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岁时,她总是期盼着最好天天过年,那样,就可以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全换上崭新的,可以拿到不少红包得到一笔不小的收入,可以吃到平时不常吃到的好菜,还可以和小伙伴一起做些无伤大雅的坏事,比如扔个鞭炮吓吓人跑到外头尖叫几声,疯够了夜里总撑不到0点的她自顾自地呼呼大睡想怎样就怎样。
24岁时,过年于秦清而言是一个长长的假期,仍旧有酒有肉有新衣,不过拿红包的人成了给红包的,看到处处燃放的大礼炮,她总想念着小时候玩的陀螺烟花,大人们一起看春晚,小字辈的在后头看周星驰,表姐拿了两副牌凑出一桌打八十分,快到子夜时,借着上厕所偷着给她打个电话,只说一句新年快乐。
现在,秦清32岁,一年之中最讨厌的节日就是过年,这段时间,那些狗血的八卦的老套得让人无语的亲友团逼得她直想骂娘,今天这一顿,她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场面,可她爸是长子,爷爷奶奶去世,这人情饭局就得由他出面她这个长孙女也逃不掉。
“我说大阿嫂,你也盯盯你家清清,真的不小了再这样,以后生孩子也不好,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我们家敏敏急的头发都白光了。”二姑又是连珠炮似的一堆话枪口又换了个人。
“小孩子的事,让她们自己去决定,缘分没到逼也没有用。”秦妈妈淡淡地答着。
“话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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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脑子开始嗡嗡作响,这姑嫂妯娌天生的死敌,偏偏台面上又要装得一团和气,小孩子就是她们攻击的武器,小时候,比谁读书读得好,长大了,比谁找的工作好工资高,现在,比谁家的孩子结婚早没完没了。
“姐,你真没有男朋友呀。”杜敏没心思去理会大人们的对话,但却有空去探寻别人的八卦。
秦清心头一阵不自在,心里头就像是塞满了湿棉花让她透不出气来:“我不问你,你也别来问我。”再无心虚与委蛇,她说完皱着眉就往厕所跑。
狠狠地吐了一回脸上血色不太好,再没有人去追问她什么,这顿饭只喝了点水也就无所谓知不知味了,最后买单结帐,秦清看着自己包里的那近二十张红票子就这么成了别人的,她觉得不止胃痛,还肉痛。
“大阿嫂,我这里有个男的不错,清清身边要真没有人,我帮他们介绍介绍,小姑娘大了再不嫁人脾气也要变坏的,你看清清本来话多又活泼,现在连声都不怎么吭你要多注意呀。”耳边传来了亲人们所谓善意的提醒,秦清的胃又是一阵收缩。
有气无力地回到家,吃了些药秦清冲了个澡钻进了被窝,妈妈给她冲了一个热水袋,离开时不忘关照她早点睡。
秦清看着妈妈没说话,心里却内疚到了极点,中国人都是爱面子的,妈妈这辈子算是个女强人,事业家庭样样出挑,偏偏有一个32岁不找男人不想出嫁的大龄女儿,那些个曾经对妈妈羡慕妒忌恨的,在这事上没少别有用心的关照。
默默地叹了口气被窝越来越暖可人却越来越冰,把手提电脑拿到了床头,打开后却不知道点什么好,随意选了个文两眼盯着屏幕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秦清觉得自己是得了过年恐惧症,她想起大年初一时去外公家拜年,娘家这边的表姐妹都早早的结婚了,各自生了儿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表哥和表弟今年也带了女朋友来访,同时宣布了婚期就在龙年,外公私下问秦清,什么时候从他这里拿走属于她的那两万块钱,老人家为所有孙子辈的孩子准备了结婚基金,秦清嘴里应的飞快可心里苦得发涩,她知道的,这笔钱大概就如她出的红包财礼钱一样,这辈子是拿不回来了。
吃完了团圆饭后,表姐提意同辈去K歌小聚,九个人两辆车,四对加一个单吊。
进了包房各有各的伴,秦清一个人窝在一旁唱着女人花,屏幕上的阿梅越看越苦相,一曲完大家都说唱得好有九成像,秦清说笑着混到两对人中间吵着一起玩骰子,借着输赢一杯杯不停地往肚子里灌着酒。
想到这,胃又是一阵闹腾。
这一晚,秦清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曾经深爱的那个人又回到她身边,她带着浅浅的微笑靠在她的肩上说,过去都过去了咱们重新合好,好不好。秦清记得梦中的她紧紧地拥着那个人,可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提醒着自己,她不是你的早晚要走的,别信她别陷下去。
醒来后,喉咙很痛秦清突然哭了,默默地流着泪,她想大声吼偏偏吐不出半点声,这个梦,从那个人离开后她经常做,每次都这样明明应该是个让人快乐的梦境,却让她觉得无比压抑,比噩梦还让人无法承受。
秦清有心观察过,这梦的出现次数与她在现实所受到了压力成正比,短短一个新年,她连着做到了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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