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姬毕竟是个深闺女子,年纪又摆在这里,她不懂为何父亲器重大将军,举国都知晓,偏厌大将军唯一的儿子。但她却知一点,若她的丈夫不受父亲的喜爱,日后她嫁去了,父亲还会再管她吗?兴许,连她也一并厌恶上了。
“还有两年呢……”她喃喃道。这两年里,也许她能打听些什么出来。
樛美人对女儿的烦恼毫不知情,笑盈盈道:“只剩下两年了,我得央了陛下,看看怎么安排你的嫁妆。”
待送走了母亲,屋里才算安静下来。
赵闵趴在案几上,这才觉出心底的害怕。她突然被自己的父亲告知要嫁人,又发现自己未来的丈夫竟然不得父亲的喜爱。这其中的缘由,她虽还不明白,也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为什么活着,就这么艰难……
她正沮丧,槅门却突然拉开,自己身份的一等宫婢百珠惊慌地看着她道:“三娘子,王姬静来了!”
长姐?
赵闵讶然,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呢,百珠就被一把推到旁边,一名打扮得端庄华贵的女子站在槅门处,拖着长长的裙摆看着她笑。
“三妹怎么这姿势?让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正是赵静。
她在两年前方才嫁人,旁的人生怕误了花期,她明明定了亲,及笄后却生生拖了一年才成婚。赵公真正疼爱她,为她在绛城上坊里找来找去,找了原氏嫡支大房嫡次子。
赵静嫁给嫡次子,既身份尊贵,又不用管家。尚有长嫂做宗妇累死累活,下有庶出的小叔小姑,却也轮不到她管。赵公另外赐了宅子给他们夫妻,不用在原府里挤着住,也不用看公婆嫂子脸色,除了多个丈夫,日子同她原来竟没有甚样的变化!若说有什么不好,便是至今未曾生养,然而由于赵公偏疼,那原家次子连房小妾都不敢纳。
世上再没有像她这样快活的女子了!
赵静身姿婀娜,仪态端方地往主座走过来,赵闵便自觉地挪去了侧边。
“有甚个吃食倒端些上来,”赵静斜撑着肘,自在无比地唤道,“我方才打猎回来,换了身衣服就来了你这儿,正饿得很呐!”
赵闵忙叫百珠。没过一会儿,百珠端了几碟子果品菜蔬,满满摆了一案几。自来后宫都是这样,受宠有受宠的风光,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活法,她们这儿虽偏,但盖了小厨房,却也不打眼。
赵静举起筷懒洋洋地在碟子上点来点去,最后夹了一筷子野菇鸭掌吃了,点点头:“这鸭掌去了骨头挺有嚼头,野菇是个时鲜儿东西,想不到你这儿竟有?”
赵闵尴尬地笑了笑。
她这里才不会有人巴巴地送来什么时鲜东西,这野菇,是她带着宫婢在废弃的后园子里采的,淋了雨丛丛冒了出头,鲜得很。
赵静性子不受拘束,然而教养毕竟是好的,这句说完,就不再说话。赵闵坐在一旁,便趁机细细地打量她。
出嫁两年,赵静却变得更美。
她也曾听宫里的老人偷摸说过,赵静长得最似国君的姐姐,昔日庄姬夫人。嫁了人,便没了几年前的稚气,赵静出落地如同牡丹芍药一般,艳丽无匹,但这艳丽里不含轻浮,反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气势,叫人一眼见了,就能了解什么叫高贵。
第85章麻油笋片
赵闵不由感慨:“长姐还是这样美。”
她从小就羡慕自家这位姐姐,似赵静这样,才活得像个王室贵女,哪儿像她,悄无声息的,也就也就算好日子了。
赵静噗嗤一笑:“还以为你盯我半晌儿能说出甚个花来,怎还是这一句?”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旁边伺候的一众宫婢低垂着头,但听在耳里,多少年了,仍是感觉惊讶。
赵静算是国君唯独的嫡女,可惜国君夫人早逝,国君怜爱她,便把她惯成了个唯我独尊的性子,宫里除了国君,就没有能让她低头说句软和话的人。
算起来,她也有十好几兄弟姐妹,但赵静偏瞧不上他们,连公子毓,在赵静跟前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儿。可面前这个肤色微黑,安静少语的闵姬,却是个例外。赵静在宫里,一个月总也能想起来找赵闵几回,在赵闵跟前,倒把那高傲的劲儿收敛几分,两人竟颇能聊上半日。可以说,赵闵因着赵静的另眼相待,日子也着实好过了一些。
赵闵自有她的好处,她不多话,不喜编排人,对赵静自来自去的,也没有什么要求,有时候说上一句两句的,也是占着真心,赵静这种人精,也是缺爱,恰就受不了别人对她几分真心。
赵静笑脸一开,简直称得上美艳绝伦。
赵闵想了想,开口道:“妹妹只是想说,长姐这样美,难道原郎君竟是个不解风情的,到现在长姐也没给妹妹生个外甥外甥女儿的?”
此话一出,无论这芷兰园的还是赵静身边伺候的宫婢,各个都出了一身冷汗。赵静嫁人两年多无子,还不准丈夫纳妾,在上坊人尽皆知,背后议论的不知凡几,这闵姬未免胆儿太大,莫非以为赵静待她几分不同,就敢妄言了!?
果然,赵静脸上笑容一收,不悦地看着她:“我道你一向不同,怎地也同那些个长舌妇似的关心这些个!”
芷兰园的人已经打算伏地请罪了,赵闵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拿起箸给她夹了一筷子碧青的笋片,“妹妹可不关心原郎君,只是忧心长姐,父亲再宠你,总也不能越过原家过多干涉。长姐若不喜那原郎君,何必白担着那恶名,不过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赵静默了半晌,哼笑一下道:“……我总是说不过你的。”她摇头叹了口气,“告诉你也无妨,是我不让他近身,至今也未曾圆房……他家长辈都知晓,心里憋着恶气,迟早嚷得上坊尽人皆知呢。”
赵闵可想不到是这样的内情,愕然看她。
赵静却不屑:“他家向阿翁求娶我,说甚个要求都能答应。我见了原贺,明明白白告诉他娶了我便等于守活寡,待过得五年,随他纳妾畜婢,他可是同意了,我才答应下嫁的!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既借我身边得了势,还想要我给他生孩子,头一个月便想灌醉了我好成事,也须得看我愿不愿意!我跟阿翁说他强逼我,叫阿翁赐了宅子,我自个儿搬过去了。”
“那,为何要过五年才给他纳妾?您若不愿,直叫他自己逍遥去好了,也免得烦您啊。”赵闵是真搞不明白。
赵静表情更加不耐:“我与他白纸黑字写好了五年,他既答应就得做到!这两年凡他忍不住碰了的,我尽逐出了绛城,还有个怀了孕的,哼。我叫人落了胎赶去教坊司去了!”
赵闵哑口无言。
自然,她并不认为赵静做得太狠。她便过得再差,那也是有比较的,同世间女子来比,她比较是国君女儿,出去了身份一样的高贵,心里便也有王姬的傲气。换做是她,定然也忍受不了的。
只是,为何是五年呢?
她想想还是没问了。
赵静却不耐烦地挥手:“不提那糟心事儿了,孩子的事情你也别操心,我若想要了,多得是给我生孩子的!”她换了个姿势,看着赵闵眼睛发亮:“我听说,阿翁给你安排了一门亲?”
赵闵勾了勾嘴角:“长姐消息灵通。”
赵静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对我阴阳怪气个什么劲!你要嫁给赵元?”
“是啊,就是那个赵元。”赵闵看她,“长姐可别说,今日是来找妹妹晦气的……别人不知,我确实知道你,难不成还惦记着赵谌?”
“怎不能惦记?”
赵静郁郁地叹了口气:“我们女子这辈子,若不能嫁个自己可心的人,一辈子都会惦记着。你没有心头的人,也算是件幸事,嫁给谁也就无甚要紧。”
她犹豫片刻,又道:“虽说如此,嫁给赵元那小子,便格外不妥。”
赵闵闻言心头一跳,险些失态:“长姐这是何意?”
赵静细细看了她一眼,见这个妹妹脸色平静,眉头微蹙,眼里也带着一丝不安,才放了心。她垂眸绕了自个儿头发丝玩,语焉不详道:“阿翁……似不喜赵元……许是为着大将军久不娶妻,只把这个庶子当个宝儿。”话音到了末尾,到底露出几分怨意。
可不就是当成了宝,为着那块儿宝贝,对着她喊打喊杀。赵静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事情,犹自心悸,心里更是一股子怨愤委屈,难以排解。
她不曾嫁进去中军府,未料到竟然是这个妹妹如了愿。不过只要不是嫁给赵谌,她就无所谓。反之,她因为知晓赵元的身世,多少能猜到为何父亲要把闵姬嫁给赵元。闵姬是个娴淑安静的,若赵元无心权势,兴许还能过到一起去,可惜这世上男子,没有权力欲的半个也找不出来……
对于自家父亲讨厌赵元这事,她也奇怪过。赵元是姑姑的儿子,父亲讨厌赵元,怕也是对姑姑心有恨意,怎么对着和姑姑长得很像的自己,又很好呢?
父亲当初,不是不知道自己对赵谌的心思……
赵静想来想去,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罢了,既定了亲,那总是你未来的丈夫,纵阿翁不喜,你不像我,总也得拢住一边。”她站起身,旁边的宫婢便膝行过来,跪坐着给她整理衣裙。
她低睨着赵闵道:“我最近回凤翎宫,要住段时日,你若有甚个东西想给赵元,就跟我说,我找人帮你送过去。”
说罢就带着一群人呼啦走掉了。
百珠几个方知晓闵姬许了人家,就听赵静说那人家为国君不喜,见赵静一走,都纷纷不安地看向赵闵。
赵闵只想了片刻,就果断吩咐百珠:“去把我的针线都搬来。”
百珠和千金忙不迭地把她的绣花绷子和针线箩都取了来,攒的好料子摆了一地,各色绣线排了一桌。
赵闵看着自个儿的绷子,又头疼起来。
“我也不知他的尺寸,穿多大的衣,套多大的鞋……能做些什么?”
百珠给她提议:“您不如绣几个荷包,配套的帕子或者玉带,奴去寻几个玉扣子,做好了也能束在腰上,好歹算上大件的。”
赵闵迟疑地抚过几匹绸缎的料子:“这倒可行,只不清楚他的喜好,万一那色儿他不喜欢怎么办……”
这话百珠和千金谁也接不上。
最后还是紧赶慢赶地做了八个荷包和几方帕子,连着打的几个连着玉珏的百福结佩挂一块儿装了个锦盒,送去了凤翎宫。
赵公正在凤翎宫呢,他听到宫婢回禀的事情,眉头一挑,看向坐在下首的女儿。
“你让她做的?”
赵静打开盒子,正随手捡了个荷包看呢,闻言头也不抬道:“儿只是说了说,她既想得明白,也没甚个不好。”
她对着赵冕向来就这个无赖样,除了赵谌的事情,从不藏着掖着。
赵冕果然无奈,摇摇头示意寺人瑜:“盒子收起来,跟着押粮队一道送过去吧。”这便算过了明路了。
赵静便把荷包重新丢了回去,抬头对着父亲一笑。
赵冕叹了口气,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
“阿翁这是要赶我不成!”赵静怒极,“可是那原家老儿又在朝上乱说了?”
赵冕脸一沉:“就算说了,也是应当。你都嫁了人,就算是原家的人,为父就算再偏疼你,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原贺来求见,说你至今不曾同他圆房……元娘,你也懂点事!”
赵静气得脸都青了,但她同原贺私底下的约定,哪里敢让赵冕知晓?
且不说他们,赵闵的锦盒经过近一个月终于到了淮郡府城,押粮官受了嘱托,特地带着盒子去了将军府,只说是宫里赐给赵元的东西。
赵谌父子此时还在军营里呢,府里也没个主人,立春就接下了盒子,也没敢打开。
封赏的旨意倒是直接送去了军营,从上到下,一片欢腾。不独封赏的名号,这可是正儿八经有赏钱的!那些个大头兵,就指望着人头攒了军功换赏钱,把赏钱寄去家里,家里日子过得好了,在军营里熬着也有个盼头啊。
第86章萝白汤
“虎威将军?”赵元神情怪异地低头看着自己那道旨意,“真有这名号?”
魏宏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这名号难道不威风?你小子运气可真好!”
赵元险些给他一巴掌拍到地上去,赶紧闪开,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头。他心里琢磨,这虎威将军的名号,好像从前赵云也有过啊!好激动!
吴生倒感慨起来:“这孩子挺镇定的啊,想我以前升了百夫长那天,可是醉得不省人事哩!”
赵谌坐在一旁,闻言不由一笑。旁人看不出来,他却能看出来,他家这小子,心里头老早就在打滚了,偏脸上还得扛着装样子。
赵元可不就在装逼。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卷玉帛裱起来,走哪儿带哪儿去!
魏杰起哄要请酒喝,还是赵谌摇摇头道:“你们还跟着一块儿闹腾,将军的名头听得好听,实则不算正儿八经的将军品级……真要说,待遇也就等同千夫长。”
赵元对于自家爹扫兴的话很有意见,斜睨他小声说:“千夫长也不错了啊,原先咱只能当百夫长哩!”
军营里论功行赏,当晚人人有一碗烧肉,一碗鸡鸣酒。赵元也有了自己的队伍,隶属骑兵营,只是出于对赵元年龄经验和骑兵数量的考虑,赵谌决定只分给他四百人,且根据军功,任命雎禾和吴恒为左右副将,崔明和赵达升百夫长,各领五十人队伍,正阳怀夕为赵元亲兵,领伍长禄米。
赵元这人,兴许是上辈子出自草根的缘故,纵然当了十一年的贵族子弟,也难掩身上那种不拘小节的气质,到了军营才算彻底发挥出来。别看他连升数级,营里还真没几个眼红的,都纷纷上前敬酒。要不是还顾忌他将军儿子的身份,非把他灌趴下不可!
正阳怀夕扶着赵元回到中军帐,看他满脸通红,醉得不省人事,两人就打了一桶水,打算给他洗个澡。
“你们在干什么?”
正阳一头大汗地回首,就看见赵谌皱着眉,满脸不悦地看着他们。
“我、我们在给大郎脱衣服……”他结结巴巴解释。
赵谌不耐烦地抬手:“出去!”
正阳还打算说什么,怀夕却拽了他一下,小心翼翼让赵元躺在地衣上,然后两人冲赵谌行了军礼,忙不迭地逃出了帐篷。
“咱们出来干啥呀!”正阳还不高兴地问同伴,“大郎醉成那样,总不能让郎君服侍他吧?”
怀夕翻了个白眼,拽着他往大帐篷去。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郎君不想让咱们给大郎洗澡……嗐,大郎也那么大了,谁乐意让男的给洗澡啊……走了走了……”
两人脚步声渐远。
赵谌阴沉沉盯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儿子,转身走到帐子毛毡帘子边上,朝外头吩咐:“今晚不用守夜,你们自去热闹去吧!”
外头传来齐整两声应喏,随后彻底安静了。
赵元这会儿还做梦自个儿在喝酒呢,嘿嘿傻笑着翻了个身,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完了还嫌弃地上粗糙,嘴里骂骂咧咧的。然而某爹呢,现在处于这样的阶段:长时间禁欲找到解放对象=心痒难耐。他见了赵元这个姿势,虽说心里仍然很不爽,但下半身却不合作地硬了起来。
“小兔崽子!”赵谌低骂一声,上前俯身把儿子拎了起来,两下扒光了丢进木桶里。
木桶里装满了热气氤氲的热水,赵元一摔进去,呼噜一下吸进去几口水,酒愣吓醒了一半!
“咳咳咳……谁、谁啊!”赵元晕头转向地摸到桶沿抓住,眯着眼睛四处看,“谁把小爷丢进河里!站出来饶……你一死!不站出来小、小心爷的长枪……把你挑成个串串!串串——!!!”
赵谌在旁边慢条斯理地脱铠甲脱战袍,然后穿着亵裤袒露一身腱子肉,用葫芦瓢舀了一勺温凉的水,当头对着赵元浇了下去。
“啊啊——噗!!!”赵元喷了一口水,才算彻底醒了神。
他愣愣仰头看着赵谌,迷糊问道:“阿父,你站这儿干嘛?”
赵谌冷笑:“洗澡!”然后撑着桶沿翻进木桶里。
木桶里的水顿时溢出,哗啦啦地流了出去。赵元努力扒着桶沿,张着嘴巴看着他一脸茫然。他爹这是在生哪门子气呦?他就记得自己在和同袍喝酒,完了一睁眼就在桶里啦。
赵谌看着儿子无知的样子就来气。其实他也对自己感到惊讶,原先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对儿子有占有欲,因为儿子从小就跟他一道过。譬如洗澡这件事,阿奴很小的时候,他是单独用个木盆,先给儿子洗,然后让儿子自个儿在盆里玩,他就在盆对面的木桶里泡澡。等到阿奴大一点,父子俩儿基本上就在一个桶里了,从没外人。
要换做原先,正阳他们要给阿奴洗澡,也许他就同意了,偏今天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他没办法看到别人碰到阿奴的身体而不生气。
阿奴,还是太小了。
“下回不准再喝醉!”他用命令的口气对赵元说道。
赵元瞅着他,半晌木呆呆地“哦”了一声儿。
赵谌叹了口气,倾身过去给他拆了发髻洗头发。赵元立刻很乖很合作地把脑袋一伸,自己眯着眼睛打盹儿。
虽然赵元并不知道,但是他其实和自己的娘亲很像,有一头乌压压的好头发,发丝根根分明,摸上去跟绸缎一样。赵谌用葫芦瓢浇去他头上的澡豆沫子时,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他露在眼前的后背吸引,正因为发丝乌黑,才显得脖子和后背莹白如雪。
赵谌在心底深深地叹息,最终没忍住,俯身在赵元的后脖子上亲了一口。
“啊……”赵元浑身一抖,差点趴进了水里。
某爹亲眼看着他从脖子一路红到后背,不由勾唇一笑,替他把洗好的头发在发顶挽好发髻。
赵元浑身发烫,抬起身子晃了一下,睨着某爹道:“你亲我作甚……”
亲你做甚?
赵谌眉头高挑,直接展臂一揽,把少年揽到自个儿腿上,大手压着脖子就啃了上去。赵元伸手抱住他爹的肩膀,也不知是不是一口酒壮人胆,他张开嘴便咬过去,像个虎崽一样啃了某爹一脸的口水。
“好了好了……”赵谌捏着赵元的下巴让开些许,然后无奈地看着对方,“轻一点,这是嘴巴不是能吃的肉!”他轻轻吻住对方的小嘴,两人舌尖迅速缠在一块儿,缠绕间发出暧昧粘腻的水渍声。
赵元只觉头晕乎乎的,从舌头酥到了全身上下,他越亲越热,整个纤瘦的上半身和赵谌健壮的上半身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跨坐在赵谌的腰上,两人抬头的地方也挤在一起,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热度和血脉跳动。他下意识地前后挪胯,双眼随着快意不断攀升,不知不觉闭了起来,眼角沁出水迹,不断交换角度亲吻的空隙止不住地溢出模糊的鼻音。
赵谌睁开眼,看着极近距离下儿子纤长的睫毛,彼此鼻息相触,有种极致的亲密感。
忽然有些控制不住了。
“阿奴……”他移开唇瓣,喘着粗气捧住赵元的脸,“把我的裤子脱掉。”
赵元满面红晕,双眼迷蒙地看着面前的成年男子。他只迟疑了一下,就往下滑着跪到桶底,伸手去解赵谌亵裤上的细带。
赵谌的亵裤全部浸湿,薄薄的白色细绢变成半透明,像第二次皮肤一样紧贴在他的胯间,于是那一处便毫无保留地露出来了。
他对上少年的目光,便露出鼓励的眼神,大手轻轻掌着对方的后脑勺。两人都慢慢站了起来,露在了水面上方。
“阿奴,”他声音低沉喑哑,充满渴望,“阿父定会守着你,等你长大……但是现在,听我的话,可好?”
赵元喘着气看他,就像被催眠一样,点了点头。慢慢顺着后脑勺上施加的力道,俯下身去。等一切结束的时候,赵谌还来不及阻止,某元就傻乎乎地咕嘟——咽了下去。
赵谌胸膛肌肉起伏,余韵未散。他一见此景,嘴角抽搐,忙揪住儿子捏住嘴巴道:“快吐出来!快点!”
赵元咕噜噜自己舀了一瓢水漱了口,然后叉着腰把小雀儿一挺:“我、我清醒啦!阿父趁我喝醉酒干坏事!我、我很生气!要补偿!”
然后撅着嘴巴要亲亲。
“……”
赵谌纠结了半天,还是大掌盖住了儿子的小嘴一推,拒绝了亲亲。
“还是,再漱漱嘴吧……”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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