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誉乐:“怎么不可能?”
李闯皱起眉来,左思右想的勾勒出一可能性比较大的结论:“除非……除非你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赵清誉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刚刚他说不生气是因为李闯光明磊落,做了也就当了,没藏着掖着,况且感情这个事儿谁也没办法控制,甚至于,他在李闯这里找到了共鸣。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相处久了,难免生变。比如李闯和韩慕坤,再比如他和艾钢。可现在李闯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那个……好像也确实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了。
“啥?!你用我冰清玉洁英姿煞爽帅得人神共愤的身体去亲了艾钢那白痴?!”
“亲只需要嘴,不用动员全身。”
“那亲完不就……”
“淡定,你还是完整的。”
“呃,你懂我的意思?”
“完全懂。”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给姓韩的守身……”
“李闯。”
“嗯?”
“你此地无银了。”
“……”
跟李闯说这个事完全是赵清誉心血来潮,他也确实是自己闷着太久了,可又找不到说话的人。其实一直以来,他跟李闯虽然交往不深,却莫名的都把对方当成了很特别的人,有时候像知音,有时候像哥们儿,有时候像狐朋狗友,有时候又像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那感觉很奇妙,所以当把压在心里的事情告诉这个人的时候,赵清誉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李闯虽然震惊,但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兴他由直变弯,自然兴赵清誉喜欢上什么人,而且换个角度想,赵清誉喜欢上了别人,他跟韩慕坤好的时候负罪感也少些,但问题是:“你啥眼光啊?怎么能看上艾钢呢?董东东都比他帅好吧。”
赵清誉莞尔,继续爆料:“董东东也有男朋友了。”
李闯石化,半晌才颤巍巍道:“赵清誉,你不是带了啥感染病毒吧。”
“别,我不居功,”赵清誉忍着笑,道,“都是群众基础好。”
“难道说时代不同了,同志成了主流?”
“或许。等咱俩换回来,你可以当面采访下你东哥。”
“得,我才懒得跟他们说话,也就你吧,能跟他们处得风生水起的,我学不来。”李闯翻了翻白眼,毫不留情的吐槽,末了忽然想到什么,正色起来,“说真的,咱俩还能换回来么?”
赵清誉敛了笑意,淡淡地问:“你不想?”
李闯沉吟了几秒,答道:“不,我特想。我现在算明白了,就是我原本再糟糕再坎坷周围环境再破,起码我还是我,怎么扑腾它也有真实感。”
赵清誉笑了,那笑里透出些浅浅的悲伤,但李闯看不见,他唯一能听见的是电话那头轻轻的:“嗯。”
回教室的时候,正赶上打下课铃,一共两节课,这算课间休息。教室嘈杂起来,三三两两的人鱼贯而出,或买饮料,或唠嗑,或上厕所。赵清誉坐回位置,艾钢还在。
见赵清誉回来,他故作自然地笑笑,闲唠嗑似的:“谁的电话,打这么久?”
赵清誉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脱口而出:“我以前男朋友。”
艾钢呆住,半天,才愣愣地问:“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
赵清誉没想到还有后续问题,反应有些迟钝:“呃,李闯告诉的。”
“。”艾钢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认真研究他的《资本论》。
赵清誉有点儿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报复社会,还是玉石俱焚那种,结果社会没遭受啥伤害,自己倒落了个难堪。他有些熬不住了,希望这样的日子赶快到头,他想家了,特别想,以前他难受的时候总喜欢去海边,一望无际的海水在太阳底下泛着银光,看上一眼,仿佛就能消掉所有烦恼。
艾钢用余光去看赵清誉,男孩儿望着黑板,目光却不知飘向了哪里。那种感觉又来了,好像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成为一阵风,抓不到,留不住。他从来没想过这人是有男朋友的,可如果赵清誉真是gay,那有男朋友并不奇怪。如果他换回去,是不是就要跟那人重新好了?那如果不换了,以后也会在这里找别的男人吧。
艾钢就像个先知一样,为赵清誉规划后半段的人生,然后发现,无论哪种都不是他乐见的,可他已经不要了,还不许别人要,这就很操蛋了。艾钢客观而冷静的分析得头头是道,转了一大圈后发现,自己宁可操蛋。
艾钢觉得他快疯了。
五月下旬,为响应国家号召,贯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深入学习八荣八耻,学校要求各院系各班级组织开展系列活动,形式不限,可以户外室内学习座谈或者社会实践,届时上传活动照片,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哲学系两个班联合举办了“极地海洋世界一日游”。
浩浩荡荡的六十来人先是在校门口分别扯着党旗校旗以及院旗合了影,然后大踏步前往学习目的地。年轻的辅导员一路跟着一路数落,说你们到底怎么想的,还整个去海洋馆学习?真有谱。结果被两班班长义正言辞的质询,有能耐你别蹭我们的团体票啊。
说是学习,其实就是借着学习的由头出来玩一次。数学系弄的是野外生存训练,结果据说是买了一堆希波肉串出去烤的,漫山遍野的炊烟,甚为壮观。
既然是玩,免不了要带家属。董东东压根儿没通知沙乐,但挡不住赵清誉口风不紧啊,结果小孩儿跟来的时候董东东那脸一路黑得就没缓和过。艾钢则是主动带的,赵清誉也第一次看见了他所谓的女朋友。
那是个个子满高挑的女孩儿,清亮亮的眼睛,长得有些像袁泉,齐齐的刘海很可人。艾钢跟他们宿舍的人关系一般,反倒特意到716这儿郑重介绍了下,女孩儿落落大方,嘴也特甜,是外院儿二年级的学生,所以管哪个都叫哥,什么周哥李哥董哥叫得人心都软了,后来趁没人的机会周鹏还葡萄酸地腹诽呢,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说这话的时候一堆人已经到了海洋馆门口,班委们组织大伙有条不紊的入馆。赵清誉正一边等待一边听着周鹏胡侃瞎乐呢,就见沙乐溜过来偷偷拉了下他的手。赵清誉以为自己让人看出了什么,却听沙乐悄声悄气地咕哝:“哥,你跟我说说话呗,这人我一个不认识,再过会儿我估计该让人围观了。”
赵清誉挑眉,下意识去看董东东,遍寻不着,沙乐见状,没什么精神道:“他和上个班先进馆了,不让我跟着。”
心一紧,赵清誉直接把小孩儿的手牢牢抓住,大踏步地跟着队伍往馆里走:“他不要你我要你。”
沙乐紧倒腾腿跟上,但还不忘表明立场:“哥,我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你千万别有啥不应该的想法儿……”
第59章
一进入海洋馆便微不足道了到处都是游很快大家便三三两两散开。赵清誉也没特意躲着谁但跟沙乐走着走着就发现身边一个认识都没了。他想松开手结果换成沙乐攥得紧紧赵清誉也就随他去了。
对于沙乐他总是莫名想要爱护就像路边看见了流浪小猫小狗那种感觉。
赵清誉在深圳时候并没有去过海洋馆沙乐也是头回来所以逛着逛着就把旁事情都忘了专心眼前海底世界。
不过沙乐和赵清誉爱好各有不同。
赵清誉喜欢虎鲨。刚进鲨鱼馆便是一个浅浅水渠通到馆深处尾尾不足一岁小虎鲨盘踞在石头缝隙里或者沙石上好不惬意。赵清誉趴栏杆上俯身看了许久沙乐觉得没意思想拽他走哪知家纹丝不动正巧有个解说在旁边给个旅行团讲呢什么别看它们这么可爱其实凶猛得狠云云沙乐恍然大悟凑过去跟赵清誉说哥你是不是在它们身上看见了自己影子?弄得赵清誉想一脚给他踹下去。
沙乐喜欢北极熊。他们先到是熊馆下层偌大玻璃壁里满是湛蓝湛蓝水看不到水面沙乐伸脖子望了半天颇为失望地嘀咕咋不见熊呢便像配合他是一熊应声落水巨大身躯贴着玻璃忽上忽下四条腿一个劲儿地扑棱浑身毛都随着水流飞飞着煞是可爱。沙乐笑得眼睛都没了那叫一个开心。赵清誉凝视半天确实可爱但实在找不出半点喜感遂问沙乐笑啥呢。小孩儿呵呵半天好容易挤出句完整――这他妈太像东哥了!等后来赵清誉再去看那熊时候就带了点儿甯窭锔逦兜馈
两个没有按照既定路线走随意下场就是找不到路了。彼时他们正在一个海底隧道下面上方玻璃呈半拱型偶尔掠过只鱼类。但他们显然站得不是正地方所以多数时候仰头只能看见海水。
“路痴。”沙乐恶先告状。
赵清誉晃晃被拽着手凉凉道:“好像是谁一直拉着我走吧。”
沙乐装没听见依旧牵着赵清誉跟无头苍蝇似乱转赵清誉刚要出声却眼尖瞧到不远处有个熟悉身影脚下一顿他便不动了。动动嘴唇他想要说什么话没出口身子却被沙乐一带拐了弯往相反方向行去。
赵清誉反倒奇怪了:“怎么了?”
沙乐头也不回:“那边儿不对。”
赵清誉皱起眉头忽然手上一使力把小孩儿扯了回来微微低下头四目相对:“你知道什么了?”
沙乐瞪大无辜双眼:“我是打酱油!”
赵清誉狠狠撞了他头然后缓缓地眯起眼睛。
沙乐咽了咽口水终于在凶光中败下阵来:“那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呢你看上钢哥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但赵清誉还是有种被看透窘迫。
那厢沙乐继续咕哝:“可是钢哥那样儿……你压得下去么一点儿也不可爱啊。”
赵清誉莞尔:“我为什么偏要喜欢可爱呢?”
沙乐挑眉:“帅得也行啊。”
赵清誉也挑眉:“艾钢不帅么?”
沙乐想了想憋出一句:“把脸挡上跟演员似。”
一句话让赵清誉乐了来分钟沙乐见状索性把拖到一旁木质长椅上坐等赵清誉乐完。可干等不见某有收敛趋势沙乐就有点儿坐不住了也是鬼使神差索性凑过去亲了下那满是笑靥脸颊。
这比什么招都好使赵清誉不笑了。
沙乐咧开嘴:“还是你比较帅。”
赵清誉没好气掐他脸:“那你准备转移阵营?”
沙乐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太帅看不住。”
“切”赵清誉翻翻白眼“不帅你就能看住?”
沙乐刚还亮着眼神马上黯了赵清誉有些后悔忙找了其他话题:“你看过南海么?”
沙乐举手:“我看过渤海。”
赵清誉把他爪子揪下来望着空荡荡蔚蓝色拱形玻璃目光变得平静而悠远:“有机会我带你去那个只有我知道地方从那里看过去海不是蓝是银色非常漂亮。”
沙乐不知道眼前这个怎么了只是隐约感到一丝悲伤于是他不再说话只静静地陪着。
转角处艾钢站立多时从沙乐那个吻开始他再没移动过脚步。
他想起了温泉那个吻他想如果当时房欣没过来自己会和赵清誉到哪一步。如果不可挽回是不是更好。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两个小在打架你来我往异常惨烈他想停止这种局面所以当那个女孩儿跟他暗示时候他便顺水推舟应了可现在战况没有缓解。
赵清誉想家了他能清晰感觉到。灵魂互换这种事情他到现在仍然没有特别强烈真实感所以对于再换回去他是从没想过。但是身体换不回去却不一定能把心野留住。
就像现在远远看着他仿佛能从这个身上剥离出来另外一个带着些飘忽和转瞬即逝不确定。
那是真正赵清誉么?
艾钢不知道自己偷偷摸摸地跟了那两个多久直到周鹏带着女孩儿找过来调侃他女朋友都看不牢他才讪讪地停下做贼脚步。
赵清誉没察觉艾钢反倒是在看海豚表演时候让董东东堵了个正着。那二话不说把沙乐揪走了他虽然不乐意但架不住小孩儿屁颠屁颠只得作罢。
他不能说沙乐没脑子或者贱他舍不得。这东西本来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沙乐愿意所以痛并快乐着他连快乐机会都没有所以只剩下痛。
周鹏一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闹闹哄哄坐到了他身边。艾钢也在里面递给他一袋子雪糕他没去看对方只低头从里面随意摸了根红豆。
豆香在舌尖散开时候表演开始。
海豚欢快地跳跃着赵清誉忽然很羡慕。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赵清誉没再看见沙乐。打电话小孩儿就说忙上课忙写生总之很忙。赵清誉隐约感觉到什么但没说破。
转眼到六月份学校开放了游泳池。
赵清誉迫不及待去下水却又碰见了艾钢。当你想找一个时候遍寻不着可当你想躲一个时候他便仿佛无处不在了。那个瞬间赵清誉乎赤身裸体地站在泳池里忽然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艾钢似乎要说什么赵清誉却直接上岸掉头走。那弦绷得太紧了扯得他疼剧痛下是没心思顾及面子或者里子。
当天晚上赵清誉要去上课却在刚出宿舍楼时候撞见了沙乐。
小孩儿穿着个白体恤游魂似在楼下飘赵清誉吓一跳眯眼睛看了半天才敢认――小孩儿把头发染回来了。而且原本烫得咋咋呼呼头发也都剪短服服帖帖整个莫名地乖了起来。
赵清誉三两步走过去摸沙乐脑袋手感确实比以前舒服多了嘴上则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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