,来到萧玉衡床边,俯身认认真真地抚摸他昏迷中虚弱的脸,又望了望他怀着双胎高高隆起的肚腹,眼眶泛红。

接着他转过身,压抑住眼中的热泪,道:“你们听着,务必保使君平安。皇嗣,可次之。”

第25章梦中终于叫阿衍

这年冬天,曲阳的雪下得很大,胖滚滚的小元衍穿着亮红缎面袄,怀抱着个同样胖滚滚的金香手炉,透过红墙金瓦,看外面鹅黄色的腊梅。

“衡哥哥,我想出去玩!”

小萧玉衡穿着毛领锦袍,十分文静地捧着书。

“殿下,今日才刚开始讲……”

“可过一会儿雪就停了,就不好玩了!”

小萧玉衡扭头看窗外,面露犹豫,小元衍跳下木椅去扯小萧玉衡的衣角,仰头撒娇。

“衡哥哥,就玩一会儿成么?你让阿衍做什么都行。”

“那……玩一盏茶,写一首诗。”

先前教了小元衍写诗,可布置的功课他一次都没做过,小萧玉衡正愁怎么办。

“嗯!”小元衍不假思索答应下来,拔腿冲了出去。

侍从们跟上保护,小萧玉衡也随着去了,看着雪地里撒欢的圆胖身影,心想所谓写诗估计又是说说而已。

小元衍先使劲儿踩雪,然后俯身捧雪向空中撒开,又捏起雪球,朝周围侍从一个个扔过去。

不多时,小元衍跑得浑身发热,索性在雪地里打起滚来,还专门把脸贴上层层雪片,觉得这样凉爽舒服。

侍从们吓坏了,一拥而上去抱把雪地当被窝的小元衍,小元衍还不愿意,推搡着不让他们近身。

小萧玉衡着实担心,也走到雪地里蹲下。

小元衍看他来了,尚未让他说出劝慰的话,便首先顶着红扑扑的脸哈气道:“衡哥哥,一盏茶到了吗?”

“早已到了,外面冷,殿下浑身都shi了,快些回吧。”

“我不冷,我特别热……”小元衍挠挠头,他还想玩。

“如此最易受凉。”

小萧玉衡摸着小元衍身上全是雪水,思索片刻后心一横,也不管合不合制,直接将他的棉袍脱下,再将自己的袍子脱下,双手一抖裹在小元衍身上。

小元衍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穿衡哥哥的衣裳了。

衡哥哥的衣裳上有香气,很好闻。

这一晃神的空当,小元衍便乖乖地被小萧玉衡领回屋,由侍从从头到脚换了干衣。

结果到了夜里,小元衍仍是起烧了。

东宫下人全部挨了板子,小萧玉衡也不例外,但因给小元衍换衣有功,罚得少,只打了十板。

第二天晚上,小萧玉衡趴在床上看书。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小缝,接着缝隙越来越大,小元衍的胖身体挤了进来。

“衡哥哥……”

小元衍穿着中衣,披着厚厚的蛟纹小氅,脚蹬蛟纹鞋,眼睛半睁半闭,口中嘟嘟囔囔,快步奔到床边,手脚并用爬上来。

这些日子,他一睡迷糊就要找小萧玉衡已成了习惯。

小萧玉衡连忙让开位置,解开小元衍的棉氅,将锦被抖开裹在小元衍身上,一模额头,热基本消了,小萧玉衡放下了心。

“衡哥哥……”小元衍闭着眼睛去抓小萧玉衡的胳膊,“他们打你了是不是?因为我生病了。对不起衡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小萧玉衡微笑起来,轻轻抚摸小元衍的额头,“殿下放心,臣不疼。”

“衡哥哥,我以后不会让别人打你了,绝不。”小元衍攥紧棉被。

小萧玉衡心中一暖,“臣……多谢殿下。”

“衡哥哥,你让我写的诗我想好了。”

小萧玉衡一愣,他居然……还记得?

“我给你念。”小元衍咂咂嘴,“冬风呼呼刮,雪花笑哈哈。衡哥哥要罚,阿衍很怕怕……”然后他努努嘴,身子一扭,彻底睡了。

小萧玉衡噗嗤一声笑出来,也躺进被子里,将小元衍胖胖的身体轻轻抱在怀里。

使君寝殿内,太医悉数到齐,神色凝重,侍从们迅速而紧张地行动着。

金针扎下去、药汁灌下去,萧玉衡皱眉、发抖、乱动,挺身,却醒不过来。

侍从们按住萧玉衡的身体,承宣帝不顾劝阻,坚持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不断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衡哥哥,快醒过来吧,阿衍害怕……”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还记得那年的雪吗?上安与曲阳不同,上安没那么冷,前两年都没下雪,今年也不一定。”

“衡哥哥,若今年下雪了,你我照样同赏,好不好?我再做一首诗,这回我一定好好做……”

承宣帝将萧玉衡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充满祈求的双目泛着红。

萧玉衡做了一个梦。

他穿着使君袍服,挺着足月孕腹,却能如看戏一般,看见他小时候陪伴元衍读书的情景。

小时候的元衍活泼可爱,自己则文绉绉的,执着里带着傻气。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整日ji飞狗跳嘻嘻哈哈,萧玉衡看着看着,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扶着肚子坐在廊下继续看,画面中小元衍个头渐渐高了,渐渐地知道爱美,不允许自己那么胖。所以他离宫赴北境时,小元衍已经由胖变为了结实。

这中间十几年一晃而过,再见时,元衍已是英姿勃发的君王。

萧玉衡突然对没能亲眼看到他一点点的变化而遗憾。

他又看到他们大婚,然后二人分离,再然后他回来了,却离元衍远了。

后宫君秀随之而来,接着也大起了肚子,接着很多孩子出现了,一同围绕在元衍身边,开心幸福地说笑。

唯独没有他。

他和他的两个孩子,去哪里了?

萧玉衡惶然,低头一看,肚子依旧很高很大,所以,元衍是要了别人,不要他们了?

他尚未能接受这个想法,肚子突然一阵剧痛,天地瞬间暗下来,那些人和元衍都不见了。

他很痛,他害怕极了,他一个人,怎么把孩子生下来?

梦里的萧玉衡跪在地上,发抖的嘴唇轻轻张开。

“阿衍……”

这个名字是禁忌,他不敢想,更不敢叫,即便只剩下他一个人,即便他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他依旧仿佛触犯了极大的罪行一般,在这个名字出口之后,就羞愧得满脸通红,浑身冒汗。

但也正因为终于叫了一次,严防死守的地方被打开了一条缝,他变得有些大胆了,像抓住了蛛丝一般的希冀,执着地、接连不断地唤起来。

“阿衍、阿衍……”

泪水夺眶而出,萧玉衡倒在地上,彻底连梦境也无法维持。

九华殿中哭声接连响起,昏迷中的萧玉衡终于艰难地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承宣帝满面泪水,只将皇子公主看了一眼便崩溃道:“救使君!立刻救使君!朕要使君马上醒过来!马上!”

然而萧玉衡似乎是觉得累了,想歇一歇,许多天过去都不见醒。

承宣帝最初无法接受,后来慢慢平静。他搬入九华殿,将朝务带来这里,将自己能分出的所有时间都留在萧玉衡床边,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一边自言自语。

“衡哥哥,孩子们想要你抱,等着你取名。”

“选秀那日,我一定是又惹你生气了,所以你才晕倒……”

“衡哥哥,对不起。”

“那晚我没有临幸纯宁君,只让他在榻上呆了呆。”

“你是不是因此生气,对我失望了,所以才一直不愿醒来?”

“我想明白了,以后只要是你要我做的事,不管多不情愿,我都会做到。”

“我再也不使性子了,我说真的,我这次一定真地改过。”

“我会做一个你所希望的君王,我会充实后宫,你不想听我叫你衡哥哥,我也可以不叫。”

“只要你能醒,只要你能痊愈,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么?”

“衡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衡哥哥。”

“你醒来吧,好起来吧,朕的使君,朕的……爱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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