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作者:肉书屋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81部分阅读
邱家祖父本打算亲自送孙子过来,临出门前却是病了,他们想着两地间隔不远,就托了个常跑静海的同乡商贾捎带孙子一程。
那商贾也尽心,直进了静海县城,帮着邱孝远问好了去县衙的路,两下才分手。不想,从城门口到县衙这两条街的距离,就出了事故。
这张虎家里开着酒坊,看看像是正经人,实际走出了名的酒鬼无赖。于氏颇有几分姿色,却是风流性子,夫妻两个常设了局来骗钱。自打邱孝远进城,便被张虎盯上,便设了局,将邱孝远蒙到酒坊。还好邱孝远只是年少不懂事,并不是真正的酒色之徒,并没有去非礼于氏。张虎喝了酒,见邱孝远不上钩,就有些恼。
邱孝远识破“美人局”虽没有抬出知县亲戚来压人,却也半刻待不得,提了包袱要走。
煮熟的鸭子,张虎怎么会让他飞了,见邱孝远年少单薄,便抽出刀子恐吓。
于氏又假模假样地拉杂,合该他们夫妻倒霉,张虎醉得狠了,自己绊了自己一脚,摔倒在于氏身上。那手中刀子锋利,一下子扎在于氏脖颈上。没等张虎醒过神来,于氏就抽抽两下,断送了性命。
酒坊临街,邱孝远虽被吓得不行,可是怕张虎杀人灭口,趁着张虎没防备,推开街门,叫嚷了起来。于是,此案就送到官府。
张虎手上、袖口有血迹,到了官府,人还浑噩噩,倒是老实认罪,只承认“误杀”。
郭一裕见邱孝远涉案,唬了一跳,也是邱孝远机敏,怕郭一裕担干系,只做不认识,没有在衙门里认亲。
郭一裕原想着,既是张虎认罪,就没必要将他们夫妻设局之事写明,要不然邱孝远真担了“j夫”的嫌疑,以后于前程有碍。
没想到,到了案发次日,张虎便改口,不承认自己“误杀”不说,还一口咬定邱孝远“j杀”。
静海地头蛇李家三爷李鹏举,又亲自过县衙,送来五百两银子,为干兄弟张虎分说此事。
在他看来,不管真相如何,总不能让他兄弟送死。那个外乡小子,当是最好的替死鬼。郭一裕又惊又怒,当然不肯答应李榔举的说项。即便邱孝远不是他的远亲,只是个陌生人,他也不可能为了几百两银子,平白地害了一条性命。为防夜长梦多,郭一裕速速断了此案,悄悄地送走邱孝远。李鹏举看来,则是郭一裕不识抬举,故意与之为难,两家的关系就紧张起来。
案宗上早已写明物证,有张虎身上穿的血衣,还有人证,邻里进门时,张虎正扶着于氏,只说自己不是故意。
因此,听了郭一裕这一番讲述,唐执玉到是没有质疑案情审判的结果。
“人皆有私心,今日你为亲戚子弟前程,可以掩饰其身份,明日倘若真的惹下命案,你会不会为了挽救其性命,网开一面?”唐执玉沉吟片刻,道:“这份卷宗,郭大人还是重新写一份为好。张虎既是反悔不认罪,你就让张家人上府道衙门告好了!”
“是,卑职谨遵藩台大人教诲!”郭一裕羞愧不已,红着脸讪讪道。
唐执玉虽不喜郭一裕,可见他跪了半天,惶恐悒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摆摆手叫他起来。
倒是曹颙,想起这案子中提及的李鹏举,对郭一裕道:“装神弄鬼的是李鹏举的人?县衙中,有谁是李家的人么?”
“县丞是李家的表亲,想来藩台大人驾临县衙之事,便是他告之李鹏举。”郭一裕带了几分无奈道:“为了张虎之事,李鹏举曾到县衙闹过几次,若不是李家老太爷压着,怕是就要直接到监狱里抢人。”
郭一裕篡改案宗,固然是唐执玉不喜;那个青天白日讹诈他们,并且知道其身份后,还装神弄鬼地糊弄人的,唐执玉更是厌恶。只是一时又没名目去抓人,总不能说怀疑对方装神弄鬼就抓人。还是曹颙,之前让张义写的状纸,就是为了收拾这个李鹏举的。
并非舍不得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只是不愿再有人继续被讹诈。瞧李鹏举那日的气势,一言不合,便有使人动粗。要是客人惜命,不过是舍了钱财;要是客人舍不得银谶,说不定真要被打杀。
唐执玉亦想起此事,望向曹颙,见他点头,方对郭一裕道:“李鹏举白日讹诈,无法无天,若是有人递状纸。郭县令敢不敢接?”
郭一裕听了,直了直腰身道:“若是真有人递状纸,卑职自然敢接。只是这静海城中,李家势大,即便有人在李鹏举手中吃亏,也多是忍下,怕是无人敢露面。”
先不说郭一裕这县令当的到底合格不合格,李鹏举这样祸害百姓的地头蛇,唐执玉都是不能容的。
他没有对郭一裕多说,过后征询了曹颙的意见,由张义出面,往县衙递了状纸。状纸墨迹早干,郭一裕认出这是城中摆字先生的字迹。
待郭一裕看罢状纸内容,晓得李鹏举竟讹诈到布政使头上,偏生这布政使一行人还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给付,就明白李鹏举在劫难逃。
城西,李宅。李鹏举端着酒杯,殷勤劝酒。
他对面坐着个女子,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俊秀,落落大方,言语间带了几许爽快:“这就是在北边,不好动手,还要做戏;若是在南边,鞑子的狗官敢如此颠倒黑白,早该一刀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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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雍之始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福气”
拘拿李鹏举,并没有太费事。先前郭一裕对他的顾忌,也不会是顾忌李家,而不是他本人。倒是李鹏举,尽管没有反抗,却是一片傲色。
想来在他心中,就算郭一裕今日大着胆子,将他带回衙门,稍后也要乖乖地将他送出来。毕竟李家在本省也好,在京城也好,都有关系。
郭一裕有了布政使撑腰,正是要给李家一个教训。
即便晓得李鹏举两位兄长也在官场,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手畏脚。他是为唐执玉出头,要是李家敢算后账,那就是不给唐执玉面子。他巴不得李家这个时候硬气些,闹出点事端,将他同唐执玉的关系联系的更紧密些。
入仕一年多,郭一裕已经明白,官场上比的不是学识才干,而是背后靠山。
就是因为没有靠山,他虽花了上万两银子谋了知县缺,到地方上却被地方士绅挚肘。唐执玉这尊靠山,他是攀定了,自然底气十足。
曹颙好奇的,是那个装女鬼的女子。
毕竟女子体弱,能够身轻如燕、翻培入院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明知面对的是官,还能唱作俱佳,可见对官府无畏惧之心。
为了防止对方逃跑,他同唐执玉说了一声,分了几个人去盯住李鹏举宅子的前后门。
城西李宅只是李鹏举的住处,李家老太爷住在城北。
这边李鹏举刚被带到衙门,那边李家太爷已经得了消息,带了几个侄儿坐着马车过来衙门。
等到郭一裕避而不见,李老太爷就察觉出不对。等到问明缘由,晓得儿子是因酒楼之事被人告了,李家老太爷就觉得不好。
知道李家权势,还敢向衙门递状纸;使得郭一裕改变态度,对方定不会是势微之人。李老太爷虽是捐了功名,可只是对庶民能摆摆威风,并无权利干涉县衙政务。他一边使人寻县丞说话,一边使人快马前往卫所寻女婿。哪里又能寻到县丞的人?
县丞早已被唐执玉传到跟前,已经有门子指证,他昨晚离了县衙后,就去了李鹏举的酒楼。
县丞是多年老吏熬上来的,最是油滑,看到东窗事发,立时将自己摘出来,又怕担干系,不敢攀咬李鹏举。只说昨晚遇到旧友,喝了几盅,酒桌上无意泄露布政使驾临的消息。至于消息泄露后,引起什么后果,就同他不相干。
唐执玉也不会立时发作一个县丞,只要听了这一句就够了,证明大家的推论正确,并没有冤枉李鹏举。
李鹏举的罪名,除了一条“仗势讹诈”外,又加了一条“勾结刺客,窥视衙署”
五百督标,已经到了静海城。
曹颙使命梁传福带了五十督标跟着衙役一道围了李宅,捉拿那个“女鬼”
他也是赌个运气,李鹏举常出现的几处,都不太适合女子露面,在李宅中的可能性更大些。在十几个丫鬟婢妾中,那眉目英爽的女子鹤立鸡群,很是显眼。
待梁传福询问她来历时,她说的也含糊,经由宅子几个管事下人指证,只知道她是李鹏举的客人,在李宅住了有一段日子。这个女子,并非柔顺之辈,见事态不对劲,想要出逃,被梁传福拦下。
即便她身手伶俐,寻常三五个人近身不得;可梁传福毕竟是上过沙场的战将,很是轻易地就将这女子拿下。
连夜突审,李鹏举平素固然硬气,也背不起“勾结刺客、窥探衙署”这条罪名。
要是寻常还罢,这条罪名还不至于使人伤筋动骨;如今布改使下榻县衙,认下这条罪名,谁知道有什么后手等着。
官字两张口,要是歪一歪,给他扣个“勾结刺客,刺杀地方大员”那就要性命难保。两害择其轻,指示人到县衙演上一出“女鬼”闹剧,倒不至于干系生死。同这个相比,酒楼讹诈一百五十两银子之事,更不算什么。
李鹏举心中思量清楚,却也不愿轻易开口,心里到底存了丝盼头,希望父亲与姐夫会想到办法,捞自己出去。不过上来就被剥了绸衣,打了二十威杀棒,使得李鹏举不敢再侥幸。
那个女子的身份,李鹏举也说不太清楚,是他一个道士朋友的弟子,有几门家传的武学在身。
唐执玉处理李鹏举之事,曹颙也没闲下,使梁传福直接带五百督标去了天津卫卫所。该所的千户,就是李家女婿秦刚。
他本接了消息,回城处理小舅子之事,却是被拦在衙门外。听说卫所来人的消息,他又急匆匆地返回卫所。简兵、练兵两条,秦刚都没有达到。他想着天津卫偏僻,就舍不得放弃吃空饷。
关于“简兵”那一条,他名义上精简了几十个老弱之兵,实际上借着这些人的名头,从静海县衙领了几百亩官田。这些老弱之兵,也就成了他的佃户。练兵更是走了个过场,卫侍中一切照旧。梁传福是军中老人,在卫所中看了一圈,就一目了然。
曹颙已经从郭一裕口中,知道秦刚冒领官田之事,让梁传福带督标去卫所,只是想要再核实一下。对于这个结果,他很是失望,却又无奈。
他没有在静海再待下去,同唐执玉说了一声,给他留下五十督标,就带剩下的人返回清苑。在回清苑前,他给雍正上了封密折,提及静海一行的见闻。
地方乡土地兼并严重,乡绅弄权,官员阳奉阴违,练兵之事,甚是艰难。
曹颙晓得,像秦刚这样想着应付的绝不是一个两个,等到六月京中来人,到时候说不定要罢免一部分武官。他提前上折子,也在御前报备一二,省得到时候牵扯的武官多了,自己有敛权之嫌。
回了清苑,曹颙才从邸报上看到俄罗斯犯边,黑龙江将军带了火枪兵抵抗外辱,最后两下战平,朝廷派人与之重新划定边界。
“怎么又不太平……”曹颙使劲想,也想不出雍正朝有哪些战事。
毕竟上辈子,他不是研究清史的,对于康乾时期的历史事件只知道个大概。
宋厚与蒋坚都在盼着曹颙回来,因为雍正已经下旨,命天下督抚就如何处置年羹尧上具疏上奏,各陈己见。这并不走过去奏折批复中的提点暗示,而是明晃晃地圣旨。即便曹颙无心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也要想着如何上奏。要是这个时候,曹颙再装傻,说不定就要引得皇上迁怒。
年羹尧势大,年家的姻亲故旧遍及官场,尤其是前两年赫赫有名的“年选”使得西北官场成了年羹尧的一言堂。随着年羹充的下台,不知有多少人跟着掉顶戴。事已至此,曹颙总不好为了不弹劾年羹尧,就得罪雍正。“年羹尧骄横无礼,天下皆知,就根据这个,随便写几句吧。”曹颙想了想,说道。至于揭露年羹充详细“罪行”给他截各种大帽子,就留给其他人。
不说年羹尧在官场得罪的那些仇人,就说抱着年羹充大腿上来的那些朝廷与地方大员,为了免受连累,就是年羹充十分错,也会给说成百分万分,压根不需要旁人再加分量,年羹尧就已经是百死之罪。曹颙在端午节前赶回清苑,最高兴的是李氏与初瑜。除了一家人团聚外,京城还传来喜讯,十六阿哥四月底添了嫡子。“菩萨保佑,十六婶总算苦尽甘来。”初瑜与十六福晋年纪相仿,在亲戚中关系交好,很是为其欢喜。曹颙知道十六阿哥是盼着这个嫡子落地的,心里也跟着高兴。
不过初瑜想起另外一件事,却觉得狐惑:“前两日额娘来信,提及一事,十六叔月底要纳侧福晋。十六婶为王府添了嫡子本是功臣,为何十六叔要在这个时候纳侧福晋?”
“哦?”曹颙听了,也是意外。
十六阿哥少时虽风流,可近些年年岁大了,在女色上看得反而淡了。王府太福晋这两年屡次想让他纳侧福晋,都没让松口,最后也不过是添了个庶福晋了事。
“许是太福晋发难?”提及太福晋,曹颙也跟着扫兴。
初瑜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若是十六叔愿意屈从太福晋的安排,早就抬了侧福晋入府。额娘说此事古怪,外头有说是十六叔自己求娶的侧福晋的,还有说是皇上赐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纳侧福晋,很是给十六婶没脸。十六叔也真是的,不说别的,就说十六婶天折了四个孩子,十六叔也当维护一二。”
她亦是为人凄、为人母,提起此事,语气就带了几分埋怨。
曹颙听了,却是心中一动,想起清苑城里的这些买卖。
这个时候发作,赐十六阿哥侧福晋,倒像是雍正的做派。
若是在小阿哥诞生前,就发作十六福晋,要是殃及她肚子里的子嗣,怕十六阿哥怨愤伤心;小阿哥落地后,恶心十六福晋,就不算什么事了。
只因隔得远,他与初瑜还不知道。十六阿哥的“艳福”不只这一桩,十六阿哥嫡子“洗三礼”后,宫里赐下的四个宫女,已经被送到庄子里去。
第十三卷雍之始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三代出身
转眼,到了端午节。
朱之琏与刘氏带了儿女过来总督府,给高氏请安。
高氏多了这门亲戚后,也不再像过去那些每日静坐佛前,脾气越来越谦和。
对于老太大的变化,李氏母子自是乐观其成。十天半月的,朱家要是不来人,她们婆媳也要送帖子去请。
只是看到朱霜儿的时候,高氏少不得想起香玉,有些伤怀。
初瑜察觉出老人家心事,送走客人,便提及准备中秋往宫里给密太妃送节礼之事。
李香玉与孙家三姑娘,都在慈宁宫执役。要是老人家实在放心不下侄重孙女,可以使人稍话过去。
高太君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罢了,太妃出身李家,论起同李家的远近来,不比我这老太婆差。香玉能得她庇护,已经是福气;老婆子再多嘴,倒是惹人厌。”
李氏见老人家感伤,安慰道:“有太妃娘娘护着,断不会让香玉委屈,您就放心吧……”
初瑜则是说到:“京里有消息过来,说是十五叔这两年就要分府,要是消息是真的,现下请人安排香玉去十五爷处执役,到时候说不定就能跟着出宫……”听闻此言,高太君与李氏都望向初瑜,露出几分关切。
“此话当真?”李氏道:“那孩子身世飘零,孤苦可怜叮,能早日出宫总是好。”
初瑜点点头,道:“是十六叔那边传出的消息,想来不假。只是十五叔一家如今在守陵,到底能不能往那边赐人,何时能往那边赐人,还不保准……”
高太疼叹了口气,道:“但凡有一丝希望,总要试试。她无父无母,打小养在我身边,同李家的人并不亲。如今她祖父母又在关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要是真等到熬成老姑娘再出宫,耽搁了终身大事,后半辈子就要没着落。”
香玉虽不是曹家子孙,可从牙牙学语时就养在曹家,李氏与初瑜也有几分怜惜,也都希望她能早日出宫。
从慈宁宫赐到十五阿哥处执役,再到等到十五阿哥开府,再过个一年半载寻个由子使香玉脱籍,少说也得两、三年的功夫。到时,香玉及笄,说亲也并不耽搁。
因提及香玉,高太君想起一事,问初瑜道:“刘夫人这几回来府里,每次都带着霭姐,听着那意思,像是看中了左成,她同你提过没有?”
初瑜闻言,苦笑道:“开始是问了一句,而后托了朱氏来打听左成出身,像是在犹豫中。”
左住、左成的身世,对外头说的含糊,只说是曹颙的义子,至于父亲是谁、祖父是谁,知晓的人并不多。因这个缘故,这些年来,外头猜测各异。
同样不是曹家骨血,多有人猜测恒生是曹颙私生子,因为上了族谱。而左住、左成兄弟两个,要真是庶子,也没有理由以义子的名义养在曹府。
即便曹颙夫人驯夫有道,这家族血脉是大事,长辈们也不会允他们胡来。
在京城时,王公权贵林立,曹家只能算是新贵,加上他们一家子行事低调,平素并不引人关注;到了直隶却是不同,他们作为直隶第一家,整个直隶官场都望着他们家,恨不得将他们家祖宗八代都研究透彻,看能否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