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是荒山野岭,只有间草庐。就是之前关昭昭的那间,原本不走路还好,一走路,昭昭又觉得奇痒无比。好像有蚂蚁在咬自己。偏偏晏无邪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拽着链子问她:“你怎么了啊。脸这么红?要我帮你吗?”昭昭知道这厮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那蛊虫的缘故:“我……我内急!”晏无邪认真的点了点头:“那我帮你。”他一靠近,那股甜腻腻的香味也扑面而来。昭昭腿一软,便被抱入怀中。又开始了。好痒。“等等,那是什么!”昭昭感觉一阵阴风袭来,她快要被拽走了。原先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有人在看她。白色的脸,黑色的唇。两个眼睛周围都是黑的,一大坨,像大熊猫。披着个黑色的斗篷,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死人而已,我们继续。”晏无邪脸色一沉。啊?啊!昭昭又没忍住瞥了眼那个人。离她更近了。像是个会动的棺材,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大中午能不能别吓人。不对,大中午才是阴气最旺盛的时候。妈耶,昭昭从小除了玩偶和死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怕。今天算是什么都瞧见了。前有面具,后有死人。而且……他他他……他该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昭昭一扭头,那个人,不,鬼就离她更进一步。她都害怕下次再扭头,那张又白又黑的脸就出现在她头顶上。然后在露出黢黑的,满嘴流着血的牙。晏无邪看着跟八爪章鱼似的,扒在他身上抠都抠不下来的人。就这么怕死人么?那道影子确实是冲着昭昭来的。只是误会了什么。晏无邪拽住昭昭脖子上的铁链,强迫她看着自己:“这儿是黑名山,黑名山有山神,喜成亲,每十年都必须娶十八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再选择最喜欢的那个当正房,予以凤冠霞披。”啊?啊!见昭昭脸色惨白,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晏无邪边走边说:“虽说山神今年还未娶妻,随时都有可能抓走周边的少女。好在他不喜人妻。”“那他,是不是长得跟个棺材板似的,披个黑色的披风。”“是啊,牙还黢黑,你见过?”晏无邪见昭昭只往他怀里钻,笑意更浓。从来都只有别人怕他躲他的份儿。他的小狗倒是反其道而行之。还算有眼力见。她若是敢跑,恐怕他就不需要费力去抓第十八位新娘了。晏无邪是真没骗昭昭。书里曾提到过黑名山山神,当年把女主给掠走了,她还得到了传闻中的凤冠霞披。最后山神被男女主一顿胖揍,洞xue都差点砸了。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且不说她会不会被山神抓走当新娘,光是她爹娘干的那档子破事儿,都够山神弄死了。说来那凤冠霞披确实牛逼,男女皆可穿。可自由伸缩,且认主,甚至还能当作主人的替身。能当神器,能当灵宠。能抗能打,能上房揭瓦。心中无爱者,无法被神衣认主。神衣一旦认主,主人与所爱之人两情相悦,那么它法力越强。若是两人感情出现隔阂,那么神衣就会自燃。山上有一条河流,顺着河流向上,再走一段山路,便到一个破庙前。破庙周围是黑色焦土。不远处的树林里挂着红布,和红灯笼,上面贴着喜字。知道是成亲,不知道的以为是厉鬼索命。十几个红轿子停在破庙前,轿子前放着堆积如山的彩礼。抬轿的是一身黑衣的壮汉,同样眼底黢黑。一个轿子八个轿夫,还有丫鬟侍女,排成的队伍浩浩荡荡。想不到这山神还挺注意细节。不是,问题是,她为什么会来看山神娶亲啊!完了,山神又要被霍霍了。这次是拆家还是杀人?晏无邪跟昭昭在高处,那些鬼魂看不见他们,各自干各自的事情。直到看到一行人往庙的方向走来。正是白面书生他们。不算白面书生,刚好十八个人。其中十个姑娘,八个男人。都有个共通点,就是长得好看!各个出去都能组团出道的那种。尤其是郑陵溪,绝对能站C。等等,郑陵溪?!察觉到昭昭想出去被晏无邪拽着铁链又拽回来。“现在不怕了?”“那可是郑陵溪,他要是发现自己被黑名山山神娶了,会自杀的。”按照郑陵溪的性子,肯定会剁了黑名山山神,再自刎。传闻曾经有个魅魔看上了郑陵溪,意欲强行办事,结果他差点自宫。而且听说他洁癖晚期,有人碰了他的东西,他就不会碰第二次。这要是碰了他的人,可不得先自宫,再自刎。可谓是狠人中的战斗机。晏无邪见昭昭越紧张,就越不舒服。“那就去死好了,反正不能为我所用,活着也没有意义。”他三番五次逼他入魔,无非不是看他有点天赋。但迟迟不知好歹,他也有些倦了。“再说,我若放郑陵溪出来,又该有谁顶替他的位置呢?你么?”晏无邪勾起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将昭昭上下打量一番。聊天的功夫,郑陵溪已经被塞进轿子里。一队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山里走去。晏无邪拽着铁链慢悠悠跟在队伍后面,还不忘提醒昭昭:“咱们前面这个轿子就是郑陵溪,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嫁给一个男人,会不会直接自缢在轿子里啊。”昭昭瞪了他一眼。这小脸蛋长得这么好看,嘴咋就这么欠呢?“啊,他当然自缢不了,因为他的刀在我这儿呢。真是把好刀,砍了我哥不少部下。”晏无邪身边漂浮着一个鬼面,那鬼面竟然长出一只胳膊,比昭昭的腰还粗,爆着青筋。鬼手中拿着两把用白布裹的刀,不停的微颤着。这就是传闻中斩魔无数的琨武侯?鬼手拿着都费劲儿。郑陵溪居然天天挥着这俩玩意儿砍人。好强。受到魔气的影响,虽然被那种白布暂时压制住,琨武侯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被昭昭轻轻摸了一下,反而不动弹了。摸完昭昭才意识到,郑陵溪好像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就连鬼手都握着白布的地方。完了,爪子不保了。“放心摸,他又不会杀了你。”晏无邪握住昭昭的手,一点一点,将琨武侯拔了出来。琨武侯也是当代有名的武器,是三界之中第一铸剑师问心的代表作。除了主人无人拔出。更何况,是一个魔,一个杀人无数的小魔头拔出来的。昭昭看着刀身上反着自己的影子,强装镇定。在选择:被晏无邪剥皮,和郑陵溪分尸中。她选择救命。“拔,拔,拔出来了啊。”昭昭尴尬一笑,看了看晏无邪。晏无邪似是并不意外,又将刀插回去。原本白皙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昭昭一度怀疑晏无邪是由黑名山山神变得,不然怎么也一阵白一阵黑。随后不由分说捧着昭昭的脸狂啃,似是在发泄什么。昭昭吃力推开他,抬手就是一巴掌,被晏无邪抓住手腕问:“他吻过你么?”欸?“怎么可能!”昭昭音量不自觉提高。她敢想自己吻温竹卿都不敢想她吻郑陵溪啊!不是,温竹卿那她也不敢想,只是确实做过而已。但是郑陵溪……脖子上的铁链被拉得更紧,被迫仰着头承受着晏无邪的吻。偏偏这厮的手还不安分。在xue上摸索着,慢慢探入一根指头。然后捧着昭昭的下巴问:“那这里呢?”说罢,便又填了一根手指。昭昭脸红的不自然。好涨。好痒。她竟然……没等她想完,便被推入草丛里。看着晏无邪起身转了转手中的琨武侯。“你说,若是郑陵溪知道你是用xue儿将他的刀拔出来,会不会连自缢都不敢了?”随着晏无邪握住琨武侯时,刀便一直颤抖着,似是一条上岸的鱼,不停震动。吓得昭昭连连后退。被晏无邪拽着铁链拖回来:“放心,这里没人会看到的,我不喜欢威胁,但你如果不听话……”“你说我是将它塞到温竹卿身上好呢,还是郑陵溪身上好?”“还是一人一个呢?”明明晏无邪笑得那么灿烂,说出来的话却让昭昭背后发麻。“你这个疯子!”“那那你去啊,想……想威胁我,做……做的春秋大梦去吧。”昭昭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到晏无邪的脸上。可惜道德不允许她这么做,毕竟她没有随地乱吐痰的习惯。“那好吧,既然小狗不愿意,那就算啦。我们换一个。”他说完拉过鬼手,在昭昭面前晃了晃:“这个呢?”这个疯子!昭昭咬着牙。她现在什么宝贝都没有,唯一逃跑的希望全押给郑陵溪了。按照书上的情节,这种武器对魔有着天然的震慑力……晏无邪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和鬼手比划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差距比较大。那再换一个?“我……我要那把刀。”犹豫片刻,昭昭一把握住晏无邪的手。将他原本覆在白布上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搬。果然。晏无邪的手刚碰到琨武侯的刀鞘,便开始“滋滋”作响。手心冒着黑烟。晏无邪察觉到了昭昭的小心思,慢慢松开:“这是作何?”“怕,怕你对不准。”昭昭的后槽牙都咬碎了。这刀倒是比想象中还要中……得多。只能让晏无邪多烤一会儿,看他不废也残。“哦?”晏无邪又将刀鞘握紧,用大拇指顶住刀柄。果然,打不开。反而在他血的刺激下,琨武侯犹如脱缰的野马。罢了,既然小狗如此主动,他也不好拒绝。刚等晏无邪的手离开刀柄。昭昭毫不犹豫的抽出刀。欸嘿?刀太长了抽不出来。在晏无邪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她尴尬一笑。可恶,有种秦王拔剑的感觉。这刀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长太多。“罢了,我自己来吧。”“等等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得慢慢——”正说着,昭昭一把抽出琨武侯,对准晏无邪论了过去。晏无邪的左手已经被烫的血rou模糊,还在冒着黑烟。唤出的面具也成了焦黑。一刀论过去,管他面具还是人,全部都一刀两断。晏无邪的头颅滚落在地上,guntang的血溅在昭昭脸上。死……死了?大boss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挂掉。上次郑陵溪不是把他砍的只剩下脑袋,一下子又复原了么。本着优良的补刀传统,昭昭又扬起刀,将琨武侯插入晏无邪的眉心。原本她还想将这变态手指也给剁了,那玩意儿也给削了省的霍霍人。但情况紧急,趁着晏无邪还没恢复,她得赶紧下山。抱起另一把刀头也不回的跑了。跑到一半,抬头看到远远的一个黑影。是黑名山山神。这厮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只能转身朝着花轿跑去。轿夫是没有意识的尸体,昭昭直接无视掉,两三步上了花轿。轿子很小,她近乎坐在那人的腿上。轿中的男子还没醒,靠在窗边,皱着眉。因为穿着红喜服,郑陵溪整张脸都显得格外娇俏。头上带着金色的冠,冠上镶着大珍珠,还有几颗红色的毛茸茸球球,随着摇晃的轿子上下起伏。发件还扎着几个小辫子。似是在梦见什么不好的东西,眉头紧锁,抿着唇。昭昭也在上轿的那一刻,身上的衣服也化作红色的喜服。头上的饰品叮叮咣咣响着。随着轿子的颠簸,她一头装在轿子上,珠钗和郑陵溪的头发缠在了一起。“郑大人,郑大人!”昭昭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山神发现她躲进轿子里,只能小心的叫着郑陵溪。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脸憋得通红,脸耳根都红透了,嘴里还喊着什么“不要”、“不可以”、“不行”。欸?昭昭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果然很烫。手中的琨武侯也没有再震动。她拆开白布,将刀塞进郑陵溪手里。却被郑陵溪一把抓住拽着她脖子上的铁链,将她按在怀中。又开始喊着“对不起”。反反复复都这么几句话。真的是……原先就缠在一起的头发现在缠得更紧了。好在轿子停了,否则她没被山神弄死,也要被郑陵溪勒死。喜婆们以此揭开帘子。轿子停在一个洞口处,像是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等待着食物的降临。那些迎亲的队伍对突然多出来个人没有察觉,依旧各干各的事情。郑陵溪闭着眼睛,像是傀儡一般自顾自的朝着洞内走去。昭昭也只能被迫跟着进去。这头发越拆越乱,她都想用刀直接割了算了。山洞里黑不溜秋,随着新娘的进入依次点燃蜡烛。十八个棺材呈现圆型摆着。每个上面都点着贴着“喜”字的蜡烛。若是山神不喜欢谁,那么吹灭蜡烛,此人就直接被封在棺材里,成为黑名山植物的养分。留下最喜欢的那个,穿上山神亲手织成的凤冠霞披,成为他的“新娘”。昭昭正忙着割头发,被身后的喜婆推了一把,跟着郑陵溪滚入石棺中。随着棺材被合上,周围又陷入一片漆黑。这棺材本就只能容一个人,现在硬生生挤进去两个,昭昭连抬头都困难。还有这破首饰,压得她脑壳疼。石棺材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再这样下去,被山神发现是迟早的事。昭昭忍不住,掐了一把身下郑陵溪的胳膊。没反应。“醒醒啊,再不醒,你就没命啦。”昭昭在郑陵溪耳边低声喊道。没反应。“下雨了,该回家收衣服啦。”“你家老房子着火啦。”“你老婆跟隔壁老王跑啦。”刚喊完,郑陵溪就睁开了眼。果然,老婆永远是必杀技。他似是有些迷茫,扭过头唇擦过昭昭的额头。吓得急忙撇过脸,一头撞在棺材上。昭昭以为是郑陵溪嫌弃她,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我把刀,刀给你带来了。”她侧着身子想将琨武侯展示给郑陵溪,但刀太重提不上来,只能换个姿势。未曾察觉到自己正在在他腿间,姿势着实有点暧昧。看着身下的人没有反应,昭昭又开始不安分乱动。“别动!”“哦。”昭昭乖乖的躺好。她几乎贴着郑陵溪的脖子。身下的人喘粗气的声音在狭小的棺材里格外刺耳。“你没事吧?”“闭嘴!”“哦。”原以为郑陵溪会好受一点,没曾想他似乎更难受了。“你真没事?”“有人推棺。”昭昭又闭嘴,将耳朵贴在石棺上。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拽住她的脖子,似是要将她直接提出棺材。棺材外,石洞中。“我既然为你寻来了人,你是不是,该如约,将衣服给我?”晏无邪一只手把玩着漂浮在手心的面具,满脸不在意。他的小狗赶着给这老骨头当陪葬品也不跟他玩,真没意思。山神盯着晏无邪一动不动:“你放走了她。”放走了余翊的女儿。“用她,来交换……”山神一想到昭昭的那张脸。他可太熟悉这张脸了。是余翊!是那个贱人的孩子。当年差点炸了他的黑名山,毁了亡妻的墓xue。他要以余翊后代的血,祭亡妻之灵!“不行哦,她现在是我的小狗了,不是说山神不喜欢人妻么?怎么换口味了?”晏无邪说完手指在空中勾了勾,似是在缠绕着什么东西。昭昭被迫仰着脖子,有人在拽她的链子。是谁?郑陵溪吗?郑陵溪也察觉到不对劲,因为看不见,只能小心翼翼摸着。是少女的脖颈,光滑的皮肤上套着皮质的环,皮很光滑,上面扣着一条细长的锁链。意识到这是什么后,他急忙收回手:“你怎么了?”“痒,好痒。”蚀骨的痒。昭昭喘着气,双腿在郑陵溪身上蹭着。不够,一点也不够。想要晏无邪。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