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奇怪。”关宗坐在板凳上仔细研究,却仍旧想不出什么门道。
小真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给关宗捧上来一盘切好的苹果,关宗拿牙签插了一片吃了,问:“他们怎么来这儿的?”
小真摇了摇头,把刚才的事情给关宗讲了,关宗目光落在蹲在笼子角落里一脸寂寞的郁煌身上。
郁煌感觉到关宗深沉的视线,背后鸡毛一竖,瞪大了眼睛看关宗:“不怪我!”
关宗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郁煌:“?”
关宗站起来,将苹果端到郁煌面前:“吃吗?”
郁煌犹豫了下,探头出去,咬住了苹果,关宗忽然轻笑一声,郁煌毛炸得更厉害,不敢抬头去看关宗的表情。
关宗打开笼子,捏住郁煌的翅膀根把他拎了起来,郁煌蹬了蹬腿,警惕地问:“你干嘛?”
“做个实验。”
郁煌:“……”
关宗把郁煌连着笼子丢在了大马路上,他站在糊了一层保鲜膜挡风的窗户边上看着马路上的郁煌,吃着苹果。
小真站在桌子上,探着脑袋往外看,感觉到了来自郁煌四周的那股不寻常的妖气,他仰着头问关宗:“老爷,你把我们的年货丢在马路上做什么?”
关宗说:“看着。”
小真就老老实实地看着。
关宗家楼下是条不太宽的小马路,单行道,两侧种着蒙了一层雪的大叶黄杨,平日里常有些野猫趴在大叶黄杨下面躲雨躲雪。而这时候,大叶黄杨的叶片晃动起来,积雪扑簌簌地落下,雪水顺着叶脉滴落在地面上。
郁煌昂着头看着五层楼上的关宗,两人的视线隔着一层保鲜膜撞击在一起,郁煌的喊叫被格挡在外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关宗冷漠地吃苹果。
楼下亮了灯,有人大叫:“别喊了,几点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郁煌被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四周安静一片,郁煌锁在笼子里屏息凝神,尽量让自己的气息不外泄出去,可是还是不可避免地引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亮光从大叶黄杨中闪烁而起,野猫仰头叫了一声,郁煌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他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关宗。
关宗无动于衷地对他笑了笑。
郁煌绝望地踩在脚架上,在心里一直默念,他是吓唬自己的,他是吓唬自己的,他是吓唬自己的……
越来越多的怪物围了上来,关宗一只只地统计着那些气息,算着算着露出了颇为意外的表情。
几只胆子大的妖怪已经围上了郁煌所在的笼子,在周围转着,间或交头接耳好像在交流什么。
郁煌跟他们打商量:“其实这是一个陷阱。”
妖怪:“?”
郁煌一板一眼地说:“我这么好吃,怎么可能被大喇喇地放在马路中间等你们来吃?”
妖怪眼底果然出现了怀疑。
郁煌再接再厉:“看见窗口的那个人了吗?就是五楼那个,唯一亮了灯那家。”
几只妖怪抬头去看,看到关宗身影的时候立刻夹着尾巴跑了,郁煌放心地吁出了一口气。
关宗见状,冷笑了声,拉上窗帘:“睡觉。”
小真不舍地看了一眼楼下的郁煌,咽了口口水:“不管他了吗?”
关宗不答,脱了外套倒在床上。
小真帮他把丢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挂在衣架上,还是不死心,“那老爷我能下去把它捡起来吃了吗?”
关宗轻笑一声,想起郁煌那胆战心惊的样子就想笑:“不要随便在马路上捡东西吃,不干净。”
小真失望地叹了口气:“噢,我听老爷的话。”
关宗从窗户边消失之后,越来越多的妖怪围了上来,可没有一只敢上来,胆子大的拨弄了下郁煌的笼子,可一夜过去,终究没有妖怪有那个胆子去吃郁煌。
七点一到,关宗准时地睁开眼睛,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裸着上身,下身就穿着一条贴身的黑色三角短裤,拉开窗帘看向马路中间的郁煌。
披了一身口水的郁煌被吓得一晚上没睡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敢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这会儿感受到关宗的视线时立刻警惕地睁开了眼。
关宗对着他吹了声口哨,郁煌缩了缩脖子,关宗愉快地笑了,叫来小真。
小真推门进来,恭敬地说:“老爷——呀!”他看到关宗的裸体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关宗说:“把他拎上来。”
“是。”
郁煌被放在餐桌上,累得上下眼皮打架,关宗偏偏还在跟他说话:“你确实很不一般。”
郁煌:“……?”
关宗:“自从我搬到这里住,附近的大妖怪都跑了,小妖怪虽然不少,但是有几只我都很清楚……”关宗将肉包子掰开,吃着皮跟肉馅黏连的地方,“经过昨晚,我发现我错了。”
郁煌脑子打结了,听不懂关宗在说什么,只能迷茫地看着关宗。
小真拿着装了小米的碗飘过去,想倒在食物槽里,关宗打断了小真的动作,从他手里接过碗,把笼子打开,放郁煌出来。
关宗说:“你引来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小妖怪,你吃什么?”
郁煌赌气地说:“吃什么都行。”
关宗把自己的包子分了一个给郁煌,又把牛奶倒了一半给他,推到郁煌面前,郁煌意外地看着关宗。
这王八蛋怎么变得这么好心了???
关宗说:“帮我个忙。”
郁煌满脑子疑问。
关宗说:“那个血团怪物是从xx区一个废小区来的,他们算不上是什么妖怪,像是被什么妖怪驱使的,妖气散去之后就跟普通的器官没什么区别。”
郁煌喝了一口牛奶,一直没吭声,还在因为关宗昨晚的行为生气,就不搭理你,哼。
关宗说:“那个小区在拆迁,前段时间炸药被意外引爆,被炸死跟砸死的拆迁工人死了有几十个,还有小区附近的一个写字楼里也死了几个白领,哪怕是途径那附近的路人也不能幸免,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血团上的器官都是那些死人的,那妖怪把妖力注入到眼珠子里,操纵血团作恶。你应该知道虎伥,老虎会吃掉路过的人,操纵他们的灵魂为它寻找更多的食物。”
郁煌还是没吭声,可心里憋得难受,一杯牛奶喝完后实在憋不住了,亮着眼睛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妖怪?是虎吗?”
“不清楚。”关宗把包子吃完,“它隐藏得太深,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郁煌耸拉着脸问:“你想利用我把那妖怪引出来?”
“嗯。”关宗点头。
郁煌紧张地问:“我有生命危险吗?”
“不会。”关宗吃完后拿纸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很安全。”
这话明显是蒙人的……郁煌不怎么信。
小真在一旁附和:“老爷说的是真的。”
越听越假。
关宗说:“你可以先跟我去看看。”
郁煌警惕地说:“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骗你?”关宗不屑地冷笑一声,“如果我像昨晚一样把你放在那里当诱饵,你有一点办法?”
郁煌:“……”正中下怀。
关宗接过小真递过来的毛衣在身上,拉了拉毛衣领口,站在镜子前面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对郁煌说:“你还有十分钟的考虑时间。”
郁煌咬了咬牙,“好!我帮你!”
关宗对郁煌招了招手,说:“小真把我的笔拿过来。”
小真飘到卧室把桌子上的一支钢笔拿了过来送到关宗手上,关宗坐回餐桌旁,用刀割破了手指尖,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关宗把血吸进笔胆,他拉了拉椅子,离郁煌更近。
小真惊叫了一声:“老爷!”
关宗皱眉:“别叫。”他看了看郁煌,“过来。”
郁煌:“?”
“过来。”关宗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声,眉头皱紧。
郁煌跳过去,关宗一把抓了郁煌的脑袋把他按在桌面上,郁煌难受地挣扎着,关宗在郁煌的额头上写着什么,从他的鲜血沾到鸡毛上的瞬间郁煌就有种过电的感觉,那种微小的电流就在脑门附近的鸡毛上不断徘徊着,郁煌难受得直哼唧。
过了五分来钟,关宗说:“好了。”他松开郁煌,郁煌立马从桌面上弹跳了起来,飞到客厅的落地镜子前,仔细看着。
他额头上被画了小小的红色符号,太小了看不清是什么,那符号颜色越来越淡,最后隐没在棕色的鸡毛内,他转身看向关宗,指了指额头上的印记:“这是什么?”
“保命的东西。”关宗解释。
小真见郁煌不太高兴,撅了嘴说:“你知道主人的血多珍贵吗?”
“小真别多话。”关宗打断了小真的话,“东西收拾好,中午不回来吃,晚上做火锅。”
“是,老爷。”小真毕恭毕敬地说。
关宗收拾好东西带着郁煌出了门,蹬上黄色的小绵羊电动车,关宗一米九几的高大身材缩成一团,他哈了口白雾,问郁煌:“坐哪儿?”
郁煌想了想,抖开翅膀飞到扶手间的横杠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出发!”
☆、第8章查看
再次回到旧小区,郁煌跟关宗一块儿上了楼,郁煌踩着几乎腐朽了的木头扶手一路爬上去,仔细注意着周围的状况。
郁煌说:“我以前来过这儿。”
关宗问:“什么时候?”
“前几天。”郁煌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跟踪你来a市结果不小心走丢了走到这儿”给咽了下去,“那些妖怪难道从那时候就开始盯上我了?”
“你倒是对自己的魅力有自信。”
“那是当然!”郁煌得意洋洋地说。
两人到了那栋楼的六层,关宗让郁煌踩在自己肩膀上顺着那爬梯爬上了天台,天台上风声呼啸,昨晚地上残存的那些怪物肢体已经被关宗清理干净,整个天台上放眼望过去一片平坦,就剩下几台寂寞的太阳能充电板。
郁煌问:“你确定那个怪物就在这里?”
“不确定。”关宗摇头,“昨晚在这里感觉到的气息似乎是那些伥鬼汇聚到一起伪造出来的错觉。”
“楼下是什么?会不会藏在家里?”郁煌提议。
关宗采纳了他的建议,说:“去看看。”
六层共有两户,正对门,关宗先去了昨天有所怀疑的那家。
防盗门腐朽失修,关宗稍微一用力就推开了,一人一鸡走进屋内。
房间内几乎都被搬空了,地上一片狼藉,扯碎了的塑料袋,沙发罩上黏着大片发霉的绿斑,凌乱散布在地上的脏兮兮的纸张。
关宗仰头四下看着,他踩在茶几上,站高了看着悬挂在客厅中央的吊灯,灯壳里面有乌黑色的残留物,关宗的视线落在墙角,抬手摸了摸天花板上的腻子,一手的灰。
郁煌往高处飞了飞,问关宗:“你在做什么?”
“这里应该发生过火灾。”关宗说,“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就发现木头扶手有被烧过的痕迹,墙面上这部分的腻子是后来抹上的,吊灯里头还有火灾留下来的烟灰。”
“所以呢?”郁煌懵懵地问关宗。
关宗拍掉手指上的灰尘,说:“没什么。”
关宗往卧室里走了走,脚步忽然顿住,他低下头看着鞋底下踩着的照片,弯腰捡了起来。
照片很老了,尤其是在这种破旧的老房子里面落灰,颜色都被氧气漂得差不多没了,就连上面的人物都十分模糊。
那是一家三口的照片,慈母严父站在窗帘前面,正中间摆的高脚椅子坐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那三人的样貌不太能看得清,关宗扫了一眼照片下面的日期。
2006年10月21日,将近10年前的照片。
郁煌凑过来看关宗有什么发现,满是好奇地问他:“这张照片怎么了?”
“没什么。”关宗把照片随手放在吧台上,继续往卧室走。郁煌怀疑关宗是不是看人家的大合照看得想起自己悲戚的身世来了,眼底多了点同情,他扇动了下翅膀飞扑到桌子上,仔细看那张照片。
郁煌乐了:“这小孩抱着的狗长得可真丑。”
关宗没理会郁煌的自娱自乐。
郁煌说:“他眼周围还有一圈红毛,长成这样可真奇怪哈哈哈哈——”
关宗:“你顶了满脑袋的红毛有什么资格笑话人家?”
郁煌:“………………”
关宗脸色略显凝重,从卧室里折返回来,拿起照片又仔细看了看。
房间外头忽然有人声传来,一中年妇女拎着个布袋子在门外嚷嚷:“这咋回事啊?好好的门怎么给拆了?”
关宗:“……”
郁煌:“……”
一人一鸡躲无可躲,只好尴尬地站在屋里头。
那妇女铜铃眼一瞪,剽悍地说:“你谁啊你?随便跑人家家里来了。”
关宗面无表情地说:“这儿不是要拆迁吗?政府都给你钱了,是公共场所。”
“放你个屁的公共场所!”妇女咒骂一声,她见关宗长得人高马大的,不敢进屋里头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盘问,“你谁啊?”
“捡破烂的。”关宗平静地说,“来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拿去卖。”
妇女:“……”
她上上下下把关宗打量了一遍,男人身材高大,相貌十分英俊,穿着灰扑扑的蓝色棉袄,怎么看都不像是捡破烂的,她心里头犯嘀咕,又怕惹上什么不能惹的人,就说:“这家都报废好几年了,早叫人搬光了,没什么好东西剩下。”
“怎么回事?”关宗问,他拿起照片问妇女,“你认识照片上这一家?”
“是我小叔子一家。”妇女拿着那张照片叹息一声,“死了好多年了,没想到还留下这张照片,一家都是好人。”
关宗试探地问:“火灾?”
“你怎么知道?”妇女警惕地问,“你不是便衣警察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才想起来查这个案子,我就说弟媳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起火?那几天小叔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我见他都是蔫了吧唧的,肯定惹上什么事了。”
关宗又问:“具体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说?”
“你真是警察?”
“不是。”
“那你管这些做什么?”妇女留了个心眼,她想了想还是没进屋,等回头叫她老公一块儿来拿忘在这儿的东西,没再理会关宗,妇女转身快步往楼下跑。
郁煌抬头看了看关宗,关宗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郁煌问:“把她抓回来用法术问问?”
“不行。”关宗摇头,“有规定,不能对普通人动用法术。”
郁煌感慨了一句:“你们真实在。”
“基本职业素质。”关宗说,“考试考过,我满分。”
郁煌:“……”
在房子里面又转了几圈,没什么新发现,关宗又回到天台拿出天地罗盘乾坤仪,指针转了转,没显示。
“藏得真好。”关宗沉了沉眸子。
郁煌说:“找不着了吗?”
第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