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有责作者:焦尾参
第2节
柳成涵得知明天要去岳父岳母家,表示很开心。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想出去,好像被关押了许久的人一样变态的渴望能出外面走走。大概是他穿来这么久,还只出门一次的原因吧。或者本能的感觉到因为这个身体,出门的机会很少而愈发渴求。
柳条儿用一下午的时间整理后院,搭建起牢固的鸡舍,猪圈。这时节没有干枯的稻草,就割了茅草放在后院晒干,之后铺在鸡舍和猪圈,以后打扫就把茅草拖出,再放上新的干茅草就行。这些沾了粪便的干茅草还能堆肥,非常好。
只是一次普通的回原家,周红梅还是细心的准备了四礼让柳成涵和柳条儿一起带回去,柳成涵穿了一身天水碧的长袍,柳条儿则穿了一身绀色袄衣。柳成涵现在可以分辨出爷们和哥儿的衣着差别,爷们平常穿的长袍,劳作时穿的短袄和绑腿裤,哥儿日常穿的长袄和阔腿裤,劳作时穿的是长袄和束腿裤。
柳条儿摸摸衣裳还有点不自在,没出嫁时一年做一身新衣裳,这嫁到柳家来,这才一个月多一点,都穿第四身新衣裳了。柳条儿原本想穿那身烟灰色的,把新衣留到特殊场合再穿。柳成涵不准,“你看你穿的这个颜色,和我穿的衣服多配。既然是回家看你爹,穿件新衣服怎么了。你总不能让你爹和阿伢觉得你嫁到我家来受苦不是。”
柳条儿嘟嚷几句总是穿新衣服回家阿伢才会说我骨头轻呢,但柳成涵问他说什么时,他又闭嘴摇头,没什么。
越过桑田带就是下柳里了,下柳里的面积是上柳里的两倍,所以房子和房子都隔的比较近,一路走来不少人和柳条儿打招呼,得知柳成涵就是柳条儿的夫君,啧啧称赞,真是一个好郎君。
柳条儿只觉得脸皮都要烧起来了,在下柳里做了二十年的哥儿都没得到过这样热烈的招呼过,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招呼,柳条儿生怕柳成涵不高兴,偷偷看他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挂着和煦的微笑,任谁来打招呼都礼貌的回应。
柳条儿稍稍心安,心安后只觉得心烧的更热了。
柳条儿的家也在偏僻的地方,相当于穿过大半个下柳里才能到。只走到柳条儿家前面的一小段时,才没有打招呼的人,柳成涵揉揉脸颊,“你们这的人一向都这么热情吗?”
“不是的。”柳条儿解释说,“大概是看大郎长的好呢。”
这打过招呼的夫郎有了新八卦又聚集到一起,“这还真是姻缘天注定,谁知道这嫁不出的柳条儿能嫁个这么好的人家,你看那长相,说话又温柔,真是好命啊。”
“是啊,长的真俊,家底肯定不差,你没看他们两人都穿的时兴的绸料子,那颜色,那花样,这下柳里都没看见谁穿过。”
“不是说那郎君身体不好吗?我看除了有点气不足外,也没什么大碍啊?怎么听采桑的上柳里的人说随时能死。”
“羡慕什么?还不是图柳条儿一把子好力气,嫁过去做牛做马呢,你没听说过,之前那夫君嫌弃柳条儿长的差,气的一个月没下的来床,上柳里的人都传他克夫呢。”
“谁嫁人是享福去了,有那样的夫君,那样的家世,就是做牛做马都值得。”
这些背后的议论纷纷柳条儿听不到,昨天他就让人带了信回来,今天会带柳成涵回家,所以柳条儿的阿伢早在院门口张望了,见远远来了两个人像是自己哥儿和郎君,立马朝屋里喊,“当家的,条儿回来了,快出来。”
“他夫君跟着回来了吗?”柳老五从屋里出来,身上穿的是送柳条儿出门时做的新衣裳。
“回来了回来了。”廖小豆说,“赶紧把鞭炮架起来,这柳顺又到哪去了?说了今天他哥回来让他别乱跑。”
“顺儿和百家去山里打猎去了,想弄点席面上的肉菜,大清早去的,我跟他说他哥和夫君今天会在家吃饭,他能回来赶饭吃。”柳老五说。
“哎,你这头发,等等,我给你抹点水。”廖小豆追着喊着说。
“来不及了,这都到家门口了。”柳老五说。
☆、丈伢爱看君郎
柳成涵也见到从院子里出来的人,正准备风度翩翩的上前去打招呼。却不想猛的被走在后面的柳条儿往旁边一拉,霹雳巴拉,鞭炮震天响的同时烟雾也迅速升起遮天蔽日。
柳成涵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嘴巴还没来得及捂上,柳条儿一时情急伸手去帮他捂嘴,这鞭炮烟可呛人了,别吸进去了。
柳成涵很快就回神,这不就是劣质版原始一点的鞭炮吗,看来这老丈人还挺看重他,还放鞭炮迎接他。柳成涵心神安定,就开始留意嘴上附着的温度。烟雾中看不清柳条儿的脸,只有手掌的温度如此鲜明。
不是很细腻的手,而是干燥有纹理的手,一双劳作的男人的手。柳成涵心思一动,伸出舌头舔了他的掌心一下。柳条儿明显被吓倒,想要抽回手掌又不敢。
可以想象烟雾里的柳条儿脸红害羞的样子,对了,柳条儿不会脸红,他只会耳朵红,然后木木的,如果一直看他,他就会转身出去。是个害羞的男人呢。
柳成涵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柳条儿自然能感觉到他在笑,耳尖子都要红的滴血了。
烟雾消散的比较慢,才模糊能看清人影时,“爹,阿伢——”柳条儿就急不可耐的喊道,顺道抽回自己的手。
“条儿啊,来,快进屋。”廖小豆站在门边招呼说。
等进了院子,烟雾已经不重了,一点都看不出刚才还在调戏人家儿子的猥琐劲,柳成涵颇有风仪的颔首称呼,“丈人,丈伢。”
“哎——”柳老五和廖小豆连声应道,把凳子擦了又擦,“快坐,快坐,走过来辛苦了吧。”
“不辛苦的。且不忙。”柳成涵伸手示意道,“还请丈人和丈伢高堂上座,让君郎给你二老磕个头。”
“那使不得。”柳老五连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我家没有这样的规矩。”
“回门那日是君郎身体不争气,没能给丈人磕头敬茶,今天该补上才是。”柳成涵说。
“就站着敬杯茶吧,我爹不习惯别人跪他。你要坚持,倒是为难他了。”柳条儿说,大概是在自己家的缘故,他说话随意的多。又拉拉廖小豆说,“他家礼数多,你和爹就坐着接杯茶。”
“敬茶好,就敬茶。”廖小豆扯一下柳老五,两人回到正堂上坐好,柳条儿这会的功夫已经去灶屋里端了茶壶并两个碗来了。他家可没有文绉绉用杯子喝水的习惯,通常都是用碗。
柳条儿坦荡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以为他会害怕柳成涵看不起他,看不起他家。可是没有,他坦荡的端着茶碗出来,坦荡的迎着柳成涵的目光,然后没有意外的看见柳成涵和煦的微笑。
他相信他。
而他也值得他去相信。
柳成涵敬了茶,廖小豆使个眼色,和柳条儿去灶屋准备午餐了,柳老五哪里和柳成涵这样的人相处过,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短暂相视就尴尬笑一下,“这花生好吃,你多吃点。”柳老五也就只能说这些话了,觉得手脚怎么放都不自在,一紧张,把水烟筒拿出来吧嗒吧嗒抽上了。
柳成涵没见过水烟筒,就在一边饶有兴致的观察着。
气氛倒算和谐。
灶屋里,廖小豆拆着油纸,“你君伢还挺客气,这不年不节的回来,他还给备了四色礼。”
“是比较讲究礼数。”柳条儿看看屋外,小声附到廖小豆耳边说,“昨天跟夫君去给爷爷磕头请安,爷爷给了一个金簪子,足有五两呢。”
“我的伢——”廖小豆惊讶的说,“给这么贵重的见面礼,你接了?”
“我说不要的,但是阿伢和夫君都说这是爷爷给我的,非让我自己收着。”柳条儿说。
“既然你君伢和你夫君都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别带出来,好好收着,等以后你的孩子大了,你再拿出来给新夫郎。”廖小豆嘱咐说,随即又忍不住为柳条儿高兴说,“我就知道我没打听错,你君伢是个心善的人,你这嫁过去不要受君伢的磋磨,我就高兴。我的条儿是有后福的,虽然晚嫁,但嫁的是一等一的人家。”
柳条儿微笑点头说,“阿伢人很好,夫君也挺好的。”
“君郎的身体怎么样了?你不知道上个月一直有人说君郎不行了,我这颗心啊吊在喉咙眼里,就快蹦出来了。谢天谢地,他现在又好了。”廖小豆说。还没高兴完哥儿出嫁,就传来君郎不好的消息,回门的时候柳条儿也是一个人回来的,匆匆的也没找到机会问,说夸张的,之前一个月他就没怎么睡好,一空闲就想这事,头发都急掉了。
“夫君身体是挺不好的。”柳条儿蹙眉说,“别说做事了,就稍微吹点风都要病上一场。不过好在都不是什么大病,吃几剂草药就好了。我也不指望他能做点什么,只要他好好活着我就满足了。”
“是啦,他家也没什么活,你能做就多做点,春耕秋收忙不过来就让人带个口信,我让顺儿和百家去帮你。”廖小豆说。“好好照顾你君郎,他好好的,你才能好好的。
柳条儿点头。
廖小豆看了看门外,小声对柳条儿说,“你和君郎有那事吗?”
柳条儿臊的不行,“阿伢,夫君他都卧床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好,大夫都说了要禁房事养生。”
“我不是问你最近,我是问你们洞房花烛夜,成了没?”廖小豆问。
“成了。”柳条儿小声说。
“那就好。”廖小豆拍着胸脯说。“可担心死我了。”
“你担心这个干嘛?”柳条儿不好意思。
“我不担心这个我还担心哪个,只要能抓住机会生个孩子,我跟你说,这事你可不能木,该主动的时候还得主动。”廖小豆交代说。
“我去看看鸡崽,你准备了多少?”柳条儿顾左右而言他。
“准备了二十只,还有十只小母鸭,再养个半个月就能下蛋了,最近有个货郎在村里收鸭蛋,价格还挺好,你倒时就能捡了鸭蛋来卖,这老鸭子最温补,等到冬天正好杀了给君郎补身子。”廖小豆说,“我也没什么好回礼的,这些就当我的回礼了。”
“回礼包些麦芽糖,包些花生,再包些麻布就可以了,这些鸡仔母鸭,君伢是不会要的,到时候又要再送礼过来,何必。”柳条儿说,对周红梅他自认也有些认识,他是那种特别怕占别人便宜的人,别人给了他一分,他必定是要回三分的。他给了人家三分,只有人家回一分两分就够了,如果别人回了四分,他必定什么时候把这多出的一分又还回去。
“君伢给了我买幼崽的钱,我都带来了。”柳条儿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来。
“这都是自家的东西,要什么钱,我不要。”廖小豆说。
“你就收着吧。”柳条儿把荷包塞到廖小豆手里说,“弟弟娶夫郎,手里的钱还嫌多呢。”
“你自己收着当个私房也行。”廖小豆有点犹豫的说。
“我不用私房。”柳条儿说,“君伢用钱没防着我。”
“哎,这是你弟弟要成亲,我接你这一回钱,下次再给钱我就不要了知道吗?”廖小豆把荷包放进腰间。“你二伯伢家的猪好像生崽了,我去看看,给你抱回来一头,你带回去养。一群鸡是养,一头猪也是养。”
柳条儿点头。
柳顺和郑百家是热热闹闹的回来,柳顺肩上扛了几只野兔子,手上拎着几只山鸡,百家肩上扛着个百五十斤左右的野猪。
“爹,阿伢,我回来了。”柳顺一进院门就扯开嗓门喊道。
柳成涵跟在柳老五身后走到院子里迎接,“哎呀,好家伙,今天收获不错啊。”柳老五说。先去帮百家卸他肩上的野猪。
柳成涵默默的打量,先前他以为百家是柳成涵的弟弟,因为两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只是弟弟更加粗犷一点,因为是个爷们。后来才发现那个走在前头叫喳喳的男人才是柳顺,柳条儿的弟弟。
怎么说了,两人好像互相生错了身体,或者是生错了性别。
柳顺比柳条儿矮上很多,人也很瘦小,黑溜溜的大眼睛安在巴掌脸上,如果说是一个哥儿,还别有一番野性美。
可是柳顺是一个爷们。
好吧,像他这样弱鸡的爷们也有,当然也有像哥儿的爷们比如柳顺。柳成涵淡定脸。柳顺这才看见柳成涵,“涵哥。”
柳成涵点头,“回来了。”
郑百家把东西放下就想走,柳顺拉住他,“去哪啊,在家吃了饭再走。”
郑百家看一眼柳成涵,柳顺使眼色,“叫哥啊。”
“涵哥。”郑百家不得已小声喊道。
“这是邻居,和柳顺一起长大的,相当于我另一个儿子。”柳老五在一旁说说。
“今天打中野猪了?”廖小豆擦着手出来,“正好,割一脚下来,我送到你二伯家去。”
“现在哪来的急,你就拿一只兔拿一只鸡过去吧。”柳顺说,“野猪我还想下午送到县上酒楼去。”
“小气什么,你哥回来了,反正也要割一边让他带回去的。”廖小豆说。
“哥哥现在又不走,等他走的时候我再杀猪,然后马上就把剩下的半边送到县里去,还能卖个新鲜。”柳顺说。
“我们不要,家里人少,吃不了,这个天放坏了,让柳顺直接全都拖县里去卖吧。”柳成涵说。
“你个小气鬼。”廖小豆没说什么,直走到柳顺前面按一下他的头。
“什么,涵哥自己说不要的。”柳顺说。
廖小豆给他一个看你哥走了我怎么收拾你的眼神,就选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鸡出门了。时间紧,吃了饭柳条儿他们就得走了。
午餐是红烧野兔,里面加了土豆块,烧了满满一大盆,看着他一家人吃的那么香,柳成涵都多吃了一碗饭,几个人把满满一盆红烧野兔都吃了,而特意给柳成涵炖的养身鸡则无人问津。
吃了午饭稍作休息,柳条儿就准备回去了,廖小豆给他收拾东西,回礼,幼崽,满当当的拎两手,之前柳顺帮柳条儿拎到桑田,之后就柳条儿拎,柳成涵想帮他拎一样。
柳条儿拦住他,“不用你,我自己能行。”
“你别看我弱啊,一样东西我还是拎的动的。”柳成涵开玩笑说。
“不是拎不拎的动的问题。”柳条儿说,“没有两夫夫一起走,让爷们拎东西的。让别人看见了笑话。”
☆、柳成涵牌喜鹊
三江县在柳叶乡下游,是卫水,合水,仙女江三条江汇集之地,所以取名叫三江。卫水和合水在这里汇集奔腾入仙女江,是大型船只有河运往北走的最后一站。所以虽然只是一个县的行政单位,却是非常繁华,完全不比任何一个州的主城差。
柳成涵的舅舅家其实也不在县城里,舅舅家在周家村,是依着三江县城外的一个渔村,因为县城往外扩,渔村也变成一个不逊于城里热闹的地方,楼房林立,行商,坐商,船商,苦力种种人聚集的地方,非常有活力。
舅舅在码头附近开了一个点心铺,人来人往的生意还不错,所以支助一下周红梅完全没作用。舅舅很疼爱柳成涵,把他当儿子一样的疼爱。舅伢只生了两个哥儿,如果不是这两个哥儿年纪比柳成涵小太多,最大的今年才九岁,舅舅是一定要把哥儿嫁给柳成涵的。
柳叶乡走旱路到三江县需要两个时辰,但是走水路,顺水而下,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柳叶乡有那种私人的小船,每天两次往返三江县,每人坐一次两文钱。
柳条儿和柳成涵是上午坐的船去三江县,虽然时节已经是初夏了,柳成涵还是裹着厚披风,坐在船舱最里面,想要探头看一下两岸的风景,柳条儿到不至于强按他的头,只会默默换个位置坐到他身前,给他挡风。
体贴的堵死柳成涵向往自由的心。
到周家村的码头下船,码头有热闹的市集,叫卖声此起彼伏,柳成涵饶有兴致的边走边看,柳条儿也不催他,就在他后头跟着,事实上虽然柳条儿面无表情,但是他对见柳成涵的亲戚们都非常紧张。
因为他们并不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相看才确定的婚事。柳条儿对柳成涵的家人对他有没有好感一点把握都没有。
周春光的家是两层楼带后院的,面积还是挺大的。一楼前面是铺面,后面是大厨房。柳成涵进铺面时,店里只有一个伙计,见是柳成涵就大声朝后头喊道,“掌柜的,大郎来了。”
“大郎来了?”周春光急急忙忙的擦着手出来,进到柳成涵就笑开来。
“舅舅。”柳成涵笑着喊道。
“好小子,怎么来之前不给舅舅捎个信?”周春光上前拍着柳成涵的肩膀说。“身体好了吗?你阿伢让人带信说你新婚第二天就病了,病的还挺久。”
“身体好了。”柳成涵说,“要不然阿伢也不会让我出来。我带新夫郎来给舅舅请安。”
柳条儿谦卑的称呼一声,“舅舅。”
“嗯。”周春光点头说,“照顾大郎照顾的挺好,你阿伢身体也不是很好,以后家里要靠你多担待了。”
“这是我该做的。”柳条儿说。
“大郎来了——”周金福撩起帘子出来,“快来来,我最近总觉的身体不舒服,你给我把把脉。”
“你这人,身体不舒服去看大夫,大郎都还没落座呢,就要他给你把脉,这外甥夫郎你见了没有。”周春光不满的说。
“舅伢。”柳成涵和柳条儿同时开口喊道。
“没事舅舅,我给舅伢把把。”柳成涵说。这里的人迷信久病成良医。柳成涵确实会把脉,不过只能把些简单的脉,也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怎么的,周金福觉得柳成涵把的很准,所以总是喜欢叫他给自己把脉。
“那这些东西?”柳成涵指着柳条儿手里提着的东西说。
“你阿伢也是,提什么东西呢,几十年了也这么客气。”周金福说,朝后喊道,“糕儿,快来,领着你条儿哥哥把东西放到楼上去。”
“来了。”蹬蹬瞪的一个小哥儿下楼来,“涵哥哥,条儿哥哥。”哥儿嘴甜甜的叫人,小脸白白圆圆的,跟名字一样的招人喜欢。这是大表弟周糕儿。
柳条儿跟着周糕儿上楼,周金福坐好让柳成涵搭脉,周春光在一旁看着。柳成涵搭了一息,换了手又搭了会,转头对周春光说,“舅舅去请药堂里的大夫来把一下脉吧,我有点不确定。”
“怎么了?很严重吗?我得了很严重的病了?”周金福很紧张的问道。
“不是的。”柳成涵笑说,“我觉得有点像喜脉,但是不确定,还是请个大夫来稳妥一些。”
周春光闻言就笑了,“你诊过喜脉吗?还喜脉,再说你舅伢都多大年纪了。”
“我没把过喜脉,但是医书上写着喜脉是什么样子的。”柳成涵不服的说。
周金福之前是惊愣,想着柳成涵说是喜脉,又回想一下最近自己的情况,猛的一拍大腿,“当家的,快去请个大夫来。”
“怎么,你还真的相信自己老蚌生珠了。”周春光笑说。
“少废话,你往常不是最听你外甥的话,赶紧的,你外甥说要找个大夫来。”周金福急不可耐的催促周春光。
周金福嫁给周春光头八年都没开怀,周春光一直宽慰他,也没说要休妻,所以周金福对他很感激。周春光补贴弟弟家,他二话没说也尽心尽力。后来开怀接连生了两个哥儿,周春光已经非常满意了,但周金福心里还是有一丝遗憾的。
想那周东草嫁人后生了三个爷们一个哥儿,每次回娘家都得特意到他娘家门口经过夸耀一下。周东草当年和他都是周春光说亲的对象,最后周春光选了他,周东草气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所以周金福生不出孩子,最高兴的就是周冬草了。
周金福心里攒着一股劲,就为了周东草不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也非生个爷们不可。
本来都这个岁数了,周金福都放弃了,但是柳成涵这么一说,他就非常有感觉,如果这次是真的怀孕了,那一定是个爷们。周金福就激动坏了。
最后大夫确诊确实是怀孕三个月了。周金福拉着柳成涵的手哭的不能自己,连大夫絮絮叨叨说这胎比较不稳,要卧床一个月保胎都没听到,还叫嚷着非得要弄一桌大餐庆祝一下。
周春光看着他哭笑不得,“大夫说了让你在床上躺着,你都想什么呢,行了,今天中午这顿归我做,让你们尝尝周大厨的手艺。”老来得子,周春光也是非常得意的。
“你舅舅一年就掌一回勺,就过年那一顿。今天我们是有口福了。”周金福笑着说。
柳成涵问柳条儿要不要跟他去城里走走,柳条儿想了想摇头,只嘱咐他不要走远了,早点回来。
柳成涵便和舅舅说一声后去城里逛逛。三江城里的热闹更甚于城外,雄伟的城墙,宽敞的主干道可供四辆马车并行,说实话柳成涵有惊到,这古代的繁荣一点不逊于现代。
边走边看,柳成涵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书局,如果这个时代已经有书局了。在大街上走个几百步都能看见一个读书人的摊子,代写书信和写对联的摊子,也有卖画作的摊子。文化氛围应该够了,没道理没有书局啊。
柳成涵险险要放弃的时候,眼尖的发现拐角进去的小巷子里有像书局的旗子,柳成涵决定再试最后一次,往那店里走去。
城里的店铺招牌都是木匾加旗子,所以一眼望过去就是彩旗飘飘,在这么多旗子里,柳成涵眼尖的发现一个疑似书局的旗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好在这次运气还不错,进去真的是一个书局。
进去就是六排书架,墨香扑鼻而来。伙计不会咋咋呼呼的看见人就上来招呼,见柳成涵进来也只说一句,“客官想要什么书?”
“我先四处看看。”柳成涵说。
“只可以看书名,不能翻开看。”伙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