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想知道,她原本的意中人是谁?
“楚楚,我知道你外表柔顺,实际内心刚强。可是这件事你可是与你娘作对。”他揉揉她的脸颊,“从长计议。”
人尽可夫上
她看着他还挂着笑容的俊脸,用力的点点头。
陆爸爸轻轻端着她的脸蛋,仔细端详她额角那块伤,“楚楚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还没娶男人进门,留了疤可怎么是好。”那个语气啊,无限感伤。
摆明了就是故意要逗她开心嘛。她扑哧一笑,“太医都说了不妨事。要是人家嫌弃我,我就不娶了,一辈子腻着二爹爹。”她也摸不太准,这个世界,这么和“小爸”撒娇是否妥当。
美人叔叔见她灿烂笑容,无限欣慰。坐在她身边,大手拉住她的小手。她相信,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她父女情意绝对真挚。
既然和美人叔叔的好感度有很深厚的基础,那么多套套近乎更是没错。于是开口,“二爹爹,这次审案还顺利么?”
他伸手扶额,“最后果然牵扯到苏家,真是麻烦,你过几天还要如期和他家二少爷成亲。”
虽然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以有资格与亲王府成亲家的苏氏一族的权势,查案查到直接被牵连,依旧能不改婚期,怕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何况美人叔叔明显还有其他难言之隐。
她晃晃他的手。他转过身来,摸摸她的头。稍稍沉吟,“楚楚,你的心思,你娘不懂,可我知道。她有她的苦衷,朝堂之上,恩怨情仇,太多事身不由己。别怨她。”
这段话里可挖掘的东西太多。真是应该“从长计议”。一句“别怨她”,验证了为何当初王爷亲妈对她近乎残酷的冷淡。
如果她点头,说明愿意放弃过去的怨恨,即使对一个经历生死的年轻姑娘而言,这忽然间的大彻大悟也未免太过突兀,于是她收回视线,稍稍别过头,沉着脸,不说话。
美人叔叔再摸摸她的头,怅然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二爹爹明白。我不逼你。好好修养。”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但是答应我,下次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好。”她带着点赌气的味道。美人叔叔抬步出门。但愿这场戏演得不至于吃ng,她看着他修长略显单薄的背影如此想。
招呼绿玉进门,帮她换个姿势。靠在塌上,随意从身旁矮桌上拿过一本书册,翻了几页,类似家谱家训,从这本册子上她终于知道她的亲妈恭王爷讳“萧煊”,正夫大将军“苏天晓”,侧夫“陆若谦”。朝中权门最有声望的便是两个苏家,盛产文臣的“文苏”以及多出武官的“武苏”。她亲爹便是出身“武苏”,而她即将娶进门的是来自“文苏”家族,当家家主的次子,苏暮霭。
门外忽然悠长一声,“小姐,凌家三公子求见。”
这称呼,只报姓,不报名,虽然不肯定是故交,至少应该来往过。而且此处,男子可大方主动登门拜会女子,还是她这种订了婚的身份,足见民风甚是开放。
她视线扫过绿玉,“他来干嘛?”
绿玉小心回禀,“小姐当时不醒人事,是凌公子送您回府。王爷和大将军对他可是感激不已,赞不绝口。”
是她落崖时的救命恩人,断无不见之理。她一扬手,“传。”
不久,一袭蓝衣,小麦色皮肤,剑眉凤目,眼角上挑,五官轮廓分明,身型高大,二十多岁年纪,阳刚帅哥一枚潇洒迈步进门。长发垂肩,只在脑后随意挽着髻子,松松别上一枝玉簪。未语先笑。
典型的一副风流坯子,满腹坏水的模样。她挑挑眉毛,挺直上身。
狂野帅哥饶有兴趣的端详她,笑意渐浓,深深一揖,“拜见世女殿下。”
“凌公子,”她微笑,下半身瘫痪,免去她所有跪拜之礼,“坐。”转头向绿玉,“上茶。”活泼姑娘得令行礼转身出门。
他在美人榻正对的一把红木椅子上坐下。“世女看来无恙。果真是有福之人自有老天护佑。”
这话说得当真不伦不类。依照侍从侍女对他的客气恭敬程度,这位少爷必是出身名门。如何不知仪礼至此,只怕还是话里有话。
“有福之人倒也未必。”她语调平缓,“倒是多谢凌公子救命之恩。他日必报。”
“世女殿下。”帅哥不着痕迹,环顾四周,确认周围,门边窗外并无多余下人存在一般,缓缓开口,“在下不求回报。倒是您,不再称呼在下‘三少’,因为您大喜将至的缘故么。”
她道,“彼此彼此。”他一口一个“世女殿下”,和她唤他“凌公子”还真是半斤八两。“那么,三少。”她抿嘴一笑。
帅哥随即一脸春风,却又忽然正色,“楚楚小姐那日如何落崖?如不是我正好经过……”
“不小心。”她轻声道。
本来行动不便,无时无刻不能离开下人侍候的尊贵世女,如何能单身来到崖边,纵身一跃,恰好崖下还有故人经过。综合来自亲妈,亲爹,二爹爹,大哥和侍女绿玉的讯息,他们都认为原来的“楚楚”是为情所困,不愿接受包办婚姻,而愤然轻生,实际上恐怕是身体原先的主人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一瞬之间,这幅身体就换了主人。她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下肢,嘲弄的想,这算不算鸠占鹊巢。
帅哥亦是乖觉之人,察觉到对此她不愿多谈,看向她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些疼惜,低声道,“楚楚小姐也该小心些。这些下人们确实也该多管制些。”
他认为有人刻意害她,但涉及王府内事,他一个外人本不该置喙,仍旧不惜冒犯对方,善意提醒。这帅哥人品相当不错。她思及此,脸上立即换上一副感激的神情。
帅哥眯起眼睛,“我只是路过,忽觉风声不对,仰头一看,有人飞身从崖顶而下,没多想便下马奔出去把小姐揽住,不过还是让您,”他指指自己的额头,“受了伤。”
她笑笑,表示她并不介意。这位帅哥亦是习武之人。
“当时,我正愁这把年纪还在打光棍,莫不是老天成全我,天降美人不成?”他笑着瞧着她,目光灼灼,却不带任何猥琐邪念。
他红果果的“我想勾搭你”,她一点都不讨厌。凌家的三公子,与“继承人”身份全然无缘,虽说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和权倾一时的苏家二公子显然不可相提并论,于是坦然干脆俯身要求做小。这位风流帅哥当真有趣。
她扬手一指他,“我头磕坏了,”故意装作切齿道,“居然害我脸先着地,怎么补偿我?”话说,晋江言情小说几十万,作者们为吸引眼球,赚人眼泪,虐心虐身招数花样百出,就真还没几个敢让主角毁容的。
帅哥一愣。随意换上“您果然有趣,我非常乐意接招”的兴趣满满表情。
“带我出门吃一顿吧。”她笑道。和自己级别相当的对手对局才算得上乐趣。
绿玉此时冲进门来,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行事机敏,时机把握甚好,“小姐即将大婚,此时和凌公子出门,苏家恐怕……怕是影响凌公子声誉。”
她瞄向风流帅哥,他回给她一副“我的声誉反正不能更差了”的啥啥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表情。
“你去禀告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她说,语气透着不容置疑。
“大将军和王爷此时都不在府上。”绿玉咬着嘴唇。
她暗笑。等得就是这时。“那你去向二爹爹禀报吧。”
主子有令,再不情愿绿玉还是出门请命去了。
不一会,美人爹爹亲自赶来。帅哥起身恭敬行礼,“拜见陆大人。”
她轻唤,“二爹爹。”
中年美人点点头,“钧泓多礼了。”径直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一阵探究的眼神。她抬着头看着他,以50赫兹的频率闪动睫毛。心中默数,一,二,三……
美人叔叔只坚持到了“五”,就痛快投降,“去吧。早点回来。”
她的小心思二爹爹心知肚明却还是宠溺纵容,试问当时如此宝贝原来“楚楚”的他,不是“正巧”出门办案,原来的“楚楚”真的会情急之下出个落崖,几乎自毁的败招么?
出门。她坐马车。帅哥骑马在车边陪护。撩起车窗上的帘子,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街市,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建筑,路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她止住自家的随从,凌家三少爷亲自上前将一身嫩粉色衣裙,身为恭王世女,绝世美人的她温柔抱出车外,稳步踏进京城名流云集的奢华酒楼。这一幕,相信很多人看个满眼,不出几天必能传遍京里各个角落。人们对八卦的热爱程度古今全无差别。
她甚至迫不及待等着看她的爹妈和没过门的丈夫的表情。更重要的是,她要借今日之事,以及名满京城的风流贵公子,凌家三少爷,凌钧泓的声名引出原来“楚楚”真正情投意合之人。
逆来顺受,毫不抵抗,可不是她的性格。
她开始对这个身份以及背后的故事有了万分兴趣,以“楚楚”的身份。她要知道真相,全部真相。
二楼包间。三少将她安置好,“不用你们服侍,下去吧。”她亦递眼色于自家随从。两队侍卫乖顺告退,于门外待命。
她环顾四周,陈设简洁雅致,墙面上挂几幅花鸟,笔触细腻,颇显画家功力。
“三少常来这里?”她笑着问。
凌家三公子亲自为她倒茶,柔声反问,“楚楚小姐可还喜欢?”这回答算是默许。
不时,菜式上齐。他为她布菜,“这里的糖醋鲤鱼可是一绝,虽然看起来只是寻常东西。”
她一点没客气,当年也是有名的大胃王,既然有人肯做东,绝对要吃回票价。
看着她速度缓慢且动作优雅的扫净桌面六个菜——虽说高档酒楼价格奇贵,菜量不大也是事实,出身名门,理应见多识广的凌家帅哥望着盆干碗净的席面也呆了一呆。
她抓起绢子在嘴边轻轻抹抹,粲然一笑,“三少很惊讶么?”
帅哥弯弯嘴角,颇有些尴尬。
她笑言,“在家还要装装世女的样子。”一群人身边跟看贼似的瞧着她下筷子,连用餐都不尽兴,冲帅哥摆摆手,“谁说世女不能是个‘吃货’。”
帅哥扶额大笑,随后看向她的眼神里慢慢多了点别的东西。也就是这一句“吃货”,凌大帅哥和她建立了最基础的好感,快速拉近彼此关系,当然这也是她事后很久才听他说起的。
饭后,与他闲聊几句。说说这家酒楼的历史,念念墙上几幅卷轴。凌三少绝非初见面的油腔滑调,而是颇有涵养修为,诗词绘画,头头是道,再加上良好身世和出众武艺,确系内外兼修优质帅哥一枚。至于他故意装出一副风流轻浮花花公子,到处留情模样,究竟为了遮掩些什么,这要问问他自己才知道。
她回到家时,人民公仆日理万机的亲妈亲爹还没回来,干脆吩咐随从侍女直接带她去二爹爹的别院。陪着他吃晚饭。随后靠在她二爹爹身旁的美人榻上,读书,而他,在灯下埋头审阅公文。
美人爹爹忽然放下毛笔,凝视她,直到她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抬头,向着他微笑,“二爹爹。”
“楚楚喜欢钧泓?”他问。走过来,大手覆上她的额头。
她只好笑而不答。一次约会就能判定男女关系有质变,二爹爹也太冲动了。
他轻轻颔首,“楚楚看来是想开了。钧泓其实是个好孩子。”虽然后半句语气着实勉强了些,“只要楚楚开心就好。”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以理解二爹爹对她订婚之后同时交往情人的纵容默许么?
绿玉清脆嗓音此时由门外传来,“小姐,二爷。”
把她排在前面,说明在这个王府她的地位较她王爷妈妈的侧夫还要高。她征询的视线扫过二爹爹,得到他的首肯,开口,“讲吧。”
“大……王爷和大将军回来了。小姐可不用去问安。王爷一会儿要来二爷这儿。”
因为她行动不便,连晨昏定省都免了。不打搅之后人家夫妻的和谐制造,她垂下头,轻轻道,“二爹爹,那我回去了。”
自己的卧房,时间尚早。绿玉进门,恭恭敬敬递给她一本书,小脸染上一抹红晕,“小姐,大将军请您在成亲之前看完这个。”
她接过,好奇的翻了几页,忍笑到几乎内伤,看着包装如此精美的书籍,原来是一本古代圈圈叉叉扫盲手册。亲爹似乎担心洞房花烛之夜,她不懂得做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
一向乖觉的绿玉小丫头反常的还站在她窗前,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她挑挑眉毛,“绿玉你有话说?”
小姑娘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恕绿玉僭越,请小姐看在绿玉自小就跟在您身边的面子上,小姐千万不能对凌三公子动心。”
凌三少是女人杀手不成?她饶有兴趣的瞧着还跪在地下的小姑娘。
“凌公子风流名声在外,京城里无数女子为他痴迷,小姐身份尊贵,身家清白,马上苏家的二公子就要进门,这个时候小姐您可不能……”小姑娘抬起头,昏暗的烛光下,仍能瞧见她眼中的流光,“绿玉知道小姐心里苦,可是您不能让这种人败坏了名声。”
难怪,她和三少出门,绿玉劝阻的借口居然是“影响凌公子的声誉”,十足的反讽。二爹爹说她“想开了”,绿玉说她“心里苦”,原来的“楚楚”小姐的情郎,可能还是个了不得人物,连身为王爷世女的“楚楚”都无能为力求而不得,还真是吊人胃口。
她摆摆手,“绿玉,我自有分寸。”清秀的小姑娘皱着眉头,抿抿嘴唇,无声退下。
她靠在软垫上,百无聊赖翻看那本扫盲手册。绝大多数东西乏善可陈,在她翻过几十页之后,忽然眼前一亮:这个世界无论男女都有守宫砂,成亲洞房之时,双方互相验看。看毕书上的说明,她撩开自己的袖子,在左大臂内侧,清清楚楚一个殷红的圆点,一瞬之间仿佛“王海”附体,用上右手一阵揉搓,直至周围皮肤泛红,那颗刺目的朱砂记丝毫未变。
她暗想,“质量还不错。”
继续翻书,之后的内容终于彻底将她雷飞。洋洋洒洒上万字的东西咱们精简一下:这个世界,男人数量多于女人,但男人之中约有三分之一,圈圈叉叉没有问题却不能让女人怀孕,也就是光播种不发芽,而女人几乎个个拥有完整的生育能力。秉承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人们,当面对一大堆儿子却不能肯定哪个能拥有后代,为了确定无疑的延续自己家族的血脉,继承人选择女性便顺理成章。
不可否认,男性身体条件上处于绝对优势,女性因为生殖特权而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便造就了这个相对奇特的关系,女尊男不卑。这似乎用供求关系亦能很好的解释,女方是需求,男方是供给,供给过剩,男人需要与同类激烈竞争,才能拥有配偶,代表需求的女人把握了主动权,这是绝对的买方市场。
不过这里男女比例并没有失调到一女群父的地步,普通人家大多都是过着一夫一妻安稳平和的小日子,子女亦不多,毕竟在任何时代养育后代都是笔很大的开销。
倒是所谓的权门富豪十分看重“多子多福”,男人娶个没完,孩子生个没完。讽刺的是,过于贪婪追求子孙繁茂,后代中偏是男孩居多,有“问题”的男孩更多,不出几代,便落得个家门绝嗣下场。
于是人们懂得知足为乐,即使尊贵如恭王爷,她的亲妈,也不过一正一侧两房夫婿而已。
第二天,她亲妈亲爹早早出门上朝,洗漱用过早饭,侍从门外来报,“凌家三公子到。”
一袭紫衣的美男子满脸春风翩然登场。头上还是只别上一支玉簪。依旧是那个高档的酒楼,闲话,腐败,被巧克力帅哥送回家。告别时,帅哥盯着她的眼睛,热力放电,那个情浓意浓,如果不是多年夜店历练,她一定会被催眠成:他爱她疯狂。
最疼爱她的二爹爹也要加班。于是稍有落寞的回房,绿玉又给她跪下,哭天抢地摧心肝的力阻她和败坏风纪的凌三少帅哥的来往。历数京城贵妇因他憔悴伤心案例,又搬出这两日坊间议论等等等等。
小姑娘还在声泪俱下,她手指揉揉太阳|岤,另一手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平静道,“绿玉,既然你跟我这么多年,我的脾气秉性你比谁都清楚。我是为了什么你心里也明白吧。”
所谓套话,一定要虚虚实实,似是而非,绕圈说话,实际内容滴水不漏。
绿玉闻言立时收住泪水,“我当然知道小姐的手段绝非常人可及。小姐,求您别怨公子,他,他也是不得已。”
看来原本的“楚楚”也是个精明角色,不然哪来的“手段绝非常人可及”。另外,绿玉口中是“公子”,不是“少爷”,她亲哥哥的嫌疑可以排除。再加上绿玉为这位“公子”说好话,凌家三少必定也不是她曾经的恋人。
她安抚绿玉几句借口自己疲惫,小姑娘体贴的同性乱摸几下,快速坠入梦乡。
又是新的一天。艳阳高照。爹妈还是早早出门。她已经整整两天没见过他们。这冷淡且诡异的家庭关系,她对此无能为力,更是无从下手,也只能叹气。
吃毕早饭,正在房内闲坐着,手里刚刚拿过本书,凌家巧克力帅哥再次上门。一身月白,头上还是那支玉簪。她窃笑,今天天气不错,确实是个不错的约会时机。
出门。还是那个豪华酒楼,豪华包间。在透着“稀”“贵”的满桌精致菜式前,她止住为他布菜的那只手,“三少,俗话说事不过三。有话不妨直说。”
谁听说过救命恩人在自己清醒之后第二天便主动探望?按道理,应该她这个受益人痊愈后登门拜会才对。何况,二爹爹,绿玉这两个和她亲近之人话里话外皆不赞同她与他过多来往。
只能说明一点,他有求于她,迫切的寄希望于她,或者说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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