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鹤隐盯着影子看,整个人有一种做梦一样的感觉。
云鸣一阵风一样刮过大地,刮过山野,刮过平原,在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之后,任鹤隐发现,面前的景象已经十分陌生。
他还敏锐感觉到,这边要暖和一些,他把手伸出来,放到空中,不像在部落那样,一会就冷得彻骨。
老大,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任鹤隐转头张望,我感觉已经离部落很远了,是不是走上了去集会的那条路?
没有,这是另外一个方向。云鸣继续奔跑,这个方向有一片大山,山坳里有种很好吃的野菜,我以前有空的时候春天还会专门跑来吃这种野菜。
任鹤隐一下来了兴趣,从哪里跑过来?从你沉睡的地方?
对,有事我会四处奔跑,散步一样在这片大地上跑一跑,春天比较经常出来活动筋骨。
那附近有兽人部落吗?
我们要去的地方都是大山,山上的猎物少一些,比较难爬,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哪个部落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建立。
任鹤隐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所接触过的几个部落,的确没有哪个部落在山里,大家起码会保证领地内有不少平原跟森林。
两人说话间,云鸣已经进山了。
任鹤隐非常喜欢看云鸣爬山,一座座高山在他脚下,他跑得比在平地上还快,尤其跳跃起来,有时候能直接飞跃几十米,从一座山跳到另一座山。
任鹤隐刚开始面临这种情况时还会害怕,现在已经很适应,还有种异于寻常的兴奋。
跑了不知道多久,云鸣带着任鹤隐来到一处山坳。
这处山坳有一大片平地,平地上没什么小灌木与杂草,只有一棵棵低矮粗壮的树跟一片绿茸茸的草。
任鹤隐从云鸣背上滑下来,双脚踩在土地上,感觉脚下泥土很湿润,有种润如油膏的感觉,他抬脚一看,鞋底带着一片湿痕。
这里也太湿润了吧?任鹤隐蹲在地上看了看,又湿又暖。
周围都是高山,就这一片山坳,也没形成小溪,是有些湿润,不过也就湿润一段时间。云鸣指指山坳里那些树,道:我说的野菜就是这些树的嫩芽,味道挺鲜美,我们摘点回去。
任鹤隐听他这么说,瞬间顾不上脚下那些草,连忙往旁边的树上看去。
这些树大多三四米高,这个高度已经不错,不过比起外面动则二三十米的大树,这些树称得上低矮。
这些树的树干很粗壮,上面光秃秃,只有各个枝条的顶端有着笋一样的肥嫩芽包。
任鹤隐挑长得比较矮的芽包伸手掰了一根。
这芽包拿下来时沉甸甸坠手,任鹤隐剥下外面那层蜡制外壳,里面的嫩叶卷曲在一起,嫩绿中带着一丝红色。
任鹤隐将嫩芽包放到鼻子底下闻,一种清新香味扑鼻而来,这不太像花香味,也不像蔬菜香味,只是这种植物的特别味道。
这嫩芽可以直接吃吗?
可以,味道还行。
任鹤隐捧起来轻轻咬了一小口,嫩芽的味道有种很奇特的甘美,吃起来又没有水果的那种甜酸。
嫩芽口感脆爽,很鲜,那种特殊的香味充盈着口腔,比闻起来的时候要重得多。
这确实是一种菜的味道。
任鹤隐将咬了一口的菜放到眼前看,感觉有些奇特。
这菜真挺好吃,煮好之后还是这个味道吗?
差不多,香味会重一点,也更加鲜美,以前我喜欢连壳放到火堆里烤,烤得差不多熟了再扒出来吃里面的叶子。
云鸣伸手摘了几个芽包,放到旁边的箩筐里,这些枝条的芽包都可以摘,只要不全摘完,这树很快又会长第二批芽包。
任鹤隐点头,跟云鸣一起像掰玉米一样在树枝中逡巡。
芽包很嫩,很脆,一掰发出啵一声,拿在手里起码半斤重。
掰芽包的过程很爽,尤其听到这种声音。
两人并没有盯着某棵树大薅羊毛,每棵树大概掰个六七个芽包,剩下的留着让它长叶子。
这一片这种树挺多。
两人走了一遍,一小时功夫,就将背筐装满了,旁边还有好几十棵树没有掰。
这里就这一个山坳有这种树吗?
嗯,就这个山坳比较湿暖,附近找不到这样的山坳了。
那我们先回去,吃完筐子里的芽包,过几天再来一次吧。
过几天这些芽包可能就长成嫩芽,不能再吃了。
不会吧。任鹤隐盯着旁边树上的某个芽包,这些芽包包得挺严实,感觉没有十天八天,不会出芽啊。
云鸣撸撸他后脖子,你要喜欢,我们明天再来一趟,摘了芽包储存在下面小山洞中,也是一样。
那我们回去先尝尝这种嫩芽的味道再说吧。
两人打道回府。
芽包很重,一背筐起码五六十斤。
任鹤隐看着那么多芽包,往芽、北跟青家各送了一下,剩下的带上去上面小平台吃。
云鸣说烤来吃味道不错,做成菜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任鹤隐干脆用芽包做好几样菜,一样是用芽包煮汤,什么都不放,就烧开水,放切好的芽包进去滚汤,等芽包变色之后,盛出来,放一点点盐。
另一道则是连外面那层蜡质厚叶子一起放进去火堆里煨,将鲜味封在里面,煨好之后扒拉出来,切片凉拌。
最后一道跟腊肠一起炒,很多鲜美的野菜跟腊肉腊肠一炒,会迸发出一种特殊的鲜香,希望这种芽包也是如此。
为了配这种野菜,任鹤隐还特地煮了几碗米饭。
这是他们所剩不多的米,要留着嘴馋的时候打牙祭,吃完这茬,就要等秋天稻谷收获的时候再吃下一茬。
除了这道野菜,任鹤隐还另外炒了一道小炒肉,又爆了一道河鲜,五菜一汤放在桌上,两人面前是煮得松软泛着油光的上好白米饭。
来来来,赶紧尝尝,我刚刚做饭的时候都馋得不行,这嫩叶子太香了。
云鸣夹了一筷子凉拌嫩芽,尝了之后点头,好吃。
任鹤隐笑笑,第一筷子就往腊肠里面的嫩叶夹。
腊肠里面的嫩叶浸润了腊肠的油脂,看起来很是油亮,他轻轻咬一口,腊肠的香,嫩芽的鲜,油脂的润,全都在滚烫中完美融合在一起,融化在舌尖上,一种说不出的清香味则弥漫着整个口腔与鼻腔。
这种味道真不好形容,如果硬要说,大概就只能说是春天的绝味。
以往两人吃饭都挑肉吃,今天则挑着菜吃,仿佛封冻了一整个冬天,终于孵出来的蚕,在沙沙声中进攻春天的鲜嫩的桑叶。
菜里的嫩芽快速减少,吃完一波,两人才转向别的菜。
任鹤隐满足地叹口气,太好吃了。
明天再去摘。
好。任鹤隐想了想,这嫩芽炒鸟蛋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我们明天试试。
两人守着一桌子菜细嚼慢咽,腊肠底下有火一直加热,汤一时凉不下来,凉菜本来就是凉的,慢慢吃也不打紧。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时间从手边溜走,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吃完之后天都快黑了,天边挂着一缕缕橘红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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