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对击
季司禹不知道莘澜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觉她的意思跟他想的似乎不太一样。这话像是说给特定的某个人听的,而那个人,他却一无所知。这种认知像锥子似地刺进他心里去,疼痛却又无法化解,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一点。殷红回来的莘澜已经睡过去了。季司禹以一种极为累人的方式抱着她,整个腰椎悬在半空,颀长的身子却又不敢压下去,仅靠意志力撑着。她忙跑过去,小声说:“季老师,我来吧。”“没事。”他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别吵醒她。”殷红只能就着这个姿势给莘澜上药。莘澜被刷子擦花的皮rou又被水泡过,简直是血rou模糊,殷红简直不敢相信,怎么有人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而却能一声不吭的。季司禹撑着她,房间开着空调,可他的后背全被汗浸湿了,整个腰椎都在抖,吐出的呼吸都仿佛在颤抖。殷红一面擦药一面叹气,也不知道该心疼谁更多一些。一整晚,莘澜都睡得不怎么安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苍白着脸不住挣扎。有时候又呜呜的发出声音,但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哭过。这才是最可怕的。仿佛有人硬生生剥夺了她哭的权利,再痛也硬憋着。季司禹看到这样的莘澜,只觉得胸口充塞着吐不出的酸楚。他记得她以前是个爱哭鬼,一点点事情就喜欢在旁边哼唧着冒金豆豆,逼着他要哄,人软得不像话,仿佛一碰就要破。可现在,她整个人仿佛被掏吐出来,沿着缝隙里外翻面,已然是面目全非了。季司禹不知道,在离开他之后她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亦或是她的离开,都可能是那场遭遇的一部分。面前像是笼着一层迷雾,将他整个人都罩住了。他想知道真相,可也明白,他在她这里是不可能问出点什么来的。...天光亮,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殷红也一整晚没睡,立刻从沙发站起身,快步走出去开门。季司禹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刻不敢放松。莘澜这会儿已经消停了许多,除了眉头紧蹙,已经没有继续挣扎。身后传来脚步声,皮鞋踩踏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季司禹回头,看到站立在床边的男人。他上身仅穿一件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早已解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脖颈。外套搭在手上,凌乱的发丝上还沾染着清晨的雾气,看起来神色匆忙。男人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沉睡中的女孩,浓眉紧蹙,面色不虞。他倾身下来,似要将她搂过去,季司禹下意识抬手,挡住他的动作。莫逾谦这会儿才徐徐抬起眼,视线落在季司禹脸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墨黑的瞳仁显得格外深冷。“季先生,今天的事情要谢谢你,照顾她一晚上辛苦,改日我会亲自登门道谢。”他压低了声音,表面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礼数。“不辛苦,应该的。”季司禹同样用很轻的语气回答,整个人依旧维持这之前的动作,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两人看似温和的对话,实际不过是碍于不想吵醒莘澜。莫逾谦定定看了他几秒,撑身徐徐站起,他把外套甩到一旁,解开袖扣,慢慢卷起袖子,露出线条匀称的胳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撑在床上的男人,语气克制,眉宇间却含着nongnong不耐:“季先生,我相信你的所有举动都是出自好意,但作为莘澜的监护人,我需要提醒你,如果因为你的阻拦而延误了她的治疗,我是一定会追究你的责任的。”这话成功让季司禹的动作一僵,他看着身下苍白着脸的莘澜,叹出一口气,终于将她缓缓松开。长时间维持一个不舒服的姿势让他的腰椎变得刺疼发麻,他咬着牙没有出声,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她怎么了?”“这些都跟季先生无关。”莫逾谦没有看他,只是再次俯身,将莘澜从床上抱起,径直出了房间。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季司禹一个人独自站在空荡的房间里,却莫名觉得天依旧是无底的深青色。7000珠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