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疏持剑而立,抬眼满是冰冷:“来者何人?”
深夜登门,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后者迎上他的视线,深深如黑曜石般岑寂。傅疏才看见他,心里并不惊讶,目光又落在他手边,那是一提食盒。
薄奚走进来,将食盒撂在桌上,没有提谁,二人却都心知肚明:“他睡下了?”
傅疏眼神愈加凌冽,他没有跟敌人攀谈的习惯。
薄奚在先前的记忆里,翻找出了“傅疏”这个人,他其实与他并没有过太多交集,按理来说不应该能够引起薄奚的注意。
两个身量相仿的男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敌意。
薄奚尤其。
他看傅疏的眼神冰冷,像在看个死人。
私藏他的人,是该死。
不清楚是谁先动的手。两个男人默契地转移到院中。
但薄奚从无间炼狱中厮杀一千五百年的身法,哪里是傅疏能比。
最后一掌,他将他击倒在地。
他的虎口挟持着傅疏,收紧时能够听到骨头吱嘎作响的声音。
傅疏却没有求饶。
他嗬嗬地挤压着那点儿腑脏中的空气,脸颊因急速窒息而泛上青紫。
薄奚就那么看着他。
忽然
他松了手。
傅疏骤然得到片刻喘息的空档,五脏六腑紧缩的疼。
肺像风箱一样地抽动,他不住地咳嗽起来。
薄奚看着自己的手,眼中有茫然和无措。却不是因为内疚。
他自顾自地:“杀了你,他会怪我。”
他在想渐眠明日见到傅疏的尸首,会不会像仇视敌人一样仇视他。
为了这个,他就算再看傅疏不顺眼,都不能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他。
他知道的,傅疏对渐眠而言不是一个随用随弃的棋子,甚至于他不得不承认,对渐眠而言,傅疏称得上一句重要。
是的,重要。
他没想到这个词能够用在其他人身上,他看向傅疏的眼睛里,也会满怀依恋和珍惜么。
那双常含春水的眼睛透过时空与旧日的浮隙,在他脑海中驱之不散。
他带了渐眠喜欢吃的兔子糕,想他今时今日是否还想尝尝呢。
可是他并不能记得他。
就像薄奚不能够将那些前世的恩怨纠缠讲给他听。
这对薄奚而言就公平么。
妒火要撕碎他的心,原来他还能觉得痛。
一千五百年,他以为自己连痛的本能都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