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
殷红呼吸一滞,眼神躲闪。她当初面试莘澜的经纪人可是过五关斩六将,还签了保密协议的,就算真知道什么,也是受限与协议,什么都不能说。但殷红能感觉得到莘澜对这个男人的与众不同,也能感觉得出季司禹对莘澜的关心出自真心,左右为难,向来八面玲珑的人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季老师,您还是别问我了。”季司禹看她脸上纠结的神情,没再继续逼问,只是转头看向紧闭的浴室门,不再言语。房间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泼泼洒洒,像是从浴缸里满出来。一开始谁都没觉得不妥,但没一会儿季司禹突然沉下脸。他疾步上前去拧浴室门,却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锁上了,扭了几下都拧不开。“...莘澜?”季司禹从门外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却许久得不到回应。殷红也有些慌了,她刚刚出来只是关了门,根本没有上锁。能从里面锁上的只有莘澜本人。当下也跟过去敲门,温声道:“莘澜,你洗好没有?我给你点了宵夜,赶紧出来一起吃。”然而无论她找什么样的借口,浴室里就是没有任何回应。季司禹早已没了耐性,对着门口说了一句:“莘澜,我进去了。”说罢,长腿提起,对着门板就是狠狠一脚。门板发出一声惨叫,轰然一声砸在墙上,一片振动。但没人搭理歪掉的门板,男人快步走进去,看见莘澜正光着身子,背对着门坐在浴缸里。她的背影一挫一挫,俯伏下去。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呕,手上拿着一把小刷子,还在大腿上一顿乱搓。那把硬刷子早把她细嫩的皮肤刮得血rou模糊,在那片雪白上留下一道道血印子,泡在水里,发白发肿,但她仿佛没有知觉,仍旧在那个位置刷个不停。她身上没有一点血色,只余那被水泡出的青绿和紫红,像是尸身的颜色,浴缸里满出来的水泼泼洒洒落在地板上,早已湿了一片。季司禹心下像是被人猛戳了一刀,痛到无以复加。他快步上前,抽走她手里的刷子,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澜澜...我在这儿,我在...别怕,别怕...”也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说,季司禹感觉到极深的无力感,就连安慰都觉得徒劳。莘澜身上冰冷一片,突然被一片温热包裹,突然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抖得越来越厉害,仿佛整个浴缸都在摇晃。从他们进来,莘澜全程都像是魇住了,不发一言,表情也是呆滞。她任由季司禹把她从水里抱出来,擦干净身体放回床上。莘澜直挺挺躺在床上,搁在肋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死去的鸡的脚爪。她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死去。殷红吓坏了,她做莘澜经纪人这几年,见过她发病的状态,但这回当真是最严重的一次。“季老师,我去买药,您先帮我看着她。”买药是其一,她得赶紧通知莫逾谦,这种事情真的瞒不得。季司禹的注意力全在莘澜身上,心中只是一片顿疼,长臂将她越箍越紧,恨不得能把她塞进身体里。“澜澜,你怎么了?跟我说好不好?你不是一向很喜欢给我传播负面情绪的吗?”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耳朵上,带着她揉他的耳垂:“你喜欢摸这里,以后想摸多久都可以,只给你一个人摸,好吗?”也许是他真的太吵了,莘澜终于有了反应。她空洞的目光有了焦距,但看他的眼神却像看个陌生人,她说:“我好脏,想洗澡,身上好粘啊,全是汗...”她喃喃着又要推开他坐起来。季司禹哄她不住,干脆整个人压下去,控制着力道箍住她。然而这样的动作却像是刺激到了她,突然尖叫起来。她挣扎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手指狠戾的去挠他的脸,看他的目光像是看着自己的仇人。“滚开,滚开!”莘澜对他拳打脚踢,季司禹根本没敢躲避,连挨了好几下,总算是将她重新抱住。“别怕,是我,别怕,澜澜,我会保护你的,没人能伤害你...”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哄。不知道哪句话起了作用,莘澜没再挣扎,而是反手抱住他,越抱越紧。“我信你。”她的声音小小的从他怀里传出来,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自我催眠:“我总是相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