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魏出云没明白这话。
佛主已降临。喂鱼人语气里透着些许欣慰笑意,不过更多的是尊崇和敬佩,双手合十,朝北方一礼,他对我们下达了指令,我们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一整日,江阳城都处于繁忙的战前准备中,曲寒星跟着忘念前往好几处点兵,从日出到夜幕,眼下总算得了闲,躺在暂居的小院院坝里,放空思绪,对着天上缓慢流转的星辰发呆。
需要筹备安排的事情有许多,但正是因为太多,堆积如山,曲寒星百般不愿动弹。他思绪飘旋起落,渐渐的,琢磨起忘念来。
忘念对他的态度和往日相比没有变化,可从晨间那番话可推断出,忘念在怀疑他。
怀疑他会把作战计划递出去,怀疑他会中途反水,所谓的保护,不过是一种警告。这无可厚非,却也令曲寒星分外忐忑。
既然有所怀疑,忘念会不会提前把他们控制起来?会不会临战更改计划,让北斗派所做准备付之一空?
想到这些,曲寒星就甚是紧张,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却见一条黑影倏然窜进院中,速度太快,扬起漫天灰尘。
是个人。曲寒星第一反应是出剑,落剑前一刹认出这人是谁,忙收起剑,把人扯进屋子里。
你你你你是张小昭!你怎么来江阳城了?曲寒星压低声音,话里是克制不住的震惊。
北斗派张小昭,曲寒星在巨灵山秘境中所结识,他们是队友,更是同伴。
眼下他村夫打扮,一身麻衣,警惕打量布置在各处的法器符阵,确保隔墙无耳后,拱了拱手,道:我派可是阵法一道的大宗,这群邪魔外道在江阳城搞禁制,不外乎班门弄斧。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曲寒星瞪大眼:你们把禁制破坏了?
自然不会这般愚蠢,只是利用了一番上面的破绽,混进来罢了。张小昭笑了笑,接过莫钧天倒来的茶,道了声谢,喝掉大半,继续说:江阳城距北斗派并不远,这里的情形我们摸得还算清楚。本来嘛,我们对你们的身份就有所猜测,但无法确定,如今看来,还真是。
说完又嘿嘿笑了两声。
莫钧天疑惑问:你来做什么?
接你们出去。张小昭道,你们弄到了那般重要的情报,若开战,必然暴露,到时候难脱身,所以我提前来帮你们离开。
曲寒星表情严肃起来,摇头拒绝:到明日天亮,这间小屋如果无人出入,他们势必会警觉。
那时我们已回到北斗派了。张小昭从乾坤戒中取出一道早落好的阵法,语带自信,这阵法是我师父流月君的手笔,能让我们悄无声息去到江阳城外,不被任何人发觉。路上我也打点好了,保管能够顺利回去。
若我们走了,他们联系起前因后果,因此更改作战计划,我们在这里的努力,不就白费了。莫钧天沉声道,话语之间,依旧是拒绝之意。
曲寒星脑中灵光一闪,意识到什么,紧盯张小昭:北斗派不会想不到这点,你是偷摸着过来的。
张小昭面上笑容一僵,旋即耷拉下肩膀,变得垂头丧气:他们跟你们想的一样,认为派人来接你们,必然会暴露。
话音落地又抬起手来,气愤地垂了一拳墙:但把你们留在这,不就相当于让你们等死吗!
挂在笔架上睡了一天的山雀被惊醒,曲寒星抿唇不言,莫钧天也没说话,回到先前的位置,继续磨剑。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张小昭寻了把椅子坐下,不甘心地问:你们是怎么计划的?
但同时,同悯从外面进来,对众人道:忘念来了。
曲寒星望了眼角落里的滴漏,从椅子里跳起来,翻了个白眼说:都是亥时了,他又来做什么!
我一个良家女子,长此以往,会被他扰得没了清名!
同悯未料到他会这般说,跨门槛的动作顿住,怔了一怔,道:我帮你回绝?
不了不了,我去见他。曲寒星忙摆手,用眼神示意张小昭藏好。
他在院子里调整一番表情,并理好衣裙,才去开门。
忘念站在晨时来寻曲寒星的那个位置,依旧是深松绿衣衫,不过这次手上没拿书。
尊者。曲寒星向忘念行了一礼,问,尊者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忘念没有立刻回答。他凝视曲寒星许久,目光渐渐上移,看向层云翻滚的幽寂天空,道: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藏在袖间的手一颤,曲寒星维持住面上神情,问:什么预感?
具体为何,说不上来,但甚为烦心。忘念摇头,继而问:吴姑娘可否与我手谈一局?
我棋艺不佳。曲寒星想也不想拒绝。
我亦是初学。忘念坚持道。
曲寒星一时无言以对。
他怕忘念在这里久留,察觉出他们院子里多出个人来,认了,点头同意:行吧,在哪?
忘念笑了笑,一甩衣袖,带曲寒星来到江阳城最高处。
棋盘已摆好。
落座之后,头顶悬天,身后宵风轻卷。
满城灯火皆寂,四野无声。
曲寒星也不多说什么,执起黑子先行,忘念执白子紧随在后。
啪嗒,啪嗒,唯闻落子声,或轻或重或长或短。
一局棋走到中途,却听忘念道:吴姑娘,你的心很乱。
第122章下棋杀敌
曲寒星往棋篓伸手的动作一顿,但这一顿分外迅速,要想察觉极难。
尊者何出此言?曲寒星抬起眼皮,对上忘念的视线,低声问。
你人在此地,手执棋子,但目光时而飘忽,神思时而恍然,落子不如何思索,甚为随意,显然心不定。忘念道,话语之中不无温和,又异常认真。
曲寒星微愣,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状态如此散漫。愣过之后,他半真半假道:战争就要开始,这片大地风波不休,我如浮萍,如何定心?
佛主已降临,这场风波,很快便能平息。忘念说道。
很快是多快?曲寒星顺着这话问。
忘念抬起头,视线越过曲寒星,看向江阳城东面,北斗派就藏在那里的山丘林间。
我方决定出兵后,北斗派便有动作了。忘念道。
他语气是平和的,像是在说什么寻常之事,可曲寒星的心还是猛地漏跳一拍。
难道就凭这一点,就暴露了?曲寒星暗道,紧张和忐忑涌上心头,连指尖都跟着发抖,好在袖摆宽大,手指藏在里面,难以看出。
曲寒星脑子立刻转了起来,思索应对之策,旋即又听见忘念道:刺探敌情是战争的必要手段,我方能探得他们的情况,他们有办法得知我们的决定,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忘念用不足为奇的态度说出这话,曲寒星心中的紧张感没有因此消散。这一刻,曲寒星特别想往肚子里灌一杯冷茶。
北斗派有了什么动作?几乎是依靠本能,曲寒星问出这样一句话。
他们开始布防。忘念收回目光,重新落到棋盘上,不过布置得很笼统,没有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