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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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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有难作者:司泽院蓝

第4节

九春没告诉任何人他异常的耳聪目明,所以管家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话被听去了。而九春自己呢,一瞬间的反应就和被雷劈了一样——

晏维清那方面不行,外头都当笑话说,没人信;到头来,却是炎华庄里的人当了真?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嘛!

就算晏维清一路上对他的态度相当不客气,但总体来说已经很好——从刻意把自己五日的路程生生拖成一个月就能看出来——九春不免有些同情他。剑之大道,唯清心静心可证,怎么能被世俗所束缚?

不过,论起同情程度,九春更同情自己。

假若晏维清说得不错,一个月后他就得面对赤霄的新身份以及接踵而来的一大堆麻烦——其中包括报答某个死敌的救命之恩——他就不免觉得,说不定赤霄根本没想让晏维清救他呢!谁都知道剑魔最不喜欢欠人;更别提要欠剑神的人情!

晏维清以为九春不愿被治好是因为安于现状,实际上可能也差不多,但九春的不情愿则是因为更多地考虑到了将来的麻烦。

然而晏维清坚持要治好九春,才是理智的选择。就和他说的一样,纸包不住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逃避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九春明白这点。或许,他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解决;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走上去看看吧!

这么想着,九春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已经走到八角亭内,此时周围只有清风朗月,他干脆直接在亭边长椅上躺了下来。

“……你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啊?”一个声音突然从亭顶上飘下来,还带着点醉意。

没想到还有人在,九春被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地半坐起身,然后意识到那是谁:“云少侠?你在顶上干什么?”

一阵咕噜噜的水声,然后才有人回答,语气相当理直气壮:“赏月!”

九春默了。在剑神庄子的屋顶上喝酒赏月,您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你还没说你叹气个啥呢?”云长河又问,然后打了个不大不小的酒嗝。“要我说,这满天下的人,没谁比你更走运了!”

若是在刚进炎华庄那会儿,九春估计没多少心情搭理云长河,说不定会转身就走。但他听见了云长河对晏维清说的话,知道对方的敌意是因为要帮心仪的小师妹,然后就不怎么介怀了——

迟钝得连自己心意都发现不了的笨蛋,理应对他宽容,不是吗?

所以九春也没费神反驳幸运与否的问题。他起身走出,借着莹白的月光,很容易就看清了横卧在顶上的人以及身边散落的小酒坛子。光从视觉角度说,这样的云长河确实潇洒。

“给我一坛酒!”九春朝上面喊。

云长河已经喝了不少,闻言眼一垂手一动,一个还没开封的酒坛就从亭顶飞了下来。那上面带着一点内劲,九春抱住它,被带着转了两圈才站稳。不过他也不介意,拍开泥封,就往嘴里灌了几大口。有多余的酒液从他唇边滑落,染湿了衣襟。

“你……”云长河看得目不转睛。这世上绝对没这么豪放的小倌,对吧?“你不怕我往里面加东西?”

“有也没关系,”九春一抹嘴,大咧咧道,“反正晏大侠有的是办法。”

云长河啧啧两声。“听说你中了毒,”他的目光在九春身上逡巡,“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你问晏大侠去,”九春继续把事情往晏维清身上推,“你看不出来,难道我就能看出来?”

这话倒是真的,一般的毒也不用劳动晏维清出手……但云长河还有一点点疑虑。“天下中毒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维清就带你一个回来?”

“哦,那大概是因为有人拜托他做这件事。”九春不在意地说,“能请动他的人可不多,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这下子,云长河也不得不相信,晏维清和面前人之间根本没他设想的暧昧关系。确实,能让剑神帮忙的人不多,晏维清为这样的人保密也正常。“好吧,”他释然了,“看来是我弄错……白天的事,就用酒抵,行不行?”

作为回答,九春朝他晃了晃手中酒坛。“那至少得再加两坛!”

云长河忍俊不禁。“我怎么没看出你也是个酒鬼!”然后他长臂一伸,把身边没开封的酒坛都拢到怀里,再飞身跃下。“这些都归你了,怎么样?”

“还算有诚意。”九春点评道,没忍住笑了。

云长河看得愣了愣。虽然他依旧认为自家小师妹才是美若天仙的那一个,但诚实地说,九春确实有头牌的资本,还不是一般的头牌。“话说回来,你不是小倌,那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九春往边上青石长椅上一坐,立刻被那上面的凉意激得一哆嗦。“我就记得最近三四个月的事。”

“啊?”云长河大为震惊。“因为中毒?”

“大概吧。”九春含糊道。他可不想说他被认定为赤霄,因为那肯定会把云长河吓跑。“明天就要开始灌药了,今晚要喝个够本才行!”

云长河眉目顿时舒展开来。“爽快!我喜欢!”他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搁,挨着九春坐下,豪气干云:“来,我陪你喝!”

酒过三巡,卵石路面上布满了歪斜的酒坛子,一片狼藉。

“诶,我说云少侠……”九春已经有些醉意,声音也迷蒙起来。

云长河喝得更多,现在已经醉醺醺。“什么云少侠?”他在空气里胡乱挥了挥手,“你我勉强算不打不相识……叫我长河就可以了!”

“好吧,长河,”九春从善如流,“我听说,你们白玉宗有天下第一美人?”

“你说我小师妹啊?”云长河立刻清醒了两分,“她肯定是天下第一美人!”随即,他又有些狐疑:“你问这个做什么?”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九春眯着眼答,“虽然这等好事肯定轮不到我,但谁不好奇啊?”

云长河这才放下心。“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也不知道这样的美人,到底能看上谁?”九春道,仿佛发问,又仿佛自言自语。

云长河又打了个酒嗝。他并不是一个话多嘴碎的人,但酒精显然打开了他的话匣子。“这天底下的姑娘家,眼里不都只有一个人吗?”

“……你说晏大侠?”

“除了他,还能是谁?”云长河肯定,语气却带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落寞。“长得俊,武功好,人品佳,有家世,大家称他不是大侠就是剑神……换我是我小师妹,肯定也喜欢他!你说是吧?”

可云长河半天也没等到九春的回答。他们俩本背靠背地坐在长椅上喝酒,他必须放下支着的腿再转身去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

九春闭着眼睛,嘴唇微张,竟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嘛!”云长河嘀咕。他本想把九春搬回房,奈何头重脚轻,一使力就直接从长椅上歪到了地上。挣扎两下后,他也醉死过去了。

一双软底白靴忽而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再往上看,剑神沉静的俊颜在月色下更显冷清。

他不让云长河和九春走太近的原因,一是怕云长河真对九春动手,二是怕九春自己露馅。但从今晚的事情来看,更像是他担忧过度。就算赤霄现在是九春,要摆平云长河也绰绰有余。

有好一阵子,晏维清注视着那张柔和无害的睡脸。然后他弯下腰,把九春揽进怀里,一纵身离开了。

什么?地上还有一个?

剑神大大淡定表示,他那发小实在太蠢,冻一晚上说不定会清醒点!

第15章

炎华庄中有专门的药房,后面还带有一间给晏维清修炼内功用的静室。一大早,九春就被领到这里,然后发现里头已经布好了木桶屏风睡榻等物。

“接下来一个月,你就住这里。”晏维清道,“每天,隔四个时辰喝一次药;针灸六个时辰,一个时辰一换;药浴六个时辰,也是一个时辰一换。”

九春算了算,发现他的一天已经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虽然和晏维清这样的大夫讨价还价绝对没好处,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睡觉?”

“随时都可以。”晏维清朝他晃了晃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银针,“反正就算你睡着,我也能让你把药喝下去。”

九春脑补了一把自己昏迷着还要被人捏着鼻子灌药的情形,顿时浑身一抖。“我还是尽量醒着吧……”他弱弱道。谁知道晏维清还能做出什么凶残的事?

晏维清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可你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吧?”九春又问,“一个时辰一换,你跑来跑去不麻烦吗?还是说——”他问着问着,突然恍然大悟,“哦,其他人会做!”

这结论换回来晏维清奇怪的注视。“你住这里,我当然也住这里。”他理所当然地说,“你不会真以为我庄里有那么多大夫吧?”

“……啊?”九春惊呆了。他回忆起之前那次伤风,没忍住摸了摸自己耳后——

说真的,那次肯定是晏维清出了手,所以他才好得那么快!而且,同理可推,晏维清之所以一定要和他睡一间房,除了保护以及防止他逃跑,是不是还有方便的意思在里头?比如说,方便给他扎一晚上针?

没等九春得出个确定答案,晏维清已经挥退左右,用眼神示意睡榻。九春在屏风边上杵了一会儿,觉得疗伤理由正当,而且对方很可能早把他浑身上下看光了,现在再来矫情实在没意思。

“你说过不疼的!”九春一边强调,一边开始脱衣服。夏天衣物本来就少,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干净,再走到位置躺下,一副视死如归的阵势。

晏维清一直抱着双臂看他,此时不免被逗乐。“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浑身上下光溜溜,而对方衣衫整齐,九春连说话都不自觉心虚起来。“不是要针灸吗?”

晏维清见九春眼珠滴溜溜乱转、但就是不看他,也品出了那种心虚。脸皮真薄啊……他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这才款款走过去,打开已经放在边上的木盒。

九春直挺挺地仰面看屋顶,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窸窣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然后就听见晏维清无奈的声音:“放松,你这样我没法扎。”

呃……

九春这才意识到,他的身体紧绷得和张拉满的弓一样。他开始努力尝试放松,然而,半盏茶时间过去了,一盏茶时间过去了……“我没办法,”他哭丧着脸,“它不听我的话!”

晏维清抿着唇,表情严肃。

九春愧疚得都快不敢看他了。“不然,你还是把我扎晕吧,晏大侠?或者点晕也行!”

这幅豁出去的架势,晏维清并不喜欢看。他注视着九春紧闭着还微微颤抖的眼睑,开始确信自己的怀疑:九春只对他的碰触有过度反应,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要知道,云长河对九春来说才是真正的陌生人。而昨夜他们俩紧挨着着喝酒,九春根本就没有异常!

晏维清的唇抿得更紧。他原以为九春对陌生人的碰触都会紧张,可是不然;所以说,问题不在九春身上,而在他身上?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扣住了对方的命门。

九春正等着被点穴,结果却被抓住手腕,一股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热流从接触的地方缓缓流入他的身体。他疑惑地转头,落入眼帘的是剑神沉静的垂眸。

“试试牵着它们走,”晏维清头也不抬地吩咐,“经曲池、肩髃,到中府、天突,再转人中、神庭、风府、大椎,最后从另一侧的偏历出来。”

现在晏维清说什么九春都会乖乖照做。他依言试了试,感觉相当奇妙。“好像……不难?”他犹豫着说,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晏维清没对此发表评价,只是让九春牵引他的内力再转了几个来回。这么下来,九春的注意力被转移,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九春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晏大侠,”他低声道,“你可以开始了。”

晏维清依旧没说话。他拿过针包,伸出右手,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扎了下去。

这阵势看着毛毛的,但九春惊讶地发现,除去银针一开始的冰凉触感,他几乎感觉不到皮肤被刺穿。“真的不痛啊!”他真心夸赞,“晏大侠你果然是神医!”

“别说话。”晏维清终于开了口。

九春眨了眨眼,果断闭嘴。他觉得晏维清生气了,但他不明白对方在气什么。明明放松方法很有效,不是吗?

房里一片静默,扎了针又不能动,九春干瞪房梁好一阵,最后还是睡着了。听到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原本闭目打坐的晏维清睁开眼,表情复杂难辨。

九春紧张是紧张,但并不是怕;因为如果是,那九春被他扣住脉门时肯定会跳起来。那他为什么紧张?难道是赤霄身体残余的对抗本能?

不管怎么说,这种低气压一直持续了下去。因为睡多了,等夜里针灸结束、换药浴上时,九春相当精神,又不敢说话,憋得抓耳挠腮。

晏维清把自己的衣物挂好,转身就看见九春正趴在桶沿数木板纹路,露出来的小半个背在漆黑的药汤中更显白皙纤细。“别乱动。”

“哦。”九春怏怏地应了一声,坐直身体。没听见什么声音,但水面晃荡着升高了一点,他就知道晏维清已经进了木桶。为防再出现早晨的尴尬情况,他开始冥想同样的方法。

晏维清把手贴到九春背上时,觉得那具身体在他掌心底下细微地颤抖,但程度比之前轻许多,明显对方在勉力抑制那种紧张。他扬了扬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正事:“不管你等下感觉到有什么进入你的身体,都要顺着它走。如果它前面有阻碍,就必须突破。明白吗?”

九春点了点头,但又没忍住分心腹诽。晏维清这话说得……他知道对方要用内力给他打通经脉;要是被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他们要干嘛呢!

晏维清显然没产生这种离题八万里的联想。“虽然你走火入魔,但功力还在,只是你现在察觉不到。等经脉通畅,你再多加修习,之前的武功就会彻底恢复。”

九春又点头。他也觉得他功力还在,耳聪目明就暗示了这点。但是……“那个,晏大侠,我之前的记忆也会和武功一起恢复,对不对?”

他本以为晏维清会立刻肯定,但剑神沉默了一小会儿。“其实我不能完全保证。”晏维清最后开口,“你这种情况我第一次见,而人心比武功更难捉摸。”

九春也不沮丧,第三次点头。

虽然他没旁听南少林里的密谈,也对云长河说晏维清是受人所托;但他真的不傻,至少还没傻到相信晏维清会单纯地想救一个曾经一剑刺入他胸口的敌人。也许赤霄和晏维清的关系复杂,以至于敌人这个定义对他们来说不够准确,但那一剑可是事实。

所以晏维清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救赤霄?最可能也是唯一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当世只有赤霄堪当晏维清的对手?或者准确点说,晏维清需要的是剑魔,而与名号下是什么人无关?

九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正如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结论该有什么反应。

晏维清只能看见九春反应很快地点头,一点都没疑心对方想多。“你放心,我会尽力。”

九春相信晏维清,但他没往心里去。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世人知道的赤霄是剑魔、是魔教教主,从来不是底下的人,也从来没人关心那个;所以,只要他武功恢复、重掌魔教——就算记忆缺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第16章

一人用心,一人配合,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等一个时辰泡完,晏维清问九春:“你现在什么感觉?”

“热。”九春闭着眼睛回答。如果不是泡在药浴里,他出的汗一准儿能湿透好几件衣服。

晏维清继续问:“还有呢?”

这回九春迟疑了一阵子。“……饿。”他不太好意思说,因为他不仅吃了晚饭,还吃了夜宵,每份餐点的分量都很可观。

然而晏维清要的就是这个回答。“这就对了。”他从木桶里起身,唤外面等候的仆人送饭。

“我怎么突然这么能吃?”九春犯嘀咕,相当难以理解。“难道我吃下去的东西都变成汗流出来了吗?”

晏维清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挑了件中衣披上,然后转身道:“你先吃,我们等会儿继续。”

九春很想说他可以再忍忍,然而咕咕作响的肚皮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迎着晏维清了然的目光,他悲愤得只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天下第一名庄,炎华庄确实不差九春这点儿吃的;就算他一个人胃口能顶十头牛也一样。

外头,云长河不敢打扰,只能蹲在静室外的树上,天天看着杯盘碗盏流水线一样进进出出,忍不住各种狐疑——

只见吃食进去,不见黄白出来,那东西都到哪里去了?无底洞吗?

如此,很快到了一月期限。

几日前,九春就陷入了昏迷,然而晏维清并不担心。

那毒入髓入脑,轻易可让人七窍流血而死;然而恰逢赤霄走火入魔,气血混乱瘀滞,竟歪打正着地起了阻止毒性扩散之用,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而现在,他为赤霄疏通经脉,拔除毒性,两相激荡,昏迷在他预料的副作用之中。另外,让他放心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九春的身材已经大了两号,活脱脱就是赤霄——

在一个月内长高变重那么多,胃口变得奇大无比太正常了!

现在,晏维清想把和他一样长手长脚的人抱进抱出,就没以前方便了。另外,昏迷的人不能咀嚼,他只得担负起喂饭喂药的重任。所幸,两个月日日同处一室的功夫没白花。就算赤霄全无意识,还是配合地把他喂到嘴边的东西咽了下去。若是照之前那种一碰就紧张的反应,那绝对没戏唱。

“……唔!”

随着一声闷哼,赤霄吐出最后一口黑血,然后软软地向后倒去,在雾气氤氲的木桶中激起一圈黑色的水花。晏维清没在意,只在后面伸手揽住人,手反扣上对方脉门。确定赤霄脉象平稳、内息正常后,他拿过桶边上搭着的棉巾,把对方唇上那些碍眼的痕迹都拭去。

在把人放到榻上、再盖上棉被时,晏维清还是多看了赤霄两眼。那张脸褪去了作为九春时的天真意气,也没有后来入魔时狂走龙蛇般的诡异火纹,竟然有些陌生之感。

尽人事,听天命;虽然他很希望赤霄的武功和记忆会一起回来,但他确实不能保证后者。结果如何,只能等赤霄自己清醒。

“我能帮你做的,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赤霄。”

日夜不休地连轴转,就算强悍如晏维清,也有些吃不消。所以,再次看到晏维清时,云长河原本满心激动,但马上就被吓了一跳:“维清,你终于出来了……哇,你脸色好难看!”

晏维清关上静室的门,才回答:“我先回去,你留在这里守着他。”

云长河从没见过晏维清这么筋疲力尽的样子,闻言鸡啄米一样点头。“行,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去休息!”

晏维清继续补充,“准备吃的,”他一边说一边抬脚,步子有些虚浮,“我估计他醒过来还是要饿。”

这可正正戳中了云长河快爆裂的好奇心。“还吃?”他大惊,“九春在一个月里都吃多少了?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我肯定以为你在里头养猪!而且至少有十头……不,二十头!”

晏维清现在没力气解释原因。他正想加快速度离开,又想起一件紧要的事。“对了,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他突然站住,“如果九春在我之前醒了,他要干什么都随他去,你千万别管他。”

“……为什么?”云长河跟着站住,相当费解。这要求倒过来了吧?

“因为你惹不起。”晏维清简洁道,声音变低。

云长河更不理解了。虽然他和九春打交道的经验不多,但九春看着不像是什么坏人,有什么惹不惹得起的?“怎么会呢?”

晏维清又顿了一下,觉得他应该告诉云长河事实,不然自家发小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实九春不是他的真名。”

“我就知道!”云长河用力拍了下手。“既然他小倌的身份是假的,名字也很可能是假的!”话里话外,颇有“我果然聪明绝顶”的得意。

但晏维清的下一句话就在这种热情上浇了一大盆冷水。“——他是赤霄。”然后他没再说什么,径直转过回廊,消失了。

“……啥?!”

云长河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以至于生生僵在原地一刻钟,才能吐出这么一个字。

赤霄?是他想象的那个赤霄吗?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人叫赤霄、而且是他惹不起的吗?

如果真的是那个赤霄,为什么晏维清要拼死拼活把人救回来?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最后,他是不是错把赤霄当成了他小师妹的情敌、还颇是冷嘲热讽了几句?

云长河觉得他的人生前途瞬间一片黑暗。他原本已经准备好,要在九春醒来后兴师问罪,质问对方那一晚怎么能自己回房、却把他丢在亭外;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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