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厉青凝缓缓站起身,将手泡进了铜盆的水里。
她洗净了手背上的墨迹,将手从水中抬起,悬在铜盆上方抖了一抖,尔后使了术法将手上的水给蒸干了,这才垂下了手臂。
其实也不是不能直接使上净物术将手洗净,只是她向来不喜如此,还是规矩洗手擦拭为好。看着手上的污渍被缓缓洗去,也能更安心一些。
厉青凝回过头,不由得朝屏风上那一块湿帕望了过去,一时觉得心里烧得慌,索性也使上术法将那帕子给弄干了。
她两指捏上了帕子一角,拿得十分小心谨慎。
在冷着脸将床榻边上的柜子打开后,她弯下腰将手里的帕子丢进了木柜深处,后又将木柜嘭一声关上,这才直起身长舒了口气——
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心不烦,如此一来,也该能静下心好好抄书。
暮色已至,天色依稀更暗了,天穹更像是墨浪汹涌。
厉青凝上了轿后,只见轿上的珠帘和垂布皆被吹得扬起,可见风势之大,而抬轿的人似也更吃力了一些。
她微抿着唇,将灵力托于轿下,暗暗分去了轿子的大半重量。
一时之间,抬轿人的步伐隐隐更稳了一下,步子也稍快了些。
芳心在轿下跟着走,她侧头朝轿子的窗棂望去,只见那薄布被风吹得翻腾不止,隐隐可见厉青凝坐在里边,冷着脸动也未动。
她低着声道:“殿下怎忽然想去看国师祈雨了。”
轿子里的人淡淡道:“听闻边郊有数口井出不了水了,就连城外的河也近乎见底,百姓求国师祈雨也在情理之中。”
话音一顿,厉青凝又道:“本宫自然也该看看,当朝国师是如何爱民恤物的。”
芳心心里惦记着城西的红衣仙子,虽然她久久未听闻那仙子的消息了,但想到自家殿下因仙子不在身侧而常常失态,不由得冒出了点小心思。
她朝轿里的人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问道:“殿下先前一直在宫中未曾踏出一步,现下出宫不会引陛下起疑么。”
“不会。”厉青凝哪知道芳心在想什么,淡淡道:“先前不出去,是因厉无垠尚在宫中,恐踩中其布下的全套,如今厉无垠性命堪忧,况且……”
她话音一转,又道:“陛下经此事必定会更加信赖本宫。”
“那殿下,此行是直接去天师台,还是去城西。”芳心双眸明亮。
坐在轿子里的人眸光一颤,半掩在玄色袖口里的手缓缓拢紧。
厉青凝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那被吹得扬起的布帘,任冷风刮面也纹丝不动。
在听闻国师祈雨的时候,她是有这么个想顺道去看看鲜钰的念头的,如今宫里宫外狂风肆虐,这天色怎么看都有些反常,也不知那人有没有听她的话好好在宅子里待着。
若是好好呆着还好,若非,那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