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醇。
霍醇醇听到叫唤猛地抬起头,那瞬间他没有来得及分辨这是谁的声音,因为抬头的速度比他分辨的速度要快,就连毫无波澜的眸底都因为叫唤燃起光亮。
不过不是他等的人。
眸底的光亮稍稍的暗了,就像是被风吹拂而过的烛火。
还没灭,也就是晃了晃。
因为还要等待的,要抱有期待。
街头香火店的老婆婆驼着背慢悠悠走到霍醇醇身旁,好奇的看着他:怎么放学了还没有回家,是不是家里没有人害怕了?要不要去婆婆家坐一会?
左邻右里都知道霍家的女人被送去精神病院了,虽然也不知道霍家哪来的钱还能够支付得起这样高昂的费用,但是霍家的孩子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可怜。
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支撑着霍家。
霍醇醇看着香火店婆婆走到自己跟前笑着摇了摇头:我等家人呢,他就要回来了,我想在这里等他,这样就可以第一眼看到他。
他想第一眼就看到闻乘。
老婆婆听到这句话时心头有些酸涩,这孩子不会是出问题了吧,哪里还有家人回来,家里就剩下这孩子了。
醇醇啊,你要好好的长大,要坚强一点,未来还很长,你不要想不开。那些人也不会难为你一个孩子的,有困难可以来婆婆家。
知道了婆婆,你快回家吧,天黑了。
霍醇醇侧头看着地平线最后一抹光亮被吞没,黑暗降临了。染上黑色的云渐渐笼罩在夜空,清冷的月亮穿梭在云层间,起风了,云层浮动的速度有些快。
好像要下雨了。
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头,像是回想到什么眼睑低垂,眸底有些沮丧。
老婆婆见要下雨只能先回家,顺便叮嘱这孩子也赶快回家。
巷子恢复了安静。
霍醇醇一直在等着,一边等一边看着从自己脚边经过的蚂蚁,一只手抵在腿上撑着脑袋,一只手玩着蚂蚁。
轰隆
闪电的光亮穿梭在云层间,劈开了沉寂的夜空,打雷声也打破了寂静,乌云密布笼罩夜空,要下大暴雨了。
【醇醇,要下雨了,快回家吧。】
爱多多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我要等闻乘。霍醇醇低头看着自己左脚上的红绳,用手勾了勾:天黑了他就出现了。
爱多多忽然有些心疼这家伙,这真的是它带过的最心疼的人类。
表面上所有的可爱和快乐都是面具,一直戴在脸上都让它以为霍醇醇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什么委屈也无所谓,不也说,就好像真的很坚强那样。
其实一点都不坚强。
只是因为伪装习惯了,自己都相信了自己很坚强。
真是幸好闻乘回来从那里回来了。
只不过今晚可能会晚归,毕竟闻乘这个血族需要渡劫。
雷声还在继续,劈开了夜的深邃,暴雨就在这样的前奏中酝酿着。
还不来吗?霍醇醇感觉自己的腿都蹲麻了,侧头看向街口的位置盼望的伸长脖子:难道是我蹲得不太明显?
下毛毛雨了。
【醇醇,快走吧,今晚闻乘可能不会来找你了。】
他会来的,他说了今晚见的。霍醇醇认真说道,眼神紧紧的盯着街口的方向,十分倔强:他一定会来的,我都听到了,他不会骗我的。
眼眶渐渐红了,闻乘不会骗他的。
闻乘说过再见那就是会再见。
宝贝,明晚见。
他听到了。
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着,另一手勾着红绳,将红绳握在掌心里,骨节用力发白,就侧着头目光紧锁着不远处。
街口好黑,闻乘是不是找不到路了,所以没看到他在这里,他要不去门口等闻乘好了。
可是这里就是进入蟠桃街的进口,如果闻乘来了那他一眼就可以看到,这里才是最明显的位置,万一他换位置闻乘不就看不到他了。
还是在这里吧。
满脑的闻乘将他的大脑装得满满的,全都是闻乘让他的理智都跟着魔怔了那般,这样的期盼一旦埋入内心深处,就会变得贪心。
是闻乘让他变得贪心的,让他贪心能够拥有家人,让他可以有自信的说出他还有家人。
他可是跟班主任说了今晚会有家长来开家长会的,他不会被其他同学嘲笑没有爸爸妈妈了,因为他有闻乘。
闻乘是他的家人。
垂眸间睫毛颤了颤,眸底被湿润遮盖:闻乘,你来了吗?
轻轻的呢喃声线是颤抖的,不易察觉的害怕像是恶魔在心头攀升,他不想让自己准备好的期盼又落空,他已经不承认闻乘是梦了。
闻乘在他心里已经不是一个虚拟的人,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是他深爱的人。
将脑袋埋入双臂间。
雷鸣声还在肆意的作响,破碎的哭泣声被吞没在黑夜中。
哒,哒,哒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从不远处越来越清晰,明明雷声那么大,但都没有遮掩这样的脚步声,像是踩在心脏上,跟着心脏的节奏一起跃动着。
霍醇醇猛地抬起头,目光紧锁着街口的位置。
眸底飘忽不定的光亮瞬间被点燃了,像是被包围着的烛火,火光没有被周围的风吹动,灼热的,就注视着靠近的人。
只见靠近的男人身穿着一身裁剪精细的黑色西装,手中举着一把白色的雨伞。
身影越来越近,直到停到他的跟前。
他抬起头,看着伞的主人。
眸底彻底被湿润覆盖,恍若隔世那般,他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那个在雨夜站在屋顶救了他,从此让他活下来的夺魂使者。
伞下的闻乘俊美的脸上面带着微笑,微微下弯腰,朝他伸出手。
小朋友,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小朋友回家了,醇醇快回家吧。
有点好哭QAQ
此处跪求一波营养液给我保护一下眼睛
第88章吸血鬼伯爵的小玫瑰10
下雨了,雨滴的声音滴答滴答落在伞上,雨不大,还是毛毛细雨。
霍醇醇抬头看着站在跟前的闻乘,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眼眶彻底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哭,好像把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表现出来的委屈都在此时全部倾泻而出。
面前这个身穿着黑色西装撑着白色伞的男人,那个曾经他以为是梦的夺魂使者,是闻乘。
他距离答案又靠近了一步。
闻乘。
闻乘垂眸看着蹲在角落的少年,蓝白色的校服有些过分宽大,蜷缩蹲着的动作肩头的骨架被勾勒出就更显得清瘦了。现在就跟个小可怜似的抬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尾红红的,柔软的头发上沾了些许雨水。
这声叫唤软软的,叫到他心坎里去了。
刚才差点没有醒来。
幸好他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