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被微微隆起,窝在里边的人道:“你听。”
厉青凝觉得这话甚是熟悉,故而没有接话。
鲜钰那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时略显沉闷,嗓子沙沙哑哑的,似是喊破喉咙了一般,“你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厉青凝心下一哂,如霜的面色缓和了些许,眸光流露出一分柔软来。
她坐在榻边,垂头看那微微隆起的锦被,淡淡道:“说的不是人话么。”
鲜钰又将手探了出来,准确无误地抓在了厉青凝的腕骨上,那五指细细瘦瘦的,细细一看,素白的手臂上竟有几道红痕,分明是被摁出来的。
厉青凝道:“你有力气抓我,不如多睡一会。”
鲜钰露出头来,头发乱成一团,发上的金簪在昨夜里直往枕头上蹭,也不知被蹭掉在何处了。
她眼梢尚还泛红,一双眼似蒙着水雾一般。
鲜钰扯起唇角就笑,偏不想如厉青凝的意,张口便道:“不睡。”
厉青凝倾身而下,墨黑的头发垂在了鲜钰的脸侧,她对着鲜钰那玉白的耳廓,故意压低了声音道:“那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睡。”
鲜钰还抓着厉青凝的腕骨,她眼一垂就看见了那支被丢在地上的狼毫,上边沾着的“墨”已然凝结,笔毫上的那从畜生尾巴上剪下来的毛微微炸起,分明也是被折腾了一番。
她骤然收回眸光,磨牙凿齿道:“是本座让着你,殿下可莫要恃宠而骄。”
厉青凝直起身,垂眸看着那伏在榻上的人,说道:“如此说来,本宫还得多谢仙子退让。”
鲜钰将下唇咬了一下,“不知殿下这几日做了什么。”
厉青凝眸光沉沉,她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问我这几日做了什么?”
“殿下莫不是看了什么一言难尽的东西,否则又怎学得来这么多花样,也不知殿下还有什么让我睡的法子没使出来。”鲜钰将脸埋在了锦被上,说出口的话似在寻衅一般。
厉青凝并未看什么一言难尽的东西,不过在听了鲜钰这话后,神情确实变得一言难尽了。
她心道这人果真没心没肺,都无甚气力了,竟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沉默了一会儿后,厉青凝才道:“那我便告诉你。”
鲜钰笑了,即便是被折腾得厉害,也依旧想撩拨这皎如明月的长公主。她确实不怕被折腾,却怕厉青凝不折腾她。
在洞中之时,起先她无暇去想厉青凝,后来被那残卷给害得遍体皆疼,躺在地上似是在苟延残喘一般时,才不由得想,厉青凝这几日会在做什么。
都城中想必有许多事会令厉青凝费心,也不知厉青凝心中腾不腾得出个地儿来想她。
是隔日想,还是日日想,是一日想一回,还是半日想一回,是隔几个时辰想,还是时时想。
若是厉青凝忙里偷闲想她一想,她便心满意足了,哪能求厉青凝时时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