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睿用力掐了司佑一下,他立时露出迷惑地神情:“奇怪,不疼啊。”
芮睿急了:“真不疼?”
见司佑点头,芮睿赶紧把他的衣服扒光,就见到他的大腿和背後一片一片的淤痕,有些还渗著血,後穴肿得老高,一只手的指甲脱离了大片,已经发紫变黑。芮睿变了脸色,这都是刚才做爱的伤,不可能发现不了。
司佑也惊奇地看著伤处,似乎完全不明白这伤怎麽来的,乘著他不备,芮睿突然地捏了下受伤的手指,见他毫无反应,心脏立时狂跳了起来。
无痛症,一般称为遗传性感觉自律神经障,只能是先天的,不可能後天得上。但是,如果不是这个,他无法解释司佑的反应,即使再怎麽装,在无防备时指甲伤口被捏住,人类的痛觉神经也会令肌体做出相应的躲避动作,这是意志无法控制的。
司佑却完全没有反应。
芮睿把司佑的伤口处理好,又喂他吃了药,坐在床边守著他。大年三十的夜晚,到处都是鞭炮和烟花声,他看了看窗外忽明忽暗的天空,道:“你去休息吧。”
“我就在这。”
“没必要啊,我会睡觉的。”
“你可能在梦中就窒息死了。”
司佑苦笑起来:“没这麽倒霉吧?”
“你不是听我话吗?听我话就闭上眼睛睡觉。”
很快,司佑睡熟了,芮睿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感受到那平缓的心跳,慢慢恢复了冷静。
这就是他後半辈子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吗?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个空壳?为一具躯体而拼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努力呵护司佑那脆弱的心?
这值得吗?也许可以找到新的砝码呢?为什麽不去外面的广阔世界试试?
芮睿的这些疑问在清晨时获得了答案,他从梦中醒来,坐起来,身上盖著的毯子掉落在地。他抬起头,看见司佑正坐在床上看著手机,见他醒来,冲他微微一笑,道:“新年好。”
那一刻,芮睿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是为了司佑,是为了他自己。他清楚地认识到,这辈子,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去寻找新的“砝码”了,因为他心中的空洞,已经完全被司佑所失去的灵魂填满了。
第二章我把灵魂献给你(1)
司佑对於没有痛感这件事非常好奇,他试著按了按破损的指甲,却全然没觉得痛。在镜子前看了看身体,会痛得躺不下来的淤青,现在却只是一片泼在皮肤上的颜色而已。他仔细回忆了下最後一次感到疼是什麽时候,隐隐约约想起上次打吊针时的痛感,现在,他只有触感却没有痛感。
这真是件神奇的事,临死时,是不是会还能和平时一样,然後突然倒下?
司佑盯著手指甲,正考虑著要不要剥下来试试时,芮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在干什麽?”
“没什麽。”司佑摆出个笑脸,“就是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芮睿手里拎著医疗箱,一脸古怪地道:“你是想试试能不能把指甲拔下来吧?”
司佑尴尬的笑了笑,这种被戳穿心思的事发生在他们之间也不奇怪了。他坐在床上,任由芮睿替他慢慢处理伤口,尽管不疼,他仍然能感觉出芮睿的动作非常温柔,每一下都轻轻的,似乎生怕伤了他般。
“我又不疼。”司佑道,“你可以快点。”
芮睿对此的回答非常干脆:“闭嘴。”
司佑悻悻地闭了嘴,过了好一会儿,他几乎快睡著时芮睿才处理完成。他在穿衣镜前看了看,到处都是红红的,手指上包著绷带,就像个重伤员,他本人却行动自如,穿上衣服一点儿也看不出伤了哪里。
他看了看芮睿,察觉出似乎什麽不同了。
这段时间芮睿的烦躁不安他其实能够理解,或者说,他恶毒的觉得很爽快。看著芮睿像只无头苍蝇般围著他转,一脸不知所措、有火发不出的样子,他心里确实感到快乐。然而,这种快乐持续的时间很短,很快,他就觉得无趣了。
芮睿就算再怎麽著急上火,和他又有什麽关系?只是一起生活的人,没必要过多要求彼此吧?只需要在生老病死时能够互相扶持,平时一起吃饭睡觉之类的,也就可以了。
感情这种东西,司佑实在不想再牵涉了,他已经玩火自焚了许多年,现在,是过点清净日子的时候了。
现在看来,芮睿似乎也想通了,表情平静了许多,再没有前几日的急躁不安。
司佑很满意这一点。
“你坐下。”
嗯,就是发号施令这一点还是改不了。
司佑一边想一边依言在床上乖乖坐下,看著芮睿一脸认真,笑著说:“你这麽严肃,是要和我拆夥吗?”
芮睿瞄了司佑一眼,没有再和以前故意说些刺激的话,反而淡定地道:“我告诉你平时的注意事项。”
“什麽注意事项。”
“你以为没有痛感是好事吗?”芮睿说,“受了伤你不知道,心脏病犯了你也没感觉,痛觉是人类的防御机制之一,感不到痛你根本没办法正常的生活。”
司佑有些愕然地道:“有这麽麻烦?”
“很麻烦。”芮睿肯定地回答,“上次不是有个新闻,没痛觉的小孩把手指吃了?”
司佑道:“不至於吧,我好歹也有痛感这麽多年,什麽事该做什麽事不该做我还是知道的。”见芮睿沈默不语,他补充道,“你不用想那麽多,我真没有自杀的念头。”
“我没说你有。”芮睿的脸色有些诡异,“不过,这个病不是你能控制的,睡觉的时候你把眼角膜抓坏了也感觉不到。而且,无痛症通常伴随著各种副作用,比如,不会出汗。”
“我会。”司佑把手心展开,“你昨晚把我捂得太热了,我出了一身汗,手心还粘粘的,你摸摸。”
司佑察觉得到,当芮睿摸上他的手心时,明显的松了口气。那一刻,他那平静的内心居然有了一丝波动,很复杂,辨别不出的滋味。
“估计还是神经方面的问题,你要长期休假。”芮睿的口吻放松了下来,“你不能再做一线刑警了。平时也要注意,每天早上起床後都要检查眼角膜,出行之前检查脚趾,牙齿、舌头、嘴唇也要时刻注意。你虽然能出汗,但还是要先详细检查,以防感染或者内出血。”
司佑听得眼花缭乱,道:“有必要吗?我还是有感觉的。”
“我们做手术时的患者也有感觉的,但他们不会因为肚子破了跳起来呢。”芮睿不无讽刺地说。
司佑无奈地道:“我觉得现在很健康啊,比起以前精神好了许多。”
这句话显然说错了,芮睿突然站起来,一脚踢在床上咆哮著道:“对,然後某一天你就会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司佑被吓了一跳,怔了几秒,咕哝道:“你生什麽气啊。”
芮睿喘了几下粗气,慢慢镇定了下来,道:“总之,你给我把这些行为记成习惯。”
司佑想了想,说:“比起天天检查,你把我治好不就完了?”
芮睿的脸一下子沈了下来,半晌没说话。
司佑有些懵了,问:“是不是治不好?”
“很难。”芮睿的声音有些涩,“估计是神经原因,这种病不仅难找出病因,也难以修补,以现有医学手段几乎没办法。而且你的病例非常罕见,没有经验。”
司佑沈默了会儿,笑了笑:“没事,我相信你的。再说了,也不是绝症,别垮著个脸。”
“是绝症啊。”芮睿抿了下嘴,“因为治不好。”
司佑辶讼拢伸出手把芮睿拉过来,亲了下他的脸颊:“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表面上看来,这真是一出亲密无间的美妙画面,可是,实际上如何,也只有当事双方明白了。
司佑初二就被芮睿拉回了医院,检查花了三四天才做完,从里到外都滤了一遍,就差把他的脑袋切开了。
“你真是个写论文的好材料。”清晨的例行检查後,陆长感叹道。
司佑一边对著镜子学习自检一边苦笑答道:“有没有出镜费啊?”
“没向你要治疗费就不错了。”陆长瞪眼,“你知道你到目前为止花了多少钱吗?”
司佑奇怪:“不是公家报销吗?”
“公家报销是你上次公伤。”陆长道,“你这几天的检查费可全是芮睿掏的。”他不情不愿地道,“他对你还是不错的。”
司佑没说话,笑著点了点头。
(11鲜币)第二章我把灵魂献给你(2)
芮睿的照顾非常细心,从衣食住行,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司佑的病例非常罕见,他理所当然的把司佑收进他的科里,带著手下的团队围著司佑一个人转。到了初十,司佑几乎已经把所有能做的检查全做完了,可是,病情仍然毫无头绪。
在司佑面前,芮睿是一付淡定的模样,说话行为都很普通。一转身,他手下可怜的小医生们就会发现他另一张狂暴的脸。怒气冲冲的拍著桌子吼“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啊”,又或者攻击唯一的女医生只会化妆,连个感染源都查不出来,天知道他在过年前还赞美这个女医生是“诊断科里最值得留下来的珍宝”。
所有人都察觉出芮睿的喜怒无常,司佑应该是唯一不知道的,但是,他太了解芮睿,即使看不见,他也能察觉出这个男人正不断积蓄著情绪。
“别这麽紧张。”乘著病房没人,司佑把芮睿拉下来,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下,“我好好的呢,我没事。”
“我不是怕你有事。”芮睿疲惫地在床边坐下,揉著眉心,“你大概猜不到,我内心的空洞满了。”
司佑一怔,慢慢地伸出手去替芮睿揉著太阳穴,轻声问:“怎麽满的?”
“我不知道。”芮睿满足地叹了口气,司佑的手法轻重适当,令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但是我肯定和你有关,就这麽一觉醒来,我觉得,不再那麽……空虚。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你不会懂的。”
我懂。因为我的内心多了一个洞。
司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只是道:“我应该出院了,总不能一直住院吧。我现在身上没有什麽伤病,也该是回去工作了。”
“你觉得你工作有什麽意义?”芮睿挥开司佑的手,毫不客气地道,“我严重警告你,别想再回去一线工作。”
司佑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一星期後,司佑回去上班了,代价是卖掉房子搬去和芮睿同住。对於这个决定,他并没有太大异议,两人住在一起是应该的。只是,他不太理解为什麽要卖掉房子。
“出租不好吗?”司佑不解地道,“我那房子地段很好,装修得不错,周边环境也很好,可以租上价的。”
“因为我不想再一吵架你就跑回你所谓的‘家’去。”芮睿沈著脸道,“卖掉房子最好。”
司佑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呆了下,道:“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安全感吗?”
芮睿挑高了眉梢:“你如果硬要这麽认为,我也没有异议。”
司佑的脸色非常精彩,考虑了几秒,他同意了这个“建议”。房子卖掉後,那一大笔钱他存起来,给了芮睿。
“干什麽?”看著那张银行卡,芮睿冷淡地问。
“医疗费。”司佑道,“不便宜吧应该。”
“我的经济状况不用你来操心。”芮睿一付没好气的神情,“如果你一定想付,这会儿恐怕已经破产了。”
司佑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就是想补贴你一下。”
芮睿盯著司佑看了许久,最後还是什麽也没说,收下了那张卡。
同居生活非常美满,司佑包揽了家务,在不影响身体的前提下做一个优秀的家庭主夫。芮睿沈迷於研究司佑的病例,时不时带上厚厚的书和笔记本钻进书房不出来。每当这时候,司佑就会端著饭菜进书房,有时候还得一勺一勺喂给芮睿吃。
做这些事,他并不介意,更何况,芮睿每天晚上都按时回来。尽管他并没有觉得特别高兴,但晚上不用一个人,到底还是件好事。
司佑第一天上班时很是兴奋,他感觉脱离社会很久了,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吃饭、睡觉和养病。能够再见到同事是件好事,尤其是同事们把他当作英雄一样。
被逮住的嫌犯非常爽快地交待了所有的事,包括以前犯下的连环入室抢劫案。这是过年前的事了,刑警队由上到下都受到了表扬和奖金,许多人把这归功於司佑,也有人认为他只是撞大运。不管如何,他的回归受到了大部分同事的欢迎,当他宣布请大家午餐时,欢迎的情绪更加高涨了。
席间,司佑讲起医院的趣事,引得宴席上笑声连连。不少人都觉得他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幽默,还很体贴。女同事们更是突然发现,眼前这个青年有著不错的工作,英俊的外表,还很具有绅士风度,实在是良缘人选。
一顿饭後,司佑收获了不少人心,同时也觉得很愉快。他不理解的是,以前的他怎麽会觉得人际交往是件麻烦事呢?明明很有趣,而且也很有用,以前的他居然会觉得厌恶,真是太奇怪了。
回到家後,司佑语带兴奋地对几乎是同时到家的芮睿描述了第一天的见闻,喋喋不休的。
芮睿把衣服挂上衣架,丢下包,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过来。”
司佑不明所以,走了几步,就听芮睿说:“衣服脱了。”
司佑只觉得莫名其妙:“你想做?”
“不想。”芮睿不耐烦地道,“脱衣服,快。”
司佑一头雾水的脱了衣服,健壮的身体展露在芮睿面前,没有丝毫羞耻感。在性方面,他是彻底没了需求,他也不觉得有什麽遗憾或者自卑。这个世界上,他并没有什麽必须留下後代的理由,单纯的性爱他也不感兴趣,这样一来,“行不行”也就没所谓了。
芮睿围著司佑转了一圈,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当他转到身後,立时阴下了脸:“你今天干嘛了?”
“没什麽啊……”
“真没什麽?”
司佑犹豫了下,小声道:“晚上下班时发现一个小偷,顺手就逮了。”
芮睿禁止司佑开车,生怕他出事,包了一辆出租接送司佑上下班。今天是第一天。司佑以“影响不好”为理由让包车停在警局的一条街外,就在这短短的距离里,有人喊抓小偷,他想都没想就追了过去。
“自己去镜子面前看!”
芮睿特意在玄关的墙上钉了两面相对的全身镜,就是给司佑检查身体的。他走过去,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什麽。
“看你的小腿肚!”
司佑一转视角,就发现右小腿肚上多了条长长的伤痕,血迹已经干涸,但他非常肯定,早上出门时还没有呢。
“你早上怎麽答应我的?”芮睿的语气里满是愤怒,“你就是这麽照顾你自己的啊?”
司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不知道什麽时候划的。”
“你当然不知道!”芮睿咆哮起来,“你又感觉不到疼!”
司佑再三保证以後绝不再犯,这才安抚了芮睿的怒气。
第二章我把灵魂献给你(3)
当天晚上,司佑给芮睿做了一次完美口交,外加发誓赌咒,才揭过受伤的事。对现在的他而言,床事只是一种手段,为了满足芮睿的性欲以及平息怒气,并不带任何其他情绪。
司佑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不错,即没有负担,又安逸平和。他不用再整日被情绪所困扰,只需要按照一般的逻辑来做事就行了,简单明了,而且还收效甚佳。
情绪这东西,还真没什麽益处,喝著咖啡的司佑想。
早上起床後,芮睿的脸色好了许多,看司佑的眼神不再像在看一个抢劫犯。不过,当他坐下来,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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