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风解释道:早年瑞福临寻过不少宫中的款式来学习,今日这些衣物的织法以及上回那方白绸红梅帕的纹样,在下做学徒时在家父的笔记中都见过,故而如今再见,便想起了当年。
程熙登时警觉,你是说那白绸红梅帕是宫中之物?
杜松风不懂他为何反应这么大,点点头道:是宫中早年的基础样子,大约是供侍女用的,纹样不算好,这十几年已不用了。
程熙双眸一眯,面色顿寒,捏着茶杯兀自想了一会儿,严肃道:杜少东,在下突有急事要办,先告辞了。
杜松风一头雾水,程熙迅速一抱拳,起身大步出门,跨马飞驰而去。
京郊腊梅小院。
一阵窸窣,内室布帘掀开,头戴玉冠,束发及腰,身着白丝锦衣,脚踩银线武靴的程熙走出来,往厅中一站,负手扬眉,得意问:怎么样?
声音清亮活泼,与一贯的程熙截然不同。
坐在桌边饮茶的宋益上下打量片刻,道:好好说话。
程熙便咳了咳,换上低沉温润的嗓音,再道:怎么样?
神情收一些,少眨眼,往低调内敛那边去一去。宋益无奈,喂,你对他可比我熟悉多了吧?
哦哦。程熙原地蹦了蹦,闭上眼,动动脸上的肌肉,再睁眼时神色认真,躬身优雅道:在下程熙,见过宋总镖头。
好。宋益一拍手,如今天下便只剩一人能看出了。
程熙惊讶道:啊?还有一人?!
宋益不紧不慢一笑,端起茶杯道:便是程大公子本人。
程熙顿时吁了口气,原来如此。
宋益补充道:不过想必程大公子就算真来了,也会晕上一晕,质疑自己。
嘿嘿。程熙开心笑着,小跑到桌边坐下,捧着脸道,我的擒拿手你也认可了,那考试就算通过了吧?
宋益笑容收起,举起茶杯,愿四殿下一切顺利,马到功成。
易容成程熙模样的夏焉也严肃起来,双手握着茶杯,郑重道:一定。
突然屋外骚动,仿佛虫兽在深邃的地底翻身,先是细碎微声,接着哗一下尽数涌出,踏得大地震荡!
接着传来呼呼的强劲风声,其中夹杂乒乒乓乓的脆响,不久前才经历过这境况的夏焉连忙起身,紧张地问:怎么回事?有人打架?!
宋益右手按上搁在桌上的长剑,镇定道:殿下莫慌,这回武拍会我得罪了一些人,他们找了过来,正在与我的手下交锋。
江湖寻仇?!夏焉怎能不慌,跑到窗边一看,远处两拨人正斗得激烈。
宋益迎上来道:殿下放心,我会护你安全。
夏焉胡乱点点头,焦急地看着远处,血线不断飞出,身体接连倒下,他那张装扮成程熙的脸紧紧皱起。
比我想象得厉害一点烦死人了。宋益将窗边的花瓶一转,对夏焉道:殿下,我出去看看,外间有保护机关,殿下安稳在此便是。说着运起轻动,通过窗扇纵身跃出。
机关?夏焉疑惑地看院里,简单干净,哪里像有机关的样子?
然而不久之后,果真有人从远处战圈脱离,冲向他所在的小院时,院外的栅栏和院里的腊梅、石桌、石凳等竟突然自己动了起来,还迅速往来交错,放出一排排暗器,打得袭击之人嗷嗷倒地。
夏焉登时匪夷所思,下巴都快掉了:这是什么阵法?也太玄妙了!
他十分好奇,但眼看着朝小院来的人越来越多,自知不宜暴露,只好关紧窗户耐着性子缩到屋角去。
惶急地等了一会儿,突听外面几声痛苦的闷响,而后万籁俱静,阵法不动了。
怎么回事?被破解了吗?!
还是宋益回来了?
不,不是宋益,否则一定会招呼他的。
接着屋门轻响,夏焉立刻闪身进入内室,左右看看无处躲藏,索性跳上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门吱呀一声推开。
夏焉屏住呼吸,在被中瑟瑟发抖。
轻稳的脚步声在厅堂转了一圈,靠近内室。
夏焉紧张地咬住嘴唇。
哗地一声,内室布帘被掀开,无形的威压靠了过来。
夏焉缩成一团,正想着实在不行就扑上去给他一记擒拿手,身上的棉被就哗啦一下被大力抖开!
他浑身一凉,与此同时鼓足勇气啊地一声大叫,伸手起跳扑向来人,抬头,急喘戛然而止
两个程熙,一个穿白衣,一个穿蓝衫。
一个挂在另一个身上,咬牙切齿地掐脖子揪衣领,一个微怔,双手托着另一个的腰身。
面面相觑。
像照镜子,可表情衣裳怎么不一样呢?
挂在人身上的那个首先颓了,挣扎着要下来,另一个却不让,微怔变作蹙眉,一手抱得更紧,一手誊出来到尴尬至极的那一个的耳后,抬指轻轻拨动,拨出一层薄皮,猛地一撕!
啊!
一声大叫,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羞愧。
夏焉全力推开程熙,滚上床缩到角落,抱膝埋头。顶着一身属于对方的装扮还被拆穿,实在丢脸极了:这个所谓天下唯一一个能看出来的人,也来得太快了吧。
程熙:
程熙缓了口气,淡淡道:我师父是易容高手。
夏焉埋头含糊道:你怎么来的?
程熙道:院里阵法由阴阳五行术数发动,我师父也会,教过我。
我是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程熙道:我找了小方,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找你,他经不住我唬,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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