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
莘澜上飞机前醒过一次,认不得人,只是挣扎。莫逾谦给她喂了颗药,才算是消停些。殷红跟在旁边,看着面色沉冷的男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吸引到他的注意。虽是极力隐藏自己,莫逾谦终于还是把矛头指到她身上:“我花钱请你,不是让你给她当玩伴的。”他语气很轻,寡淡的音色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殷红顿时脸色煞白。“对不起,莫先生,这次确实是我失职。”她不敢反驳,低着头在旁小声回应。这段时间莘澜的病情稳定了许多,殷红也是疏忽了,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状况。莫逾谦眼睑低垂,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怀里睡过去的女孩,手指揉着她紧皱的眉心,他没有继续指责,只问重点:“怎么回事?”他问的是莘澜受刺激的事。殷红咽了咽喉咙,把昨天在拍摄场地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莫逾谦表情冷漠,眉间已形成很深的褶皱,他把目光挪向旁边的陈右,语气浅淡,却带着一抹狠戾,已然是动了真怒:“派人去查。”小丑、中古相机、礼花...每一点都精准地踩在莘澜的雷区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又偏偏发生在她身上?明显是有人清楚当年事情,故意让人过去刺激,才导致莘澜病发。很好,他正愁找不到线索,自己倒送上门来了。...莘澜醒的时候,莫逾谦正抱着她坐在车里。密闭的车厢仿佛一头吃人的野兽,顿时让她想到那个黑漆漆的房间。呼吸逐渐不畅,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她扶着胸口从他腿上翻起来,粗喘着去拉车门:“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她像个疯子,在疾驰的车厢里剧烈闹腾。“澜澜...”莫逾谦拧着眉抓着她的胳膊将人箍在怀里,但她发起疯来力气很大,下手更是没有轻重。拳打脚踢,撕咬挠人,什么阴招都用尽,莫逾谦又怕伤到她,没敢全力阻止,反倒是处在下风。前座的陈右听到响动,很快让司机找个安全的位置停车。放下前后座的挡板回头一看,莫逾谦已经被她扯得不成样子,眼角更是挠出一道红印子,正在往外渗血,看起来极为狼狈。陈右担忧的下了车,刚打开车门,莘澜就飞窜了出来。她光着脚没命的往前跑,像是后面有猛兽在追。马路上的砂石刺得脚板生疼,心跳急促到胸口都在疼痛,喉咙里全是腥甜的血腥味,小腿的肌rou在疲乏地颤动,但她像是没有知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逃出来了!只要不被抓到,她就能自由了!莘澜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的喉咙已经又干又涩,火辣辣的,嘴角全是干涩的白沫子。耳朵里只有尖锐的白噪音,头脑空白,只是本能的往前跑。她只知道不能停下,不能再被抓回去了...本能的觉得自己在跑,实际却是踉踉跄跄,脚步虚浮。莫逾谦就跟在她身后,他没有试图阻止,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这种事情在她刚来的那几年里发生过无数多次,他很清楚这时候过去拦下她,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想再看到她那样绝望无助的表情...直到莘澜的体力耗尽,整个人扑着往前倒去,男人才快走几步将人揽进怀里。看她靠在他怀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莫逾谦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蹭了两下,在她耳边低语:“想去哪里?”莘澜直挺挺仰在男人怀里,瞪着马路尽头明晃晃的天空,她眼睛里终于蠢动出一点点逃出生天的喜悦。“...回家。”她声音嘶哑,头歪在他肩上,轻轻叹出一口气。“好,我们回家。”男人声音温柔,修长的手指勾开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莘澜这回才像是反应过来,缓缓抬起眼睛,目光定在他脸上,有些呆滞。莫逾谦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仿佛一片宁静的幽潭,深邃得她在恍惚中有种错觉,像是要被他完全卷进那团温柔的漩涡里,牢牢包裹住。“背你回去。”他没忘记她不想坐车的事。将人扶正后,莫逾谦便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来。陈右和一众保镖还跟在后面,他穿着一身针脚细密的高订西装,在回城的马路上,半蹲下身子说要背她。莘澜看着面前男人宽厚的臂膀,有些恍惚。仿佛好久之前,也有过这样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