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刁民想吃朕作者:一袭白衣
第3节
“嗯。”关宗怀疑地看着郁煌,“你怎么不好使?”
“我怎么不好使了?”郁煌不服气了,他到这儿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美味,是个妖怪见了他都忍不了,关宗这是在怀疑他的诱惑力?
“哦。”
“那是因为你在这儿!”郁煌炸毛,“那些伥鬼那么怕你,我就不信那妖怪会不知道你多厉害还敢当着你的面出来作恶!”
关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郁煌,那眼神把郁煌看得毛骨悚然,郁煌打了个哆嗦,退后一步,夹紧鸡翅膀,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关宗淡淡地说,“中午吃什么?我请客。”
郁煌想起来早上看的广告,眼睛一亮,飞扑到关宗眼前,“肯!德!基!”
关宗:“……吃什么???”
一上午没什么收获,下午的时候关宗带郁煌去了超市,郁煌踩在超市推车的扶手上,引来一众人的围观,见过养猪养蜥蜴养老虎养豹子当宠物的,就没见过养山鸡当宠物,这只山鸡也邪门,没有绳子拴着,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车上。
关宗按照小真列给他的清单买了食材跟年货,郁煌第一次逛超市,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买,可临近年关,再加上超市办活动,采买的人多得跟下饺子一样,郁煌空有一肚子的欲望跟感慨没法说出口,只好手舞足蹈、挤眉弄眼地暗示关宗。
关宗配合他买了一车的东西,还特地买了瓜子喂给它:“要奶油味的还是五香的?”
郁煌:“……”真把老子当鹦鹉啦?!
付款台,收银员笑着说:“一共五百六十七块两毛,有零钱吗?”
关宗:“……”
他掏了掏口袋,翻了半天,后面的人探出头来看他,收银员的笑容绷不住了。关宗好不容易拿出张银行卡,皱着眉头递过去。
出了超市后,关宗站在电动车旁打电话,郁煌踩在小绵羊的车座上吃瓜子。
关宗问:“陈副部长,什么时候发我的工资?”
郁煌听见关宗的问题差点被瓜子卡了嗓子,一直咳嗽。
“这个你得问财务,工资这方面不归我管。”陈副部长慢条斯理地说,“还有别的事儿吗?以后没事别随便打我电话,年底了,很多妖怪都出来捞一把狠的回家过年,部里忙得很。”
“有事。”关宗说,“你帮我查一户人家,跟之前我接手的单子有关。”
陈副部长点了点头说:“成,你把具体情况短信发给我,回头有了结果我就通知你。”
“好。”
关宗挂了电话,把郁煌拎到车扶手上,跨上车座,搓了搓冻得发红的耳朵,戴了皮手套要走。
天开始下雪,越来越大,有遮天盖地的迹象。电动车一路上风驰电掣,郁煌被冷风吹得打哆嗦,他一下子跳到关宗胯下。
关宗:“?”
郁煌:“太冷了,躲躲雪。”
关宗没吭声,两腿一夹。
郁煌:“……”
郁煌躲在关宗胯间,仰了头从胯下看关宗,不得不承认,关宗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好了,棱角分明,即便是从这么个猥琐的角度看过去也几乎毫无破绽。
郁煌说:“你对我这么好,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想弥补昨晚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
关宗没吭声,似乎是风雪把郁煌的声音带飞了,郁煌却知道他听见了,因为他眼尖地看到关宗的睫毛抖了一下。
其实这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人倒是不错。郁煌对关宗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
郁煌拿出老干部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其实你出来单干也挺好的。”
关宗:“你都知道多少?”
郁煌不太好意思地说:“就知道一点,你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听见的。”
关宗冷淡地说:“哦。”
郁煌拍了拍关宗小腿,说:“自在,当个赤脚医生也没什么不好的,想干嘛就干嘛,免得看那些所谓领导的脸色。”
关宗笑了笑,说:“是挺好的,五险一金全都得自己交,拉生意要防着城管跟片警,一不小心就被带进去蹲大牢。局里还有我的案底,哦,没了。”
郁煌:“……”
“要拐弯了,坐稳。”关宗踢了踢郁煌,郁煌立马拿翅膀抱了关宗的小腿,生怕被赛车手关宗给在转弯时给甩飞出去。
这年头,能在大雪天把小绵羊开出赛车的水平也就只有关宗关大爷了。
☆、第9章再探
关宗在楼下建材市场割了块玻璃回家自己按上,总算告别了一层保鲜膜挡风遮雨的日子。回头跟小真他们坐在一起吃火锅,郁煌看着火锅新鲜,也想跟着涮,但鸡翅膀显然没这个功能,他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给我套衣服?”
关宗点头,去卧室拿了一套衣服丢给他,郁煌拿喙抖开了,感觉有点大:“有小点的吗?”
“没。”
关宗一米九,哪怕身材比例匀称,衣服也是大码的,郁煌的人形就一个一米七出点头的小少年,关宗的t恤都可以给他当连衣裙穿。
郁煌苦着脸去卫生间把衣服穿了,果然穿了上衣就不用穿下衣,关宗的裤子肥得跟裙子一样,郁煌挽了三道才松垮垮地挂在脚踝,腰上拿尼龙绳扎了个结防止走着走着裤子掉下来。
小真见他这个样子笑得前仰后合,趴在地上打滚,郁煌一点儿没觉着不自在坐在餐桌上挽了袖子就准备开吃。
关宗瞥了郁煌·人类形态一眼,说:“你长得不错。”
郁煌的脸蛋被火锅的热气蒸得红通通的,黑溜溜的一双眼睛含了水一样特别招人,他傻乎乎地笑了笑:“我也这么想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宗:“……你还是别说话了。”
一大半的涮羊肉都进了郁煌肚子里,吃完后郁煌变回原形瘫在沙发上跟只死鸡一样,冲着关宗打了个饱嗝。
关宗:“……”
这次陈副部长那边的效率很快,晚上十点就把相关信息发到了关宗邮箱,关宗有台旧笔记本,六七年前买的,玩游戏不成,写写文件收收邮件聊聊天都可以。
郁煌站在桌子上,往电脑屏幕里头看。
关宗说:“两年前起的火灾,原因不明,怀疑是小孩玩火玩出来的。这家人挺普通,一家都是本地人,男的是公司员工,在一家外企上班,月薪九千左右,女的是小学老师,小孩七岁半,小学一年级。”将那简单的三页word翻完,关宗也没觉出奇怪地方,他仔细琢磨着白天遇见那妇女说的话。
“你看这儿。”郁煌拿翅膀戳了戳屏幕上的一个地方,让关宗去看,“火灾发生前两天,男的被辞退了。”
关宗目光移到那段文字上,眉头皱了皱,他仔细查了下男的履历,他就业的外企有些名声,是做鞋类外贸生意的,男的在这家公司勤勤恳恳地干了十多年了,混了个位置不错的部门经理,去年还得了一大笔丰厚的年终奖金,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一路直升不是问题,这个时候被辞退肯定是遇见大问题。
郁煌问:“会不会跟他精神不振有关系?”
“有可能。”关宗回忆起白天那妇女说的话,“可能是受到妖怪的影响。”
“那我们明天再去那个房子里头看看,没准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郁煌信心百倍地说。
关宗点点头,说:“嗯,得快点处理完这个案子,不然分部那边扣着我的薪水。”
郁煌:“……”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
第二天白天关宗有事,被叫去市政中心处理医保问题,郁煌跟着一块儿去了,赶上年底高峰期,排队就排了两个多小时,忙完之后都傍晚了,两人在外头随便找了家面馆吃了一顿饭。
那老板看着家养的山鸡跟人一样吃面条,新奇得不得了,还有客人上来问关宗在哪儿买的宠物,怪有灵性的,郁煌听了特别得意地冲那人叫了一嗓子,清脆得很。
关宗也不搭理他们,面无表情地吃完了面条,拎着郁煌就走。
两人去到旧小区的时候正是傍晚,郁煌被冷风吹得瑟瑟缩缩的窝在关宗的肩膀上被一路带上了房间。
防盗门昨天被关宗弄坏了,今天不知道谁在门口拉了道警戒线,关宗想也不想直接把警戒线扯开钻了进去。
郁煌说:“你这样就不违反公共道德了?”
关宗扯了郁煌的鸡爪子把他摔在桌子上,摔得郁煌五迷三道,关宗眯着眼看他:“话多。”
郁煌:“……”
郁煌从桌子上爬起来,跳到窗台上往外看。
小区虽然在郊区,但位置很好,不然不会拿出这么贵的拆迁费。再加上近来这片土地正在开发,地铁一开通越来越有寸土寸金的趋势,站在窗台边上能看到远处市郊中心的钟塔,时钟摇摆,时针缓缓地走向正六点的位置。
郁煌诧异:“怎么才六点?”
“冬天,天黑得早,别站在那儿,小心掉下去。”关宗瞥了一眼郁煌,坐在只剩下木头框子的沙发上,拉开茶几下面一体的抽屉,里面是削了一半的铅笔,一小盒果冻,还有小半袋没吃完的狗粮,狗粮袋子像是被野狗野猫抓过一样,撕开的裂口很不整齐。
“六点啊……”郁煌喃喃,“在我们山里老一辈的有句话说黄昏是分割阴阳的时刻,这个时候五行之气开始变得浑浊,最容易滋生妖怪。”
关宗:“你们山鸡老祖说的?”
郁煌:“……”
郁煌艰难地点了点头。
关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郁煌,把他从窗台上拎了下来丢在客厅里,“你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郁煌:“?”
关宗微笑:“你昨天说的好计划。”
郁煌一下子就急了,“什么计划?!我忘了!没有什么计划!”话说到最后,他看见关宗眸子里的认真,那些浮躁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安抚了下来,男人沉稳的声音像是一只温厚的大手将他裹在掌心里。
关宗说:“相信我,你不会有事。”
“成天丢三落四的,败家娘们,你就跟那黑傻子一样,掰个玉米丢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咒骂着。
坐在车后座的女人开门出来,裹了裹大衣领子,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昨天那么催我,我一着急就把门卡忘那儿了。”
“能不催吗?你不知道这套房子邪门吗?”男人一边大步流星地往上走,一边说,“后来租房子的那几个人没看都出事了,我早说让你不要来不要来,他们家那套邮票才多少钱,忘拿就忘拿了,回来拿还丢了门卡。”
“十年前不值钱,这都十年后了!再说什么邪门啊?”女人翻了个白眼,“你还信这些东西?都什么年代了。”
“别跟我上去。”男人喝住女人的脚步,把车钥匙抛给楼梯下的女人,“回车里呆着看孩子去。”
郁煌紧张地坐在茶几上四下瞥着,破旧的房子里面空空荡荡,携卷着雪花的冷风从碎裂的窗户玻璃吹进来,吹得老旧家具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鸡爪子旁边是关宗没有带走的那张家庭合照,郁煌歪头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仔细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上少年穿着身小西装,抱着黑狗笑容特别灿烂,少了两颗门牙却显得天真可爱。多么幸福的一家子人都死在火灾里,实在是可惜。
郁煌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在那瞬间,像是有人按下了时光的暂停键,黄昏的金色余晖照进房间里,打在郁煌懵懂的脸上。
眼前的空间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扭曲,郁煌这才反应过来情况不妙,可是已经晚了。
破破烂烂的房间焕然一新,装修整齐的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小男孩仰面躺在沙发上,咯咯咯直笑,趴在他身上的小黑狗摇着尾巴舔着小男孩的脸颊。
女人将菜端上桌,温柔地笑着说:“小希乖,去洗手吃饭啦。”
小男孩抱着小狗从沙发上跳下来,将小黑狗放在地上去卫生间洗手,小黑狗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蹦蹦跳跳地紧跟在小男孩身后,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一点儿也舍不得跟小男孩分开。
房门打开,男人一边脱鞋一边抱怨:“最近倒霉透了,谈的生意崩了,钱包丢了,车还在楼下被人撞了,我吃了饭就回公司加班。”
小黑狗忽然失了所有的兴致,它趴在地上,一双眸子垂了下来,耳边炸响着男人的抱怨,它难过地看了小男孩一眼,眼神里满是挣扎。
那眼神十分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两点红色的光斑里充满了委屈与无奈。
咚——咚——咚——
远处钟塔发出嗡鸣声,将郁煌从幻觉中扯了出来,郁煌打了个哆嗦,总觉着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把他给包围了……
郁煌小声嘀咕:“千万不要是妖怪……千万不要是妖怪……千万不要是妖怪……”
外头传来脚步声,郁煌的鸡毛立刻就竖了起来,他警惕地跳下茶几,躲在沙发后面。
男人快步走上来,看见他昨天在楼下偷上来的警戒线被人拆了,愣了一下,脚步慢了许多,他随手在门边上抓了块木板在手里防备着往屋里走。
门卡落在卧室,他一路小心地走到卧室,四下打量着,攥紧了手里的木板。郁煌怕被发现,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窝在沙发后面,尽可能地伏低。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呼吸声。
哈——哈——哈——
郁煌打了个哆嗦,不敢回头去看,直到屁股有种被烧灼的感觉,闻到了烧焦羽毛的气味,郁煌脚步顿住,往前抬了抬屁股,他慢慢地转身,看到了两个红色光点在沙发底下闪闪烁烁。
郁煌:“……”
他猛地跳了起来,像是支离弦箭一样射了出去,郁煌跳到落地灯上,踩着灯帽又一跳身子落进吊灯里,在大碗一样的吊灯壳里打了个转后飞扑向门口。
一声犬吠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团火焰,登时将狭小的客厅烧灼干净,男人在卧室里发出惊叫,手里拿着木板不停地向前挥动。
那妖怪踩在茶几上,仰头嚎叫了一声,郁煌大喊:“关宗!来了!”
关宗又用坏了一个打火机,他叼着烟看着唯一一辆停靠在路边上的轿车,敲了敲车窗玻璃。
车窗玻璃摇下来,露出一张烦躁的脸。
关宗说:“大哥,借个火……”
女人:“……”
关宗:“……”
坐在车座后头的小男孩好奇地看着关宗。
女人皱紧眉头,把车窗玻璃摇上去一点,确保自己的安全:“怎么又是你?”
关宗咳了咳,说:“路过。”
“路过?”女人吊着嗓子盘问,“这儿都拆迁了,你总在附近晃悠什么,一看就不是好人!”
关宗百口莫辩也懒得争辩,吊儿郎当地靠在墙边上,嘬着烟屁股,女人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老公下来,着急地往上看。
关宗问:“你在等人?”
“没。”女人说完,把车窗玻璃摇了上去。
关宗皱着眉头,女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开车的人不是她,一定有人上去了。
想到这里,关宗猛地往楼上跑,女人脸色一变,拉开车门就喊:“哎!你干嘛去?!”她不敢追,掏了手机给她老公打电话。
☆、第10章狏即
关宗快步跑到楼上去,郁煌额头上有他下的符印没事,可那个普通人却可能有危险。
等他跑到五楼的时候,就看到从楼上弥漫下来的大片黑烟,空气的温度明显被蒸腾高了,烫得他皮肤发紧。
火舌从屋子里头舔了出来,关宗冲黑烟里头想叫郁煌的名字,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只山鸡叫什么,他只能大喊:“喂?!”
郁煌听见关宗的声音,回应了一句:“我在!”
他化作赤裸裸的人形跟男人一起抵在门后,将房门关得紧紧的,火焰从缝隙里渗透进来,很快这扇门就会被大火给吞噬,郁煌着急得很不行,喊道:“你小心点,火势很大,那妖怪就藏在火里。”
关宗咬了牙,快速爬到天台上,在天台边缘往下看,正好能看到那个房间大开的窗户,关宗大喊:“能听见我说话吗?”
郁煌听见声音来自身后,一回头,没人,三两步跑到窗户边上,仰头一看,关宗冲他伸了伸手,说:“上来。”
郁煌说:“不行,那人昏迷了。”
关宗:“把他叫醒。”
郁煌:“叫不醒!”
关宗回身,兜了一捧雪球给郁煌,“砸他脸上,不行扇巴掌。”
郁煌忙点头。
关宗叫住郁煌,郁煌回头,关宗不说话了。
郁煌:“?”
关宗皱了皱眉头,伸手把大衣递给郁煌:“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