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澈表情瞬间凝固,眼里本来压抑着的情绪再次翻涌,愧疚之意让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手紧紧的抓着沙发边缘,边缘深深的印着手指印。
原来他也会在其他人面前聊起我吗?可是聊的都是讨厌他的内容。
所以这次阑尾炎发作就是因为你。
陆尉一本正经的分析:我在学校接他放学之后他就一直哭说你欺负他,我说带他去吃好吃的,可是吃着寿司也哭,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他硬是吃下整艘寿司船将近百个寿司,一边吃一边说着你的不好,吃了多少个说了多少个。晚上的时候阑尾炎发作,直接原因是你。
夏星澄忍笑,嗯,陆尉真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甩锅也很优秀。
又是我把害他受伤了吗夏星澈原本抓着沙发边缘的手似乎已经无所释放,改成十指交握,双手紧握至骨节泛白,眼神闪烁着,仿佛带着害怕,声线在颤抖:我又让他受伤了是吗,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感觉心里一直出不去的困兽再一次被加上牢笼,被束缚着的痛苦再一次把他牢牢锁紧,甚至尝到了窒息的滋味。
本来就弯着的腰再次往下塌,摇摇欲坠的情绪让他有些无法支撑自己。
陆尉眼疾手快拉住夏星澈往下倒的身体,拉住后他发现这人并不是真的倒下,而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满脸的泪让他似乎可以确定这是什么情况。
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但让他有据可依。
本来还想说给夏星澄教训教训这个坏弟弟,但是这样的夏星澈让他不好开口,他已经感觉到这个男孩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这也不像是夏星澄口中厌恶的弟弟,看起来应该是很紧张夏星澄的才对,难道澄澄是因为弟弟烧了画室弄伤他眼睛的事情一直记恨着?
不用你扶我!夏星澈一把挥掉陆尉的手,怒目看着他:男朋友还真的是了不起啊,生病了竟然不是找家人而是找你!
陆尉:
这孩子性格真是反复无常,还是哥哥可爱。
不过他真的好像察觉到什么。
他淡定收回自己的手走到床边坐下,抚上夏星澄的脑袋动作轻柔,看向夏星澈时眼里带上警告:我跟你说过不要大声说话,会把澄澄吵醒的。
果不其然他这么一说就看到夏星澈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他继续说道,语气依旧从容:你们发生过我不清楚,但是身为澄澄的男朋友我只希望不要让他受伤,不要让他难过,不然我也会想尽方法让你悲伤。
夏星澈听着语气中暗暗带着警告的意味,他知道是自己理亏,但要不是爸爸发信息告诉他夏星澄住院的事情他也不会知道,夏星澄也不会想要告诉他,可是这个男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会跟夏星澄认识,是怎么认识的?
打量着面前这个衣着不凡的男人知道这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他也不想过多的在这人面前说什么,毕竟不熟,也不想熟,所以有男朋友这事他自己会在日后找夏星澄再做了解。
回避这人说的话开口问道:夏星澄会有生命危险吗?
陆尉:没。
听到准信后的夏星澈这才放下心,但是眼睛里还是充满着警惕:你是不是包养夏星澄!
偷听的夏星澄:放狗屁!
陆尉似乎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悦,但是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他淡淡说道:不存在,我们学艺术的人是相互欣赏灵魂契合,对那些庸俗的物质不会过分在乎。
最好是。夏星澈说完看着病床上的夏星澄,眼神像是翻涌着自责的复杂情绪,几秒后便收回视线:他应该不想要看到我的,你能照顾好他吗?
我是他男朋友自然能。
他血糖很低,记得随身带巧克力或者糖给他吃。他不能吃牛肉会过敏,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身上会发很多红点。他不挑食,什么都吃,但是不能让他吃太多,因为他容易消化不良。夏星澈转过身手扶上门把,眼睑低垂:不要告诉他来过,谢谢你照顾他。
能被夏星澄承认的人肯定是很重要的人,那他放心了。
说完关上门,关门力度看似很大,就在准备合上门的时候轻轻的关上。
陆尉把夏星澈所有的行为和动作尽收眼底,随后低头看着还在装睡的夏星澄,不过在他看到眼角的泪痕时心头像是被什么撞上,他伸出指腹拂去:
不是讨厌他吗,为什么哭?
夏星澄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那是心有余悸久久无法释怀,后脑勺的力度宛若被深深刻在灵魂上,看到夏星澈一次便会颤动一次。
没哭啊。他别过脸看向窗外眼眶泛红:我为什么要哭,明明那么讨厌他,凭什么要哭,我没哭。
陆尉没有再接着询问,就算他察觉出什么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插手,除非是夏星澄主动请求他帮助,不然他不该摄入。
伸手轻轻揉着夏星澄的头发安抚着情绪,一下又一下,与此同时也是在安抚着自己略有些烦躁的心,这个弟弟曾经伤过夏星澄,夏星澄是他这么疼的人能被人这么欺负吗?
他也明显感觉到夏星澄害怕的情绪,但是这家伙却不说,他也只能等,等到愿意对自己彻彻底底敞开心扉的一天,聊伤痛去释放伤痛。
就跟他一样,一点一点的忘记,一点一点的再去找寻。
他拉开床头柜拿出一盒巧克力,打开盒子拿了一颗放进自己的嘴中:现在他应该算是被我气走了,高兴了吗?
反正看不到他我就高兴了。夏星澄见他在吃巧克力表情顿时很微妙:我呢,我没得吃?
陆尉摇头:过两天吧。
那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吃。
磨一磨你的脾气。
夏星澄伸手啪的拍在巧克力的盒子上,他听出陆尉的言下之意:你觉得我说错夏星澈了?
手悄咪咪的扣着盒子里的巧克力。
陆尉不动声色把夏星澄的动作尽收眼底:我觉得可能我还不了解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不好做判断,而且据我观察,你弟弟可能他想表达的东西跟说出来之后的效果不同让你产生不愉悦,他很紧张你。
说完把夏星澄的手从盒子上拿开。
夏星澄怒目瞪着他,把手愤愤然的放回被子里:就吃了一个怎么了!话说你怎么还向着夏星澈呢,你是不知道他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是他烧了我的画室,弄伤我的眼睛这还不过分吗!而且他还没有正式跟我道歉,这才是最让我生气的!
说着觉得心里很是委屈,眼眶不自觉的发红。
是过分。陆尉将巧克力的包装纸拆开,把里头的巧克力递到夏星澄的唇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刚才看到他见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情绪很激动,他的心里应该是恐惧你会出事的。你们之间有相互敞开心扉聊过吗?为什么他会在那样的情况下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夏星澄看到巧克力时悲伤的情绪瞬间就被收起来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巧克力球。
陆尉感觉到指尖略过的柔软,带着温热,就像是被绒毛划过般,垂眸看着夏星澄伸出舌头神情开心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然后把巧克力挪开。
夏星澄正准备一整颗吃掉,结果被陆尉挪走了,他眼巴巴的看着陆尉把巧克力拿走,就像是丢了糖果的小孩,很是委屈。
我跟他没法聊!
说完愤愤然把被子直接盖到头顶上难过至极,为什么连陆尉都向着夏星澈。
想到刚才夏星澈那副模样,心情又是复杂又是害怕,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这样,他是做了什么让他们害怕了吗?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可为什么他们总是觉得自己做错,那究竟什么才是对的。
澄澄,他们很可恶。
他扯着被子的手顿住。
但只有你勇敢面对,可恶的他们才会意识到他们自己的可恶。
他慢慢拉下被子,然后对上了陆尉脸上的温柔,这个样子无疑是对他此时此刻心里的抚慰,因为面前是陆尉他不敢把愤怒清楚的表达,但是因为陆尉的宽容让他慢慢松懈。
嘴巴一瘪觉得很委屈:他们很可恶,他们很莫名其妙。
陆尉伸手握住床上少年的手,受过伤的右手掌心紧贴着夏星澄的掌心: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只是他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曾经我也以为我是迷途的鹿,还是不归途,但是当我发现前面的光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该这样,不该那样执迷不悟。澄澄,你其实是那道光,他们渴望不敢碰,只要你让他们尝试勇敢碰一下,他们就会明白,其实你也会疼,疼的不仅仅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