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阁老与首辅交情深厚,刑部向来是龚党狗腿,二话不说就把人抓了,柳宾元亲自主审此案,没着急拷问程椋,而是把他那个小妾先打了一顿板子。
“老老实实招了吧,不然你被打死了,那小小婴孩就此没了生母疼爱庇护,何其可怜。程椋他自身难保,你招了,他还有一丝生路,你不招,他在劫难逃。至于你,把该说的说了,本官便尽力替你申辩,保你性命总不是难事。”
柳侍郎面相忠厚,金刚怒目的严刑逼供往往收效甚微,语重心长地劝解犯人却常有意外之喜。
关键小妾一个柔弱妇人,重重五板子下去,已经皮开肉绽满头大汗,哪里还有力气死咬着不开口,他一问,她就全招了。
好在柳宾元只是帮首辅办事,并非丧心病狂的小人,拿到招供后信守承诺,安排给犯妇治伤,也没再为难她什么。
龚肃羽拿到供词十分满意,这下实锤了,他吩咐先让程椋吃几天牢饭,等皇帝从别苑回来就将案子报上去。
如果恪桓识相让步,那万事好说,若他还要坚持,那只好锤爆了程椋,挨个整治,在朝中大兴牢狱之灾了。
然而别苑里两只好不容易等到一场大雪,玩得乐不思蜀,完全没有回宫的意思。
漫天轻羽飘飘扬扬,满园青松翠柏,都被裹上素白,地面覆盖的积雪,厚重,松软,平平整整一大片,像一张空白的纸。
龚纾顽皮,披上猩红的银鼠毛领斗篷,跑进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恪桓起先看着她玩,好似血雀欢跃,赏心悦目,很快他便按捺不住,也换了皮靴,走出室外,来到她边上,踩下并排两行足印。
小皇后见来了伴,狡黠一笑,退开几步,朝他丢了个雪球,正中鼻梁。
冰冷的粉团在脸上炸开,恪桓面无表情举袖拍拂,突然弯腰捧起一把雪,在手心压紧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掷出去,砸到了龚纾脑门子上,冻得她“嘶”声娇呼。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二人在冰天雪地里追逐打闹,彼此都忘记了自己尊贵的身份,整个世界纯净而静谧,唯有他们两人的欢笑声,和几只被惊飞的仙鹤白鹭,从长喙吐出袅袅烟雾。
“哈哈哈,要是每天都这样开心就好了。”
累趴下的小皇后摊手摊脚躺在雪地里,仰望阴沉凝结的天空,她身边躺着满头大汗的皇帝,紧紧握住她的手,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