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不开眼,还保持着被冻僵的姿势,但我大概知道,是哪个尾随我很久,还给过我一把零钱的流浪汉。
我记得他奔跑时的声音,像是一把老旧的风箱,呼哧呼哧…
他要带我去哪里,他会杀了我吗?
我想了想,又觉得不重要了,我甚至有一些开心,我的这一生啊,可算是走到头了。
说起来难免心酸,一条路走到这里,早就满目疮痍,我本该是个少女,如今却和风雪融为一体,长长久久的睡下去。
我不可怜自己,我只是有些惋惜,也放不下那么好的程煜。
我的一生啊,只走到了这里。
死了也冷,许多人来过,许多人又走了,黄泉路上我谁也没看见,只有一条又黑又长的石板路,走啊走啊也走不到尽头。
我想见见程煜,我把他害成这个样子,总得有个交代,如今死在他前面,戏剧又可笑。
可我的灵魂飞不出去,它比传闻中要重上许多,我佝偻着腰,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吃力。
原来死后也不容易,灵魂那么沉,这条路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到头呢?
我坐在路边打算放弃了,按照中国神话来说,黑白无常会来把我带走的,他们开着大巴车,载满了一车的鬼魂之后就给拉回阎王殿。
神话故事诚不欺我,我才一坐下就风云大变,我看着风浪不止的天空,等着黑白无常开着大巴来接我。
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云彩变化莫测,他们排列在一起,竟然拼凑出秦均的脸来,他妈的狗男人,做鬼都不放过我。
我也不争气,都这个时候了我竟然还怕他,想也没想就把眼睛捂住了。
“这属于什么反应?”我听到秦均的声音,像是一句魔咒一瞬间就将我给唤醒了。
原来我没死,非但没死,我竟然还躺在秦均的床上。
真是作孽,我还不如死了好。
屋里还有别的人,他们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我没心情听,我就当自己死了,闭着眼睛死活都不睁开。
我也确实是虚,本来就是个林黛玉,被秦均这么一折腾,我不死都算他祖上积德。
屋子里温度适宜,可我还是觉得冷,牙齿上下碰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可笑又可悲。
季之薇也在屋里,她说秦均大概是疯了,如果不是她恰巧碰见我了,我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秦均没说话,季之薇的清冷的声音里带着点怒气,她说:“狗改不了吃屎!”
秦均扔东西的声音特别清晰,没打到季之薇,反而打在了床上。
“少管闲事就对了。”
“行!那你以后自己和秦霜联系。”季之薇的声音十分干脆,不服气的说:“我早就不想管你们兄妹的破事了,屁大点事闹来闹去,没劲。”
秦均息怒了,季之薇得理不饶人,继续输出:“以后秦霜再给我什么东西,我也继续交给陆和,你们兄妹的破事,我是一天都不想管了。”
季之薇的鞋跟估计有十厘米那么高,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把门一摔就走了。
是不是有钱人脾气都不太好,我所认识的几个人里,没有一个人是和善的。
我脑袋里乱作一团,这个时候居然在想这种事情,等季之薇都走了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突然反应过来,秦均居然还有个妹妹。
看来感情是不太好,通讯这么发达的时代联络居然都靠季之薇,季之薇嫌烦,又把这件破事推给无辜弱小的我。
真是无妄之灾啊。
我叹了口气,又迅速屏息凝神,生怕自己露出马脚被秦均知道我醒了。
我害怕面对他,我怕他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顾,拿我轻贱又廉价,心情好了逗逗我,心情不好便就对我处处刁难。
他说的容易,说我出来卖,就要把腿张大一点,用手狠狠的揉捏我的脸,叫我浪一点,再浪一点。
他把我的遮羞布扯下来,逗弄着凌迟着我,偶尔还会问我,有没有别人花钱玩过我。
我说没有他不信,说有了又生气,横也不对竖也不对,总是让我万分为难。
我不喜欢秦均,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他阴晴不定,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不知怎么就不开心了,他只管自己享乐,从来不拿我当个人对待,不然也不会扯着我的长发给我扔出大门了。
我只期盼他没听见我的叹息,就一夜也好,放过我,让我歇一歇。
我等了许久屋子里都没有声音,只有我不安的喘着气,小心翼翼的活着。
秦均似乎是走了,屋子里那么安静,他若是在这里,总该有些什么声音的。
我抱着侥幸的心里掀开眼皮,毫无准备的闯进秦均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他离我那样近,我愣在原地,头发丝都炸起来了。
“装的够像的,不愧是当演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