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长叹了声,只觉得自己胸口隐隐作疼,可他除了道歉之外,又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慕久只听到他低声开口:“抱歉,是我做得不对。”
或许是他的回答太平静,她在听到这句话后,刚刚多得快烧起来的情绪一下子被堵回去,甚至像是怪异地冷静下来,末了点点头,话里不留心便带了根刺:“没有,你没有做得不对的,也不是不会拒绝,明明你刚刚才拒绝过我。”
沈宴抿了抿唇,声音很哑,又重复了一遍“我很抱歉”。
慕久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喜欢他认真道歉的样子,比随口敷衍要更让人难受,因为这代表他很认真,而这一切是经过慎重考虑才画下句点宣告结束的。
于是她垂眼,告诉他:“不要再道歉了,我听得懂,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你了,我不是一个死缠烂打、或者喜欢自取其辱的人。”
然后没等他回答便转身回客房,步子在转过拐角后克制不住地加快,尽管不想表现出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子,但她已经没办法再维持镇静。
客房的门打开之后,慕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墙角孤零零立着的红色行李箱,然后是空荡荡的床榻。她事先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连床单都一丝不苟地铺整齐了。
但当下她只庆幸自己今天下午就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因为知道晚上要走。
可就在她把行李箱推出来时,却毫无由来地想到轮子有点脏,不应该直接碰到地面,而她一开始来的时候,是他帮忙拎进去的。
这个念头在一瞬间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慕久的眼泪差一点就要决堤,只用一根纤细的神经束紧,扯得她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等再出来的时候,餐厅的灯已经重新打开,沈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或许是在等她,清瘦的身形被身后的灯拉出很长的影子,看起来孤零零的。
然后直到她走近,他才有所感应似的抬起头,对她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慕久低着头绕过他。
她现在只想赶紧逃开这个地方,然后找个角落好好冷静一下。
但沈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衣襟上缠着淡淡的柠檬味道,声音也再度回到温和:“我送你吧,太晚了,一个人不安全。”
慕久挣了挣,但他的力气有点大,到头来忍无可忍地用力甩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那些话几乎没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沈宴,你现在不用对我这么好了,我不需要。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你难道对你不喜欢的人也能这么好吗?你是因为喜欢看我笑话,还是因为你就这么来者不拒?”
沈宴垂眼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在这种时候也是漂亮的,只是带了几分惊异和不可置信,眼尾妖异地泛着红,不知道是因为情绪还是因为酒精。
而慕久说完那番话之后就知道自己好像太过分了,只是他眼底那些复杂的情绪更扎眼,除了震惊之外,长睫的影子在眼下灰蒙蒙地轻颤着,好像还带了几分难堪,配上他这张蛊惑人心的脸,看得人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慕久差一点被这一眼看得丢盔卸甲,才说出来的那句“不会再喜欢你了”也跟着粉得一塌糊涂,只能逃似的移开视线,强撑着留下一句:“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吧。”
然后不等话说完,已经带着行李箱来到门口,急匆匆地开门又急匆匆地甩上,一刻也不想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