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水那边果然请了律师,然严格意义上,陆深的决策和大钊的执行都是按程序走,并未违规。要告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恐怕陈金水本身也清楚,法律层面大抵说不通,便从体质层面着手,作为本地人多年的经营,关系网是不缺的,干脆告到市局和市政那边。
市局那边打来电话,对滨江分局施加压力——如果再破不了案,就要因损害陈金水名誉及人身侮辱承担处分。
一时间分局气氛紧张压抑,陆深被叫进局长办公室,大家假装做自己事,实际都要关注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局长低吼的声音不时传出来,陆深倒是无声无息地,好一会儿才出来,黑漆漆地眼睛扫过全场:“不关你们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意思自然是即使有事,他也会一个人担责。
宜真立刻把脑袋缩回门后,真是替陆深捏了把汗。
到了中午,宜真故意掐着点,看陆深往饭堂那边去了,便跟了过去。
端着饭盆优柔地往陆深对面的空位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瞅瞅他:“这里没人坐吧?”
陆深无语地嚼着米饭,对于废话回应无能。
宜真食不知味,看他放下筷子去饮汤时,才软乎乎地问:“陆队,你还好吧?”
陆深放下汤碗,哪壶不提开哪壶:“前两天不是还躲着我?”
脸上轰地一下,炸开大片地红晕,宜真闪躲着眼睛:“哎?哪里有....”
不管孔宜真跟陆深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扯不清楚的关系,她宋宜真还得巴结着他,搞好关系才行,等这案子结了,还得靠他找爸妈呢。
“局长那边怎么说?”她鼓起勇气问。
“还能怎么说,你操什么闲心,还嫌手上工作不够多?”
陆深喷起人也是不客气,宜真面上红红白白地一阵,变戏法似的,既好看又好笑。
考虑到男人刚在局长那里受了气,她舔着脸笑着奉承:“陆队,我也是关心你呀。”
陆深深邃漆黑的瞳孔望了她好一会儿,长长地哦了一声,起身道:“别,我可受不起。”
然而谁都没想到,胡一鸣案在五天后就破了。
就在陈金水自鸣得意打了一场胜仗,把几个刑警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时,熟人告诉他滨江分局转移了视线,疑似有人去某湖区钓鱼时捡到一把铁锤,上面还有胡一鸣的血迹。只要检验上面的dna,抓捕真凶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金水再好的心理素质,不免心惊肉跳,晚饭后跟妻子道:“有份资料落学校了,我去趟就回。”
却是驱车到了湖景小区,他侄子陈志和住在这里,不过常年不在家,陈志和惊讶道:“叔你怎么来了?”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全部进入警方的监听器。
此时宜真坐在一辆伪装成的快递公司的面包车上,技术科同事对着电脑调整基数,陆深则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叁辆汽车十五名行动队队员已经在小区出入口以及湖区那边蹲点。
陆深一身黑色,套着武装防弹背心,森冷危险的器械别在腰间。
车厢内闷热不已,谁都是一头热汗,陆深坐得很开,宜真的手臂和大腿不免都跟他紧贴着,紧张不已的同时又被身边的男人弄分了心。
明明可以继承家业清雅和煦的男人,如今竟然为了一个月少的可怜的工资上一线搏命。
到底是为什么。
宜真侧过头去,男人铮铮铁骨的悍然,胸有成竹的镇定,有条不紊的排兵布局,都令她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