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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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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夜市的地点邻近市区,每逢星期二、四,各方的摊贩聚集,吸引而来的人潮川流不息,卖小吃的、饮料摊、鞋袜衣裤、儿童玩具和五金日常用品应有尽有。

肖朗穿着夹脚拖鞋、海滩裤和无袖衬衣,一派轻鬆地随意流览,时不时咬着吸管,手中的饮料已快喝完。

据他所知,阿杰没交女朋友,认识这两年以来,经常和他腻在一块儿,性向令人质疑──莫非是个gay?

转念一想也不对,自己也还交不到女朋友,不过性向也很正常的。

两人閒逛好一会儿,时而经过人挤人的摊贩前,肖朗便询问阿杰要不要吃些着名小吃或买些其他的东西,申士杰仅摇头笑笑,并无任何表示。

「阿杰,要不要吃鸡排,分一块给你?」

「一小口就好,我不饿。」

「哦。」肖朗撕下一小块肉,递到他嘴边。

两人像情侣似的,习以为常这些小动作。

申士杰对他颇瞭解,「你真的很喜欢吃零食。」

「对呀。以前哪,我阿公、阿婆很少买零食,我只有看别人吃的分。」很可怜的,国小和国中时的求学阶段,他并没有零用钱可花用。「等到上高中,我有机会打工之后,每次逛街或逛夜市,我一定会买些零食解馋。」

「你住宿舍的时候常吃泡面。」

「没办法,我很穷。」不像阿杰有个开公司的老爸,直接扔给儿子一张金卡无限额度使用。「你是衔着金汤匙出生,无法体会我的难处啦。」

「你很羡慕?」

「当然啰。」他又不是呆子,「谁不想要一个有钱的老爸提供金钱挥霍,人生少奋斗二十年。」

申士杰断然道:「我不这么认为。」

「那是你人在福中不知福……」刹那,他看见前方有一摊卖滷味的小吃,拔腿就跑去排队。

申士杰随后跟上,说:「你的胃口不小,挺能吃的。」

「你管我。」他犒赏自己工作辛苦,小小的败家一下并不为过。

申士杰看着他东挑西拣的夹了海带、鸡翅、猪血糕、百页豆腐等等,结帐时,便更快他一步的掏钱给老闆找零。

「你干嘛抢着替我付帐啊?」

「我住你的、睡你的,扯平。」

「嗟,这种说法好廉价。」他霍然有种被人睡了只消付费百来元买单的错觉。

斜睨阿杰一眼,这样他不就变成嫖客了?!

「靠,这什么逻辑啊!」他脱口嚷嚷。

「什么意思?」申士杰一头雾水。

肖朗没理他,加快步伐走向饮料摊,买了两杯饮料。

尔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申士杰停在一处摊贩前,立刻吸引他人的目光。

老闆招呼:「少年仔,要不要射飞镖,一盘有二十支,才一百元。」

「等一下。」

他搜寻肖朗的身影,发现人越走越远了,欲张口喊,肖朗乍然回头──

他表情瞬间一变,阿杰人呢?

「阿──」肖朗甫看见他就在射飞镖的摊位前,登时气急败坏地跑来,叫:「喂,你要干嘛事先通知一下好不好,害我以为你不见了!」

他的脸色真难看。申士杰不答腔,当下掏出两百元给老闆,换得两篮飞镖,顺手递给肖朗一篮,「玩吧,有奖品可拿。」

「喔。」肖朗悻悻然地接过飞镖,都快受不了阿杰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天生就没有情绪似的。

「哼哼,你太冷酷,当心交不到女朋友!」他明知不可能发生,仍脱口警告。

「砰!」一粒气球爆破,申士杰二话不说,再度对准目标,射出飞镖──

「砰、砰、砰──」命中率百分之百。

肖朗傻眼,「你……真行。」

「别忘了我在校必须做动物实验,下手精准。」他的视力10,学习力专注,从小就练柔道,至今已达七段资格。

「砰!」最后一支飞镖命中气球,申士杰放下空篮子,引起周遭的人暗自喝采。

一旁的女子挽着男友,时不时多瞧他两眼,难得见到这么帅的混血儿,实在赏心悦目。

廉价的香水味刺鼻,申士杰微皱眉,偏头逮着陌生女子的目光,对方略显尴尬的别过脸庞。

肖朗的手肘不小心撞到阿杰,顿时失手,射出的飞镖卡在保丽龙上。

「咻──咻──咻──」心浮气躁,他连射不中。当第十二支飞镖穿透气球,「砰!」一声,眉宇瞬间舒展,肖朗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申士杰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问:「还要不要玩?」

「好啊,你付帐。」他不客气地说。

申士杰又掏出两百元给老闆,换得两篮飞镖。

数分钟后,两人玩得尽兴才罢手,兑换一尊卡通造型的大布偶。

肖朗洋洋得意地搂着大布偶,开心道:「嘿,今晚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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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海绵宝宝少说也要一千多块。」

申士杰花了八百元,所得的报酬是肖朗的笑容,压根不在意大布偶是不是仿冒品。他询问:「你小时候喜欢玩什么?」

「乡下的孩子能玩的游戏可多了;骑马打仗、爬树抓鸟、偷采别人种的水果、做弹弓拿石头乱射路边的野狗。有一次啊,我被一隻大狼狗追,小腿肚被咬了一口,留下一小块疤到现在还没消失咧。」

「活该。」

肖朗斜眼一瞪,「难道你小时候就不会顽皮?」

申士杰回想童年,八岁时,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生活,母亲偶尔才会过来探视。身为「钥匙儿童」,每当放学后,都是由补习班的专车接送,回到家已经八点半。

例假日,他不是在柔道社度过,就是在家玩电动游戏。久而久之,电玩失去了吸引力,他便要求父亲让他学习溜直排轮,一两年之后又换打网球。

直到就读高中,从补习班下课,他沉迷于撞球活动,也交过三、五个坏分子,参与过打架、闹事,抽烟、喝酒样样来,形同过着双面人的生活,白天扮演乖学生,晚上就玩疯。直到高三学期,惊觉课业落后才渐渐收心,也找到人生目标──当法医。

但此时,他可不打算告诉肖朗那一段荒唐岁月。

「干嘛不说话?」

申士杰笑了笑,「童年就和常人没两样。」

「以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高中时,有交过两名女生。」

「真的?」肖朗的眼神一亮。

申士杰点头。

肖朗问得直接:「肯定都是正妹吧。有没有上过床?」

「有。」申士杰料想他有此一问,但隐瞒不说和女生上床的感觉不如预期,上床几次,他达不到高潮,倒是令对方的身体因摩擦过久而发炎。后来,他提出分手,岂料对方寻死寻活的要胁,真是够了。

「阿杰,你一定常换女朋友吧?」肖朗自以为是的瞎猜。

「我的脸上有写着花心两字吗?」他和女生的关係维持并不久,前后相加不过半年多罢了。直到认识肖朗,他日渐产生对同性的遐想,曾看过几支同志a片和电影,他终于确定自己的性向。「我并不适合和女生交往。」

肖朗不明所以,又自以为是地说:「你又不缺钱,没资格说这种话。」

申士杰纠正:「感情若以金钱衡量,有钱根本买不到我想要的。」

肖朗反驳:「但是没钱,我根本追不到我想追的。」他挺呕,每每看见同校的男生在大街上和女友打情骂俏、手牵手、卿卿我我……啧,不禁咬牙,交女友会有多余的开销,他只能择其一,宁可对不起自己的「小弟弟」,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两人走到机车的停放处,肖朗扔给他大布偶,旋即牵出机车,嘴上碎念:「这么久以来,只能和你厮混,我很无奈……」

申士杰挑高眉,瞪着他的后脑勺。此刻,下腹犹如一把利刃,挑开情欲的妄想。他顿时咬牙,这该死的念头也让人很无奈!

肖朗发动引擎,喊:「你发啥呆?上车啦!」

申士杰一上车,戴安全帽时,发号施令:「到别处绕绕。」

「为什么?」

「睡不着。」

肖朗怪叫:「都十一点多了,你要去哪?」

他冷酷地说:「海边。」

「靠,远得要死!」肖朗抗议:「你有车不开,休想虐待我的yaaha!」虽然是二手货,他很宝贝它的。

「那么就在这附近找撞球间。」

肖朗又叫:「你想玩撞球,早上五点爬得起来吗?」

「可以。」

肖朗猛翻白眼,「算了,我败给你。」他骑车上路,终于知道错了──带「牧羊犬」上街溜达,没控制好,会被牵着鼻子走。

申士杰一手拎着大布偶,一手搂住他的腰。肢体接触的亲密度仅有百分之二十,心情沦陷的程度却直线上升。

肖朗习以为常,贴在身后的「牧羊犬」很温驯,不过一旦有意见就固执得要命。不禁暗忖:两人形影不离,说不定哪天让人误会是一对就糟了。

工作一个上午,肖朗精神不济,频打哈欠。拉着推车前往仓库时,一时不察露出地面的一截树根,连人带车绊了一跤。

「噢──干!」他趴在地上怒叫,迅速爬起,踹了踹树根,尔后环顾地面,果梨四散,动手捡拾之际,瞥见一抹白影掠过。他愕然,是谁?

探头探脑地瞄向树干,压根没半个人影。心一惊,他回头喊:「阿杰──」

不一会儿,申士杰匆匆而来,不禁蹙眉,「梨子怎散了一地都是,你跌倒?」

「废……话。」肖朗连话都说不好:「快……帮忙捡。」

申士杰拉起推车,边收拾残局,边问:「你没伤着吧?」

「先别管我有没有受伤,有几颗梨子压坏了,等会儿要怎对三姑婶交代……」肖朗一脸苦相,心想恐怕会被扣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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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是我压坏的。」

「我才不要说谎!」他一说谎就脸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那就道歉和实说,三姑婶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你。」

「只能这样了。」肖朗心慌地左顾右盼,儘量不往坏处想──适才似乎见鬼了……赫然,忆起三姑婶的果园曾有猫精作怪,该不会又发生了吧?

不一会儿,肖朗拉着推车抵达仓库,申士杰留在原地。

待他回来后,那脸色已恢復平常。

「怎么样,三姑婶可有骂你?」

「没啦。她吩咐我要小心些,没要我赔偿。」肖朗低头瞧了下,膝盖擦破了一块皮,现在才感到痛。

申士杰接手拉着推车,道:「我们俩交换工作,待会儿你只要负责采梨就好。」

「嗯嗯。」

厅堂内,肖朗高举右手臂,揉捏几下后,仍舒缓不了酸疼,「夭寿……我的手好像扭到了……都是你害我没睡饱,精神恍惚,在果园摔了一跤。」

申士杰拿了专治跌打损伤的青草药膏为他涂抹和推拿。

肖奶奶坐在门边挑地瓜叶,时不时听见孙子在哀叫。

「你下手轻一点好不好……」肖朗龇牙咧嘴,嫌东嫌西。

「忍耐一下不行吗?」

肖朗没好气地说:「会痛啊!」

申士杰放轻力道,「我没见过谁这么怕痛的。」

「靠,会痛当然叫,我又不是没神经。」他的脸都皱成一团。

申士杰不再出声,以免他吵个没完。肖朗别过脸庞,顿觉丢脸死了。

「好了。今晚睡觉时,别压到右手臂。我看你的膝盖破皮,得上药才行。但家里没有急救药箱,我现在就去西药房买一个回来。」

「何必这么麻烦,你又不知道路怎走。」肖朗咕哝。

「一点儿也不麻烦,我出门问路不就得了。你的机车借我骑,钥匙呢?」

「放在房间的书桌上。」

申士杰搁下药罐,径自走回房间拿钥匙。须臾,在门口处跟肖奶奶打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肖奶奶见他骑车离开三合院之后,不禁回头跟孙子说:「你交的这个朋友阿杰真好,连你阿公对他都很欣赏。你不要怪人家害你跌倒,以后出门要早点回家睡觉,不要逗留太晚。」

「哦,我知道。」适才,他叫归叫,压根无心责怪阿杰。

夜深人静,申士杰起身前往卫浴间,解手后,经过厅堂,顿足观看神桌上的一尊菩萨面相慈祥,两旁的烛臺熠熠生辉。霎时想起肖朗的口没遮拦。

香炉发炉也未免巧合,事隔数日,他依然心存质疑,何谓神迹?

供桌上的烛火摇曳,似乎受到一阵风的干扰。

申士杰眼看窗子未关,空气流通。

不以为意的走回房内,一躺下便听见肖朗发出呓语,像蚊子似的扰人。

就连睡觉都不得安宁,他盯着肖朗的唇形良久,好想吻。

刹那闭上眼,抛却妄念,以防衝动之下做出憾事。

趁着假日休息,肖朗未雨绸缪,骑车前往他处询问工作机会。傍晚前,人尚未回来。

申士杰闲来无事,就跟着阿婆到菜园浇菜。

肖奶奶叮咛:「茄子需要的水分较多,可以浇久一点。」

他拿着水管喷洒好一会儿,问道:「还有什么菜需要淋湿一点?」

「冬瓜。你把水管放在冬瓜的源头就好,不用洒叶子。」肖奶奶步履蹒跚,走到不远处,弯身摘小白菜,同时道:「我自己种菜,都没有喷农药,这样吃起来比较安心、健康。」

难怪园内的菜叶泰半都有被虫蛀过的痕迹。申士杰问:「阿婆种菜多久了?」

「几十年啰。都在这儿种,另一区有种芒果、柳丁,火龙果已经成熟,可以摘回去吃。」

申士杰拉起水管,继续喷洒其他蔬菜。「阿婆,这附近的人都自己种菜吗?」

「是啊。乡下地方比较空旷,不怕没地方耕作,不然市场很远,买菜没那么方便。所以啊,卖菜的张仔平常都会开着一辆发财车,沿途广播叫卖。」

「哦,我瞭解了。」

肖奶奶摘完小白菜,统统放进一隻竹篮内,顺手拿起一把剪刀,寻至苦瓜棚下剪一条苦瓜。她说:「阿朗小时候不爱吃苦瓜,我就骗他说吃苦瓜会变得聪明,他才欢喜甘愿的吃。」

「呵。」申士杰笑笑,颇意外肖朗小时候挺好拐的。

肖奶奶继续说些孙子小时候的趣事,第一次上菜园就吵着要抓毛毛虫回家养、发现菜园内装水的桶子有蝌蚪就抓来玩,还摘菜喂它们……

申士杰聆听着,肖朗的童年与他有着天壤之别。浇完菜,他搁下水管,随即去关上水龙头。

回到三合院,他陪着阿婆在屋檐下挑菜。

肖奶奶颇感欣慰孙儿交到好朋友,人有礼貌又懂得礼数,初来乍到就塞给她三千块补贴伙食费,还不许她向孙儿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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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呢。

「阿婆,怎没见到阿公?」

「他去帮人看厝。」

「哦。阿公做这一行多久了?」

「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肖奶奶永远记得唯一的儿子在三十六岁因意外过世。

「欸,回想起来,我那孙子歹命。他的阿母生下他之后,血崩不止就走了。没想到四岁那一年,他的阿爸被酒醉驾车的人撞死,对方是水泥工,没钱赔偿,甘愿被人抓去关……」

申士杰安静地聆听肖奶奶诉说往事。

「我这个做阿嬷的要带孙,又要忙农活,别人都说我的孙子克父克母,拖累我们两老儿……」她不信这些,就连老伴也从未这么想过。

「阿朗小时候就被人取笑无父无母,上小学经常和人打架,也常常被老师处罚。所以啊,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读到国中、高中都一样,怎知读到大学,能交到你这个好朋友。」

申士杰淡淡一哂。

肖奶奶问:「他在臺北读书的时候,有没有交女孩子?」

「没有。」

「那就好。」肖奶奶不禁感叹:「现在的人不像以前的人保守,年轻人太早谈恋爱会产生很多问题,如果有孩子就更麻烦唷。」

申士杰疑惑:「难道阿婆不想抱曾孙吗?」

「想归想,只不过养孩子辛苦,阿朗还不定性,早婚、生子都会拖累自己。」她说出另一项理由:「仙仔也有指示过,阿朗与六亲无缘,父母早逝,以后恐怕也没有婚姻命。」

「哦。」他认为阿婆太迷信。八字或预言仅能参考,重要的是事在人为。

「你呢,有没有交女孩子?」

「我没时间。」

「喔。你在臺北也跟阿朗一样,边念书边工作?」

申士杰告知:「以前有兼差。」

「你跟阿朗一样当家教啊?」

「不是。」

「不然是做什么的?」

「在葬仪社工作。」

「哦,顾便所是不?」肖奶奶依稀记得前阵子新闻播报过,葬仪社有应征胆子大的人专门陪没胆子的人去上厕所。

申士杰憋住满腹笑意,没说是想要瞭解人的死亡百态,于是曾在葬仪社清洗大体。

肖奶奶不明所以,又说:「顾便所不是见不得人的工作,不用感到不好意思说。我们做人不能偷抢拐骗,赚钱要正当。」

「我明白。阿婆,暑假过后,我希望肖朗搬来跟我一块住,可以省下住宿开销。」

「啊,他若住你家,出入不会造成不便吗?」

「不会。」他解释:「我爸今年初再娶,买了一栋房子给我的继母,他们俩已经搬到新居生活,目前的房子仅有我一人住而已。」

「这样哦……」肖奶奶说:「如果阿朗愿意,我没有意见。等你们俩回到臺北,阿朗就拜託你照顾了。」

「这是应该的。」他打着如意算盘,同时也讨老人家欢心。

「这些菜挑好了,我拿去洗。」肖奶奶捧起铁盆,缓步走向厨房。

申士杰找来扫把和畚箕,把地上收拾干净。看了下腕表,将近六点,距离晚餐时间尚有一个钟头。

闲着无聊,他沿着房外的木梯爬上低矮的仓库内,取来线装古籍回到房内阅读。

约莫半个小时后,屋外传来机车的引擎声。不一会儿,肖朗出现在房门口,一脸嘻笑地说:「工作衔接上了,阿树伯的果园有缺人手。」

「嗯。」申士杰的心思都被古籍占据。

「我快饿死了,饭还没煮好……」肖朗一屁股坐上床沿,纳闷:「你在看什么?」

「有关符咒的书。」申士杰问:「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晚点儿再洗。」他往床上一躺,随手抓来大布偶当枕头。

申士杰没再理他,目光又回到书页图案,他从不知道符咒的种类繁多,其功效作用都不同,非常有意思。

肖朗推了一下他的脚,「你看那个干嘛,不枯燥吗?」

申士杰头也没抬地说:「不会。」

「啧,我不懂那有啥好看的。」肖朗瞪着床顶,想着阿公会画符,而自己长期耳濡目染,从未引起兴趣。「阿杰,你该不会受到阿公的影响吧?」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回答。肖朗一翻身,不再吵他。

近七点,阿婆在房外喊吃饭,申士杰立刻下床,此时才发现肖朗已经睡着,有这么累吗?

一如往常,肖朗与申士杰日出而作,午后三点就收工。

两人前往街上闹区的一家小型文具店,申士杰仔细挑选毛笔等用品,肖朗跟在一旁,不禁纳闷:「阿杰,我看你最近都在研究我祖父留下的那本古籍,还拿过期的月历练习画符咒,当真那么有意思?」

「嗯,是有意思。」他认为宗教信仰和心理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的暑期作业该不会跟这个有关吧?」

申士杰笑了笑,「你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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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你有得忙了。」肖朗暂时还不想理会暑期作业,甚有把握能如期交差。「幸亏我和你读不同科系,今年我打算写一篇关于果树的种植。」

「对你来说游刃有余。」不似他对宗教所知有限,不明了一些专有名词的涵义及由来,得找足资料研究。

须臾,他拿着文具用品结完帐,与肖朗回三合院之前,顺道买些东山鸭头、小吃和饮料,沿途听着肖朗嚷道:「我阿公最喜欢吃东山鸭头,尤其是大冬天,只要经过刚才那条路,他一定会买回家当下酒菜。」

「哦。你会陪阿公喝点小酒?」

「不常喝啦。」肖朗边骑车,边回头说:「我的酒量不好,每次宿醉都很难过,我才不想自找罪受咧。」

乍然,一辆车迎面呼啸而来,肖朗紧急闪到一旁,差点撞上桥墩。忍不住破口骂:「要死了!这座桥的面积窄,哪个白痴开那么快,不怕撞到人吗!」

申士杰顺势搂住他的腰,安抚:「你骑慢一点,别气了。」

「你刚才有没有被吓到?」肖朗又回头。

「没吓到。你专心骑车,有什么话回去之后再说。」

「嗟,我哪有不专心。这附近的道路,我熟得不能再熟,身后又载着你,我已经骑很慢了。如果是你遇到刚才那种事,难道都没有脾气?」他左顾右盼,停在十字路口确定双向没有来车,迅速穿越到对面,进入一条巷道内,已达村庄的范围。

申士杰在他身后叮咛:「以后别闯红绿灯。」

「哎,我是有把握才闯红绿灯,你别啰嗦。」

总之,他的理由很多。

申士杰早有觉悟,被肖朗载,无疑是舍命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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