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太大了些,将周遭的气味都盖了过去,那从远处逼近的人也不能幸免,身上的气息皆被雨水给洗刷得模糊不清了。
鲜钰蹙起眉,朱红的衣袂在大雨中翻转似蝶,她速速朝旁掠去,单薄的肩背紧贴在了一棵参天的大树上。
那一瞬,她似是要嵌进了树里一般。
只见她与那树越贴越紧,肩颈、手臂与双腿似被这乌黑的树皮给吞吃了,竟在一寸一寸消失着。
鲜钰缓缓扬起了唇角,笑得万分狡黠,猛地往后一靠,整个人彻底消失在了树里,俨然与那古木融为一体了。
她的气息也被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了,谁也觉察不出她藏身在此处。
然而万物有灵,她借了树灵的眼,将一切都看得分明。
只见远处果真有修士逼近,那人正御剑而行。
那御剑而来的修士穿着华贵的长袍,足下踏着的那一柄剑也绝非凡俗之物。
树叶簌簌作响,雨水和风给欺凌得左摇右晃。
鲜钰缓缓抬起眼,只见这修士的面容分外熟悉,细细一想,她认得这人,这人是伴在皇帝身侧的。只是这人怎么单独出了宫,又火烧火燎般御剑疾行,莫非是有急事。
她暗忖,跟上便知。
在那御剑人走远之后,一角朱红的衣袂从树皮里荡了出来,红得胜似火焰。
鲜钰从树中踏了出来,腾身便追赶而去。
她在重重雨幕之中掠至了城门前,只见那人早收剑而行,在经把手城门的士兵盘问后,规规矩矩从穿过城门走了出去。
鲜钰缓缓蹙起眉,将城墙自西向东皆望了一眼,只见周遭灵气稀薄,也不像是有修士把手的样子。
她暗暗使了匿形之术,踏着风硬是翻出了城墙。
城墙上站着的士兵只觉得一阵风扑面而来,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了身姿。
那风来得古怪,虽现在风势就猛烈得很,那方才的风明摆着夹了一抹香气。
甜却极淡,似桃花香。
仅在片刻之间,鲜钰便掠出了十里外,循着那人的方向紧追不舍。
未穿鞋袜的足尖在树梢上轻点,骤然间,那一席红衣迎风荡起,似是红毛鹊儿展了双翅一般。
红裙被掀起了大半,素白的踝骨和小腿外露着,细瘦得令人不忍一握。
鲜钰身子本就单薄,如今被风这么一吹,隐隐觉得有些冷了,不得不运转灵气来暖身,不敢慢下半分。
一袭红衣被风吹得拢紧在身上,那腰细得如同能被风折断一般。
转眼间,崇山峻岭皆在足下,就连山川河流也晃过眼帘。
鲜钰蹙紧起眉心,却见她紧跟不舍的人竟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群山似墨染的一般,山雾盘绕着,只依稀能辨清来路,却远远望不见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