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头杀
周五开始放双节假期，周四下午学校里基本就空了。3201寝室只有海砂一个人是外省的学生，田梨再三询问确定她不和自己回家过节后，将剩余的零食托付给她，提着行李箱搭上了回家的高铁。原本闹热的校园忽然清静下来，海砂熬夜追剧后一觉睡到周五十二点，磨磨蹭蹭地起床去食堂买了个煎饼当中饭。回来后又往床上一躺，登微信找人。一只小海砂：你也回家了吗？消息发出去过了几分钟。YCL：嗯。中秋团圆，尹辰岚和父母回了城郊的爷爷奶奶家，看见海砂的消息时，他正在陪小姑姑五岁的小女儿玩拼图，手机忘在了客厅，还是小姑姑拿来给他的，“好像有人找你。”他边打字边走去了没人的阳台。YCL：你在学校？一只小海砂：对啊，没办法。一只小海砂：家离澜城太远了，可怜.JPG海砂点击发送，他立即回了个摸头的表情包过来，简直让人始料未及。她嘴角上扬，打开相册将自己头像的图片发给他。YCL：？一只小海砂：我的头，给你摸呀。她的头像是一只简笔圆脸猫，呆萌至极。与她本人倒十分贴合。尹辰岚莞尔，卷翘的眼睫扑闪，对话框又弹出新消息。一只小海砂：提醒一下，今天是中秋节哦。一只小海砂：你之前答应过的。YCL：没忘。短短两个字足以放大她脸上的笑意，脸皮厚一点，不就等于是把她放在心上吗。海砂也回他两字：期待。YCL：嗯。尹辰岚收了手机回到室内，小表妹还在玩拼图，“哥哥你在跟谁说话？”“一个朋友。”他盘腿在原先的位置坐下，继续陪她拼图，拿了朵粉红的花朵点缀白雪公主的拖地长裙。小表妹嗲声追问：“是女朋友吗？”尹辰岚捏她rou嘟嘟的脸颊：“小小年纪。”鬼精鬼精的，跟某个人一模一样。尹父这一辈家里有四个孩子，子又生子，加上大爷爷那一脉，整个家族的人闹哄哄齐聚一堂凑了三大桌，尹辰岚吃过晚餐回到市区都快八点了。尹母见他刚到家拎上一盒月饼又要出门，站在客厅里问：“去见朋友吗？”他低头换鞋边答：“嗯，有事去一趟学校。”“稍后还回来吗？”他答：“看情况，应该是睡宿舍。”尹母垂眸凝思，手里端着杯热水，没说别的，只叮嘱他：“路上小心。”“嗯，你和爸也早点休息。”尹辰岚拎着月饼礼盒下楼，小区里的林荫道弯弯绕绕，他步履轻快，走到小区门口了看见门卫裤腰处挂的钥匙串，才想起寝室开门钥匙忘了拿，没办法只好原路折回。再次回到家里，客厅的灯亮着却不见母亲人影，海砂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见他回来喵了一声。他走过去揉了揉猫脑袋，正前方的卧室房门开了条缝，压抑悲伤的低泣声自里面传出，他悄无声息地走近，自夹缝中看见母亲耷拉下去的肩膀。尹母隐约听见了开门的动静，以为是丈夫回来，开门一看结果是小儿子。她怔了一下，通红的眼无法掩饰，笑容因勉强而显得僵硬：“怎么又回来了......”“寝室钥匙落在了家里。”尹辰岚没过问她为什么哭，答案不言而喻，他回自己的卧室找钥匙，原来是搁在了床头。尹母跟了过来，迅速调整了情绪：“我听你表姑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目前没有。”那就是有发展一下的打算。尹母欣慰，叮嘱他：“对人家女孩子温柔些，别像你爸一样整天板着个脸。”“嗯，我走了。”可以确定的是，今晚不会再回来。海砂坐立不安地等了整个下午，晚上八点半了才接到他的通知。YCL：下楼。妆发一早就准备好，新入的修身连衣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她朝全身镜里的自己抛去个飞吻，寝室门一搭没上锁兴冲冲奔下楼。有了前前一晚的独处经历，再次面对他，海砂不再那么紧张，胆子也变大了一点，走到他身边，委屈地嘟囔红唇：“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尹辰岚没接话，提在手里的月饼礼盒交给她。是某品牌的招牌冰皮月饼，奶油白的包装少女心爆棚，与她身穿的浅绿新裙相得益彰。她喜滋滋地两手抱在怀里，“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冰皮月饼啊？”他答：“朋友圈。”“哈哈。”果然。海砂喜不自胜，绝不会告诉他那条朋友圈仅仅对他一人可见，而且他的诚实也是她没料到的。她挪两步离他更近，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了，问他：“我可以现在就拆开看看吗？”“嗯。”“哈哈。”海砂三五下拆开礼盒，当即抠出个黄色的芒果味品尝，饿到饥肠辘辘，三口就解决了个婴儿拳大小的月饼。尹辰岚微讶：“没吃晚餐吗？”“唔，吃了个饼垫肚子吧。”她下午两点多开始梳妆打扮，以为他很快就会过来。“抱歉。”尹辰岚本打算回寝室的，强打起几分精神：“走吧，带你去吃饭。”“真的吗？”“嗯。”她笑出来，月饼礼盒交给他，“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寝室锁门。”“好。”寝室在二楼楼梯口，她跑一趟上楼很快，下来时身上多背了个小包。“走吧。”两人往最热闹的东门走，海砂站在他旁边，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眼睛总忍不住往他身上瞟，他真的很高，她160的个子穿上鞋勉强够到他的下巴，浓密卷翘的睫毛遮挡住眼眸，于下眼睑处铺上一层薄薄的阴影。海砂垂眼看抱在身前的礼盒，其实她刚才可以直接带回寝室，但看到它就让她觉得开心，所以即使麻烦些也决定带着走。她舔了舔唇，鼓起勇气，胳膊肘轻轻撞他，“要摸一下吗？”尹辰岚侧目，脚步慢下来，“嗯？”“我的头啊，你不是想摸吗？”她伸脖子将脑袋凑到他手边，毫不心虚地自夸：“摸吧，摸一下心情就会变好了。”正好走到路灯底下，她微弯着腰，明丽的侧脸面对他，下颌骨线条温柔顺畅，满眼期待笑颜娇俏。猝不及防地穿心一击，就像被猛力摇晃的汽水，一瞬间滋滋冒出细密的小气泡。他伸出手，温热的掌心接触到柔软的发，极轻极轻地揉了一下。她站直腰，双手背在背后，洋洋自得地问：“有没有开心一点了呀？”笑眯眯的像只小猫，很有装可爱的嫌疑。他却无法控制地扬起唇角：“嗯。”的确变好了。海砂得寸进尺：“那要不要再摸一下？”摸吧摸吧，大家一起开心。“不用。”“哦......”海砂扁了嘴巴，一边回味男神摸头杀的威力，手指戳怀里的月饼礼盒：“你肯定没谈过恋爱，一看就没经验。”想起田梨吐槽过的谁家男朋友中秋当天才送月饼。旁边不就是。尹辰岚挑眉，大方地承认：“是没经验，难道你有？”“......”这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好讨厌啊。海砂羞涩地别过脸，想用小拳拳捶他的胸，“没有没有，满意了吧！”“哦。”还行吧。夹杂着尴尬的奇妙氛围在两人之间萦绕，眼看就要走到人多的地方解脱了，小包里手机铃声响了。是mama的来电。海砂不躲不避，站在他旁边点了接听：“喂，mama。”“宝宝，今天晚餐吃了什么？”海砂头一次觉得mama的“宝宝”烫耳朵，瞟了眼神色不变的尹辰岚，略臊地回：“还没吃，正准备吃。”那头惊讶：“怎么这个点才准备吃？”“呃，要等个朋友一起。”“是之前和mama提过的那个男生吗？”“嗯。”够了，就此打住。李mama当然听不见她的腹诽，紧接着抛出下一句：“你们发展得怎么样了？”因为是在街上，海砂接听前特意将声音调到了最大，她只能祈祷旁边的人在走神没听见，牙缝里挤出话：“回头聊，mama再见。”她挂掉电话，像掩藏耻辱一样忙不迭将手机塞回包里拉上拉链。他东张西望，慢了一拍才丢头看她，淡淡询问：“吃什么？”“我做主吗？”“嗯，听你的。”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碰撞一瞬，不约而同地又各自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