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生之手作者:颜凉雨
:“怎么改路线了?”
沙乐勉强笑笑:“东哥说不喜欢黄毛儿我昨天刚染回来想找他看呢。”
说实话沙乐黑头发很漂亮衬得他整个都有了点儿小帅气可赵清誉记得沙乐以前对那一头黄毛儿特自豪还跟自己吹说导员儿三番五次让他染回来他都没搭理。蓦地有些心疼:“我们这节有课都上课去了。”
“哦。”沙乐也没显出太失落他表情本就不算欢脱“那我晚点儿再过来。”
赵清誉下意识把拉住当下做了决定:“我翘课陪你等。”
沙乐一脸费解:“我等着给他看头发你等啥?”
赵清誉语塞半晌憋出来一句:“我等着看他怎么看你头发!”
沙乐好像瘦了抓着小孩儿手腕时候赵清誉模模糊糊地感觉到。
而且沙乐情绪似乎也不高。
赵清誉实在搞不懂这一对儿在他看来董东东好像一直都没变他态度甚至可以说稳如磐石可小孩儿却莫名其妙今天一个样儿明天一个样儿有时候甜得蜜里调油让你以为他俩都要登记办手续了有时候却又黯然得日月无光让你不得不怀疑他俩是不是已经散了。
两个在宿舍里看了一个半小时恐怖片。
等到相顾无言再没其他事情可干时候赵清誉才把这个想法跟沙乐说了那时候沙乐坐在他床上抱着膝盖像只被遗弃猫。
但是流浪猫对赵清誉说辞很有意见:“你才演独角戏!”
赵清誉无辜地摊手:“那我看你东哥态度一直挺明确我就没见他对你有过好脸。”
沙乐不以为然:“那是你没见着。”
“哦那你赶紧说说”赵清誉摆出一副特耐心样子“我洗耳恭听。”
沙乐拿脚踹他。
赵清誉笑得像个标准大坏蛋。
后来过了挺长时间沙乐才闷闷地说:“哥我觉得他对我不一样真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上赶着。”
赵清誉深吸口气他也觉得艾钢对他不一样结果呢?
“你得先确定你感觉是对。”赵清誉觉着自己乎语重心长了。
沙乐有些困惑地皱眉似在用力思考:“有时候我觉得我感觉没有错可有时候……哥你说东哥态度一直明确我告诉你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可以上一秒对我特温柔下一秒就变脸我可能什么都没做他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说到最后沙乐把头抵在了赵清誉肩膀“哥我累了特别特别累。”
赵清誉轻轻摸着小孩儿柔软头发难过得厉害。
沙乐却在下一秒抬起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问题;“哥你做过没?”
赵清誉险些呛着轻咳两声不可闻地“嗯”了下。
结果下一秒红晕爬上小孩儿脸墨迹半天沙乐才呐呐地问:“那……那你给善后不?”
赵清誉愣住花了两秒消化沙乐意思然后陷入了微妙两难境地。
迟迟没等来回答沙乐不解地看他:“咋了?”
赵清誉没好气瞪他:“无关问题忽略你给我说重点!”
“哦”沙乐挠挠头嘴唇动了半天才悄声悄气地“最近我后面怪怪每次做完疼得要命里面东西也弄不出来一闹肚子吧更遭罪了弄得我都有点儿打怵了。”
赵清誉瞪大眼睛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他不是戴了安全套吗?”
“那是一开始后来就……”沙乐说到这里才意识到问题猛地抬头“你咋知道他戴套?”
赵清誉尴尬地笑:“呃我观察比较敏锐。”
沙乐目露怀疑凶光:“这玩意儿怎么观察?”
赵清誉冲他翻白眼赶紧实话实说:“我无意中在他抽屉里看见切你当那个董东东万迷啊你个不分好歹小看家狗!”
“嘿嘿我就是狗护食!”沙乐扬起小脸儿还颇为自豪。
赵清誉起了玩心儿猛地把扑倒俩个大男孩儿在钢板床上闹成一团。
良久两个都气喘吁吁赵清誉靠在墙上沙乐枕着他腿。赵清誉便居高临下给小孩儿讲了那个东西是不能留在身体里以后不管董东东乐意不乐意都得戴套那是最基本保护措施尤其是他俩这动不动就见血更不利于健康。
沙乐听得很认真等赵清誉说完他仰头望赵清誉眼睛忽然说:“哥我快熬不住了。染头发时候我特难受其实其实追我可多了我差哪儿啊我非得热脸去贴冷屁股我他妈就是贱……”
赵清誉低下头吻住了小孩儿喋喋不休嘴。
第60章
,赵清誉和沙乐刚刚结束了投入而细腻一吻。
董东东,两个人正衣衫不整抱作一团。
赵清誉承认自己一开始是故意,那由远及近脚步声和沙乐难过到让人心疼表情,都让他情不自禁想要赌一下,所以说吻住沙乐,是带了些情绪使然,这里面有心疼,有生气,有不甘,成分太复杂了,难以言喻。
可当这些真被人撞见之后,赵清誉又有了点后悔。
和很久以前那次被出柜不一样,这一次,他并不是那么介意自己被舍友知道是gay,他担心沙乐。因为室友们看他眼光是惊讶和错愕,但当认出沙乐,便多多少少带上鄙夷了。就好像认定了他是被勾引,就像当初董东东被小孩儿勾到一样。
沙乐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整衣服。
赵清誉则迎上室友目光,要笑不笑:“瞪那么大眼睛做什么,没见过啊。”
以为首直男们纷纷尴尬地别开脸,配以咳嗽,只有董东东死死盯着他,那眼睛恨不得喷出火。赵清誉定定看着他,心底忽然涌出几丝替小孩儿出了口恶气快感。
可赵清誉没想到,董东东下一句话是:“□。”
就那么冷冷两个字,董东东毫不留情甩到了沙乐脸上。
沙乐脸唰一下就白了,错愕而难堪表情扎得人心疼,浅浅红眼眶几乎盛不住那些哀伤。赵清誉看见他嘴唇抖得厉害,却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自己心底像被点着了汽油,火苗呼呼地往上窜,可赵清誉脸上却冷冽得恍若要结冰,他眯起眼睛望着董东东,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那个,老二老三,都上下铺兄弟有话好好说。”连忙出打圆场,同又使劲儿给邓泽和顾延宇递眼色,无奈此二人左看看,右看看,欲帮忙却实在束手无策。
那厢董东东却笑了,可笑意没有到达眼底,那怒极通红眸子里隐隐带了恨:“呵,我说错了吗,当初他就是这么送上门让我干!怎么,觉着毁我一个不过瘾,还想多几个是吧?别说一遍,十遍我都能说,婊……”
赵清誉没给董东东再说一次机会,那个瞬间,他忽然特别庆幸自己在李闯身体里,所以他一跃而起把对方扑倒,可以用拼尽全力拳头只一下便让那王八蛋脸上开起彩帛铺。
可董东东没有给他更多机会,下一秒疯了似发起反击。
流氓一样打架斗殴里,赵清誉知道自己铁定也见红了,不过无所谓,既然打了,他就得揍得痛快。他怀疑董东东目也一样,因为呼啸拳头声里他听见对方骂他:“我□妈李闯!你凭什么动他!他是我……”
我什么呢?董东东没说出。
赵清誉开始佩服自己淡定,都这了,还能一边打架,一边猜谜一样在心里填空,我男人?我相好?我媳妇?我老婆?呵,你他妈骂他□怎么没想过这些!
桌子被撞得咣咣作响,椅子早已东倒西歪,乱成一团宿舍里围观群众才想起七手八脚拉架。双拳难敌四手,二对四,正好。房欣拉住董东东,顾延宇邓泽拉住赵清誉,赵清誉已经略微平静下一点点,故而喘息着也没用力挣扎――他不准备误伤;董东东似乎完全没平静,他几乎把所有前阻挠自己人都当成了死敌――被他肘击到了颧骨。
“我操,你他妈疯了――”一手架着人一手捂着自己左脸哀号。
理智慢慢回笼赵清誉却忽然发现:“沙乐呢?”
宿舍安静下,董东东也安静下。
下一秒,董东东电光火石般直直冲了出去。
赵清誉心里一惊,隐约觉得要出事儿,也连忙奔了出去。
赵清誉没有寻着沙乐,也没再看见董东东,他后窝在黑漆漆地食堂里给小孩儿打电话,一直没人听,他几乎要急疯了,后才终于收到一条短信:哥,我没事儿。等赵清誉再打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桌面染开几朵水花儿。
赵清誉都说不清自己干嘛哭,可眼泪止不住,就像积蓄多洪水终于等到了开闸,便不管不顾,汹涌而出。
沙乐说,哥,我快熬不住了。他便只能听着,他找不到另外一个人说,我也累。
稀疏月光从高高玻璃窗透,却照不亮一室黑暗。夜晚食堂空旷而孤寂,仿佛被遗忘角落,赵清誉把自己藏在最暗阴影里,好像这样自己就可以消失了。
他想回家,迫切想。
那之后董东东再没回宿舍,也几乎没上课,赵清誉不知道他住哪儿,也不知道他跟沙乐如何,因为他也一直联系不上沙乐。他只隐约觉得这两个人肯定还在纠缠,就以那天董东东反应讲,赵清誉敢下这个判断。
宿舍人都不约而同地回避这个话题,但赵清誉能觉出他们对自己态度有了微妙变化。但这些都无所谓。赵清誉发现他现在对什么,好像都无所谓了。
比如那天艾钢问他:“我听说……呃,你跟沙乐好了?”
他回答是:“和你没关系吧。”
他不介意回头艾钢怎么想,因为这里一切都跟他没关系。赵清誉觉得自己挺笨,现在才想明白这些。这本就不是他该在地方,就像这个身体本也不该是他呆着身体一样,他不需要太认真,因为值得他认真只有一件事――做回自己。
李闯是在一个极其炎热正午接到赵清誉电话,彼他刚刚跟着老师画完考试可能会出现重点试验,并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今年挂科率可以保持在一个极低水平,同学都顶着烈日去了食堂,被空调吹得非常凉爽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你意思是,如果身体换不回,人也要换回,对么?”李闯觉得赵清誉情绪不对,但还是从渺渺数语中领会了对方意思。
“嗯,你怎么想?”
李闯只花了两秒钟思考,然后答道:“我同意。”
赵清誉忽然觉得自己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有些滑稽,他该想到,他遇见问题李闯或许没遇见,但这种换了身体后排异反应,两个人该是一样。哪怕过了再久,哪怕适应得再良好,别人还是别人,你不可能对着别人父母产生同自己父母一样感情,你不可能对着别人身体产生同自己身体一样认同感,一个人之所以为人,不光有灵魂和肉体,还有与之相应不可分割社会关系。
“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说实话,你这里气真他妈难适应。”
“我还没办法习惯冬天穿毛裤呢。”
“少,我家雪不漂亮啊?”
“我那里台风也很壮观。”
“我那儿有故宫!”
“我那儿有世界之窗。”
“我那儿民风淳朴。”
“我那儿改革开放。”
“我那儿四季分明!”
“我那儿四季如春。”
“我那儿……等等,你别睁眼睛说瞎话,什么如春,是如夏!”
“呵呵。”
深吸口气,赵清誉正经起:“我是这么想,再开学我们两个大四,可以借实习机会互相回家找自己父母说明白,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和一些要好朋友说,然后等真正毕业,咱该回哪儿回哪儿,我到深圳找工作,你回沈阳,当然你想找北京上海也可以,法律上我们两个恐怕没办法回自己户籍,但起码该过还是自己日子。”
李闯没想到赵清誉思考得这么远,现下一听,深以为然,且越琢磨越靠谱:“嗯,亲戚那边儿我觉得还是能瞒着就瞒着,人多嘴杂万一传出去,咱俩还不得让人逮起做实验啊。”
赵清誉莞尔:“你别想那些科幻,先想想眼前怎么让父母相信吧。”
“这个容易,自己儿子摆眼前呢,我就不信我老头儿敢不认我。”
“根据我长期观察,他也不敢不认你,但是韩慕坤那半个儿子,估计比咱俩灵魂互换这事儿还有冲击力。”
“……靠,我把这茬儿忘了!”
赵清誉无语,又好气又好笑,觉得李闯就像那过冬蟋蟀,完全没有危机意识,人家蚂蚁搬粮食它唱歌,人家蚂蚁过冬它就只能喝西北风。
那厢蟋蟀闯还嘀咕呢:“那我还能不能去沈阳找工作啊,呃,老王八蛋生意好像都在南方,要不以后把老头儿一家也接过?”
赵清誉浅浅地扯起嘴角,李闯不自觉流露出幸福让他心里微微泛酸。
临挂电话李闯说:“再过一个礼拜我就考试了,估计比你早,考完我去找你吧。”
赵清誉愣住:“这么快?”
“不然呢,你就是瞻前顾后老想太多,反正咱俩都决定换了,那我当然得提前过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