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得不行,正要睡觉孙长岭给我打电话,我接起来,他就像是发了情的母鸡一样在对面大喊大叫:“陆和,我有一朋友和张恒关系不错,他对我说,秦均这两日可能会去你们剧组,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孙长岭这孙子真有点能耐,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均,发现他也正在看我,脸上的表情好像再说:“哦,这么想让我睡你啊,那你刚刚哭什么?”
我有点尴尬,小声的对孙长岭说:“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你上次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让秦老板不满意了,这一次你一定要抓紧机会,好好伺候…”
他还想说什么,我就把电话挂了,一抬头,秦均还在看我。
我把手机静音,讨好的往秦均身边凑了凑,问他说:“秦先生,我上一次,表现还行吗?”
“你还行个屁!”秦均想都没想就把我给骂了,点着我的脑袋说:“就他妈的知道哭。”
我让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躲浴室里洗澡去了。
秦均跟我一起进了浴室,这个澡我还是没洗干净。
他又没完没了的折腾我,我没出息的又哭了。
给秦均哭烦了,他就更狠的顶我,咬着牙吓唬我说:“再哭就给你扔出去!”
他看着一点都不像是闹着玩,一下就把我的眼泪给吓回去了,我怔怔的看着他,最后哭也不敢哭,只能小声的抽噎,然后苦苦求他。
秦均是真把我给折腾过分了,第二日我就高烧了,比前几次来的更加严重,我在导演骂骂咧咧的嘟囔下请假去了医院,剧组还借此炒作了一番,说我敬业!
我病的人畜不分,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看到孙长岭来过一次。
秦均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我这才知道,他是临时决定来这边办事,也没来得及订酒店,就直接来李燕珊这里了,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然后他说:“多亏你了,不然我就砸门了。”
他哪能差那几个酒店钱,他就是没遇见过挫折,如果有,那早就已经踏平了。
我们进不去屋,都会妥协,而秦均,会砸门。
夜里护士来给我拔针,我穿的不多,露出身上的青青紫紫,小护士以为我被谁给性虐了,悄悄问我用不用帮忙报警。
我好歹是给劝住了,小护士半信半疑的走了,估计一会会去网上爆料我。
我烧成急性肺炎,没日没夜的咳嗽,剧组时间又太紧张了,后来我没办法,把针拿到剧组去打。
导演可能怕我病死在他这,不吉利,对我也没那么苛刻了,说话也温柔了不少。
李燕珊看我的眼神始终怪怪的,我猜她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了,也不知道这会怎么在心里面骂我呢。
孙长岭可算是扬眉吐气一把,在李燕珊的面前恨不得横着走。
狗仗人势的东西。
趁着我打吊瓶的时间,孙长岭叫了份外卖给我,然后问我:“秦均什么意思啊,这一次就白睡了?”
“我不清楚。”
“那你什么意思啊?你就这么让人白白给睡了?”
“娱乐圈里这不常有的事吗?”我抬头看孙长岭,成功把这孙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孙长岭其实要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我们都太卑微了,都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牛羊,夜晚的时间要交给谁,根本由不得我们抉择。
娱乐公司会替我选择,也会有人随意的,挑选我。
秦均是第一个,但我没办法决定他会不会是最后且唯一的一个。
我太渺小,太无能为力,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想活着。
这场大病成功的掏空了我,每次没有戏的时候我都盖着厚厚的棉被睡觉,睡得日夜颠倒,常常在深夜里醒来,然后痛哭。
生活太难了啊,而今日我依旧想念程煜。
我的程煜啊,他那么好。
我在深夜里想他,于是我便去看他。
寒风凛冽,打在脸上,刀割般的疼,我一时冲动,脚下只踩了一双拖鞋。
我要去找程煜,可一转弯,却叫我遇见白若琪。
我停下脚步,与她遥遥相望。
我与她年少相识,曾结伴度过青春最好的年华,可世事无常,天灾人祸难语二三,她恨我多年,而我将永远爱她。
她剪掉了长发,坐在路边,抱着一把木吉他。
我们远远相望,谁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白若琪这几年在搞乐队,上过不少的节目,因此很多人都认识她是,她现在街边抽了颗烟,就有人过来说喜欢她。
她没和我说话,也没多看我一眼,她漠然的转身,再也没回头。
留我一人在冷风中吹了许久,寒风凛冽,大雪将至,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冬。
那天夜里,我没见到程煜。
冷风吹醒了我,叫我一人在夜里,黯然伤神。
我坐在白若琪刚刚做过的地方,多巧,她把烟落在了这里。
我们都喜欢的南京,这么多年她还在抽。
我给自己点了一颗,灰溜溜的,又走了回去。
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了。
我欠白若琪,我也欠程煜。
网上的定妆照出来了,各路网友对我骂声一片,原因是之前这个角色订的是别的演员,后来听说得罪了人,就换成我了。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绝大多数都说我是被导演给睡了。
这还不是最难听的,现在的网友们骂人的方式和思路都让人耳目一新的,有时候我自己读着读着,都恨不得做个笔记,留着以后开小号骂别人用。
我没给回应,倒是给孙长岭气的不得了,号召了大量的水军给我撑腰,还买了几个营销号来聚众夸我。
夸我是国民女神。
我听着都不信。
李燕珊真是个贱女人,点赞了一条黑我的微博,然后又说手滑,在微博上装作一副可对不起我的样子道歉,借此狠狠地炒作了一把。
她在网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左一句对不起又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她恨不得冲我吐口水。
我们私底下谁也不和谁说话,剧组里的人都特别势力,也都不跟我玩。
我也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独来独往也挺好的。
这部剧拍了足足四个月,在此期间孙长岭大显神威,给我接了一个户外综艺,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孙长岭也开心,半夜拉着我喝酒,对我说:“陆和,你这一次,一定出人头地。”
“等我有钱了,我不让你再受苦了。”我是真喝多了,豪情壮志的拍了拍孙长岭,给他哄的乐呵呵的。
孙长岭这些年也不容易,一喝多了就哭,这一次也是,他趴在我肩膀上,抽抽搭搭的说:“陆和,我心里苦啊!我心里苦啊!”
我知道他日子过得不顺心,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他,给他擦眼泪,给他擦鼻涕。
孙长岭哭够了,趴在我的肩膀上说:“是我害了你。”
“不是,酒是我愿意陪的,觉也是我愿意睡的。”
“是我得罪了大老板,他才拿我手底下人开刀的,公司那么多人,怎么就沦到你去卖。”
“别想那么多了,不也给我综艺了。”
孙长岭听到了想听的话,趴在我肩上心满意足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孙长岭就落枕了,歪着脖子叮嘱我天冷了,得多穿点衣服。
我拿了件羽绒服,出门了。
这几天都没有我的戏,综艺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我有了几天的假期,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花在医院里了,而医院里住着我最爱的程煜。
他十八岁那年出车祸,植物人躺倒现在,过了这个冬,就四个整年了。
他最好的年华,都扔在了这里,这个满是哀愁绝望,又冰冷无情的医院里。
他的生气被消毒水的味道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如同一具干尸一般,程煜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曾经的光彩夺目了。
他曾是那么的蓬勃朝气,如今又是如此的落魄凄凉。
我不知道程煜能否感知到我,但我总是拉着他枯瘦如柴的手,对他说我心里的话。
我说我爱他,说我等他,说请一定要醒过来啊,我们都长大了啊。
他从不回应我的话,他躺在那里,无声的、安静的被时间推着走远。
“前几天我见到白若琪了,她没怎么变,就是剪了短头发。”
“她最近搞乐队呢,比我成功多了,对了,她还抽南京,这么多年了,都没变过。”
“我好多年都没见到过她了,她总来看你吗,可我们一次都没碰见过?”
我喋喋不休的说话,我很久没来看他了,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的事,我一点一点的对他说,自欺欺人的让他融入我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