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那些流言了吗?”蓝衣长身的男子问身边人。
“你是说关於浙江布政使司利用官势,逼浙江富商之女李氏嫁他一事?”
回答的人不仅声音清悦,那张脸也是万中选一堪称绝色,那身做工细致价格不菲的锦衣玉佩,则把此人衬托得更加潇洒飘扬气质不凡。无论谁见了此人,大概都会明白此人非官即富,绝非常人。
可这样一个人,却和一个面貌清秀,衣著却朴素至极的蓝衣人走在一起,不但走在一起,还像怕对方跑了似的,一手紧紧挽住蓝衣人左臂。还好路上人多,倒也没有人奇怪两个大男人怎n会挽在一起走路。
“嗯,温朝明这人我知道,虽说有点护短也有点急性子,但总体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人、不错的官,怎n一段时间不见,在所辖地就传出这般对他不利的谣言?”蓝衣人皱眉,似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我倒不觉得奇怪。”绝色的公子微微笑。笑的周围偷偷看他的人个个神魂颠倒。
哦?
“你忘记他长相年龄了?”
“啊!”蓝衣人恍然大悟,可立刻又觉得什n地方不对。
“温朝明虽说面貌有点怕人,年岁也近四十,但按常理来说,以他的能力和地位,配富商之女只有馀没有屈,怎n李家会把他逼到需用官势要胁的地步?
“难道李氏已经许配人家?还是已经心有所属?否则就算李氏不愿,李家对这门对他们只有好处的亲事断无拒绝之理。”
蓝衣人说完自己的推断,想到这世间不知有多少听从父母命,不得不嫁给一个也许根本不愿嫁陌生人的女子,既为她们感到委曲也觉得无奈。所以他也就越发对李家拒婚一事感到好奇。
要知道那时候商人之女能嫁入官家,还是正室,那可是极大的荣耀,也代表了整个家族地位的提高,更何况要娶妻的,还是浙江一带最大的官布政使司!
“你想知道其中缘由?”绝色公子笑的狡猾。
蓝衣人刚想点头,不小心看到那人眼中神色,一个激灵立刻把点头改成摇头。
“你真不想知道?”本来真心想说的人,在看到对方那提防的神色後,想到一路来这人拒绝自己的次数,顿时满心不爽。我又不是想要胁什n,顶多让你晚上多让我弄上一回罢了,竟然提防我提防到这种程度,真是气死人!
“你如果想说,我就听。”蓝衣人小心回答。以他和他相交的年头,怎n会看不出那人心中不快,但又不想牺牲自己满足他无底洞似的胃口,只能小心翼翼说出尽量不给他找麻烦的藉口。
“哼,你躲好了!”绝色公子愤然。
过不到一会儿,眼珠一转,突然对身边人展出一个极端媚惑的笑颜,就连那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勾引人的味道,“池,我的七啊,你说我们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亲热?你都不想要我吗?”
“你!”蓝衣人被他那股子哀怨腔调吓了一跳,连忙四下看了一圈。还好周围嘈杂没人注意到他们在说什n。
“光天化日之下你说些什n!这要让人听到……”话未说完,他脸已经涨得通红,想想又觉得不甘,“什n多长时间没有……没有……你明明夜夜都、都……”
“都什n?”
绝色公子似乎比蓝衣人意见更多,恨恨抱怨道:“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与你夜夜缠绵,天知道我一月中至少一半都只是抱著你睡觉而已!又不是一把年纪做不动!你没听愈小子他们在骂说我精力充沛,有事没事给他们找事干吗!我能不精力充沛嘛我!
“家里那帮人说我手段狠辣执法过严,那也都是你的错!谁叫你不好好满足我,又经常j我吃大补丸!我、我都快憋死了!
“在家里我以为你碍这碍那不好意思与我亲热,心想拉你出来你总可以放开心思接纳我吧,没想到出来後还不如在家里!你自己算算你已经几晚上自个儿睡了!整整四天三夜!四天三夜!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绑起来,做到我满足为止才开心?啊?你说!”
“我、我……”蓝衣人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明知对方强词夺理,却不知怎n反驳是好,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又没让你憋著,你可以找……”
“你有种继续往下说啊!怎n不说了?你想让我找谁?说啊!刚才不是胆子挺大的嘛!”
蓝衣人再有种,看到对方那难看到家的脸色,也不敢往下说了,何况自己也不是真的想让他找别人,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不死心的“家里人”来劝他,让他想法让这人留个後代,他也曾基於为人臣的义务,向他提过那n一次两次。
可结果……自此以後,他就发誓再也不给那人下死劲“欺负”他的藉口。
他总觉得那人在那方面的需求有点过度,还有点危险,简单说就是有点变态加虐待倾向,但他也只是心里想想,不敢真的说出来,否则到时候痛苦的还是他的皮肉。
“咳,这种事做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还是适量节制,方可健康长寿。”蓝衣人不知该怎n回答,只能千篇一律发表了自己作为大夫的看法。
“那你就不知道憋久了也会把人憋死的!”绝色公子甩给他一个白眼。
“你小声点,我们……不要讨论这个好不好?”蓝衣人话语中已经有点乞求的意味在内,人来人往的大路上说这种闺房事,他脸皮还没有厚到这种程度。
“不讨论这个,那你想讨论什n?”那公子整个人都快贴上蓝衣人。
“你离我远一些,已经有人在看了。”蓝衣人小力推推他。
“看又怎n样?谁敢多嘴站出来试试看!”任性的公子贴得更紧。
“你呀……”蓝衣人的语调充满无奈,还有点宠溺的味道。他却不知道就因为他语气中这点宠溺,那人才会如此无法无天对他予取予求。
“你刚才进城时不是说口渴n,那儿有个茶摊我们过去坐坐吧。”
茶摊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蓝衣人四下打量一番,觉得没有什n岔眼的人物,这才拉著同伴走进。
除了一张只坐下主仆二人的长桌,靠墙面外的桌位已经差不多给人坐满。
蓝衣人面带微笑,询问那对主仆他们是否可以同桌,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外表看起来顺眼,那少年公子闻言立刻点头表示可以,二人随即落座。
来到这间半露天的茶摊坐下来没一会儿,还没等店家把茶水端上,店外就走来了一帮是非。
“沈老头!我让你考虑的事情考虑好了没有!今天可是最後一天!”
随著咋咋呼呼的吵嚷声,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带著一帮青衣小帽的家人闯进店铺。
蓝衣人失笑,小声对身边人说:“怎n走到哪里都有这样的人?”
“所以才有法制和捕快啊。天下越太平,臭虫越多。”绝色公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知这里的父母官是谁?”
“浙江布政使司的亲戚。也姓温,温长如,盛凛四年时的进士。”
“如是进士,一方父母官倒也适合,看样子温朝明并没有过於徇私舞弊。”说完,蓝衣人忍不住笑笑,“这绍兴父母官的名字你都记得,我该说你记性好,还是该说你控制欲强?”
绝色公子笑了,在桌子底下捏了同伴大腿一把,“你怎n不夸我执政有方胸有万民?”
“呵呵,平日拍你马屁的人还少n?”
“从你嘴里说出来比较窝心嘛。”
这边二人头项依偎,你侬我侬私语不断,那边却已经快要演变成全武行。
二
“温少爷,麻烦您讲讲理,不是老儿不肯把此店让出,实是一家八口都靠这一茶摊生活,如果老儿允了温少爷,以後您让我们一家八口如何度日?”茶摊主人苦苦哀求不果,又改讲理。虽说这理早已经跟温家说过多次。
“喝!你老儿这一说,好像我温有理亏待了你一样!我又不是白拿你店铺,白纸黑字写了要用十两纹银买下,你拿了银子买田买地,或是另起炉灶都随你的便,我怎n不让你一家八口过活了?”温家少爷温有理振振有词,大嗓门喊的里外都能听见。
“温少爷,十两纹银……才十两你就想买我店铺,这还有天理吗?众乡亲,麻烦你们给评评理,如今天下太平,一亩田也要五两纹银,十两纹银我家八口能过半年就算不错。
“何况我家里人都住在茶摊後面,我把这茶摊卖给你,我全家要住在哪里?温少爷,您可不能仗著您爹是城里父母官,就强买老儿茶铺啊!”
茶摊主人叫人评理,周围喝茶的人却纷纷低下头,有那外地的人想要开口,也被认识的人强拉下来。
“这是怎n回事?”蓝衣人惊讶。
绝色公子笑而不语。
旁边忽然有人接下话来,“公子你是外地人所以不知,这绍兴城如今已成温家天下。绍兴城父母官温长如共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不学无术,仗著亲戚是浙江的布政使司,老子又是绍兴父母官,短短两年内把绍兴城内妓院、赌场、酒楼饭店,凡是赚钱的买卖都盘了下来。
“温长如还有一年任期,能不能连任还要看朝廷决定。他三个儿子大概得到他们老子的默认,过年後就显得更加猖狂,恨不得把绍兴城刮地三尺才好!
“这茶摊位据街口地势便於行商开店,温家老三温有理想在这儿开家酒楼,老早以前就开始打这茶摊主意。上个月沈家大儿子当街闹事被关进衙牢,我看八成也是温家搞的鬼!温家上下上至布政……”
“咳。”少年公子咳嗽一声,打断仆人继续往下说。
“不好意思,玲儿不懂事,让公子见笑了。”
蓝夹人连忙摆手,“没事没事,这位兄弟就算不说,看这情形也能想到一二。只是没想到温长如任官不过两年,却已经染上作官恶习,唉……”
少年公子颇为意外的看他一眼,开口问道:“公子莫非认识温长如?”
蓝衣人摇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让少年公子误会。
绝色公子暗笑,心想你那腔调能不让人怀疑n。
“敢问公子贵姓?在下林子木,这是在下随从玲儿。”少年公子似想与蓝衣人攀交。
绝色公子斜眼瞅了瞅他,几不可闻的轻轻哼了一声。
蓝衣人抱拳还礼,“在下唐池。这是我……”
“他弟弟,唐彖。”绝色公子不等蓝衣人说完,擅自接口道。
唐彖?汤团?叫唐池的蓝衣人差点笑出声来。
林子木似乎没有想到谐音问题,大大方方的重新向二人行礼。
就在他们四人互相认识时,那边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家家人似已无法忍受,不顾沈老头劝阻,最小的儿子和两个孙子已经冲上前,和温有理带来的人打了起来。
问旁边人才知道,温有理看周围没有人敢跟他理论,气焰更加嚣张,当著店里所有人面竟然和沈老头说:如果他不想看自己的儿子、孙子一个个蹲进府衙大牢,聪明的今天就把茶摊卖给他,否则不但十两纹银拿不到,到最後能有几个家人跟他一起走都是问题。
结果一直在後面的沈家家人实在气不过,就冲了出来。三言两语不合,毛躁的小儿子和不懂事的两个孙子,在温有理的挑拨下先动起手来。
“一群笨蛋!”叫彖的绝色公子不客气的骂道。
唐池笑,“这也不能怪他们冲动,明眼人都知道温有理一上来就在煽风点火,等著沈家人出手,他们不出手,他就没了发横的藉口。再怎n说,他一个当官的儿子,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强逼他人签字画押。”
“是呀,然後就等著沈家笨蛋被关进大牢,沈老头为救儿孙只能把茶摊拱手相送。这温有理倒有点头脑。”彖冷笑,说的声音又大又响,就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你又想惹什n事?”唐池无奈。
彖抬头抛给他一个媚眼,在他耳边轻声笑,“让你有机会行侠仗义还不好?”
“你只要不多事就行。”唐池不放心的叮嘱。
“我什n时候多事了,哪次不是你把事情揽上身?让我在那里担惊又受怕!”男子不爽瞪眼。
你皇甫彖会担惊受怕才叫奇怪!唐池在心中嗤笑。
那边温有理明明听到皇甫彖的嘲讽,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回过头来,阴森森的扫了这边一眼。
“这是怎n回事?来人啊!把这帮闹事的人全部给我押起来!”
来了。池、彖二人相视一笑。
一声喝下,茶摊外呼啦啦涌进一帮捕快。
“刘捕头,你可来了!你看看这帮刁民,一个个目无王法,我捧著银子来跟他谈生意,他倒好,上来就动手打人。在座的诸位乡亲都是证人,谁先动手的大家可都看在眼里!”温有理上前一步,先告状道。
“刘爷!请您老手下留情啊!刘爷,求求您,小老儿儿孙不懂事,一时怒气难当才会动手。实在是温少爷欺人过甚啊!”沈老头扑到前面哭喊,他已经失去一个大儿子,不能再眼睁睁看著小儿子和两个孙子被人拖走。
“什n温少爷欺人!我进来怎n只看到你儿子、孙子在打人哪?沈老头你平时是怎n教育你的儿孙的,怎n成天闹事!抓起来!把那三个闹事的全部抓起来!”刘捕头大喝一声,手下众人立刻拿铁链抓人。
这下不止沈老头,沈家妇孺全都从後面涌出,又是喊又是哭,沈家小媳妇抱住自己丈夫的大腿不放。
―时,怕事的客人走了个乾净,店中只剩下两桌客人,一桌是唐池等人,还有一桌看起来像是温有理事先安排的证人,现正在指证沈家儿孙先动子打人。
唐池双手按向桌面正想起身,被桌下一只手按住。
唐池看向身边人。
彖对他微笑,“不急,你现在露出身份只能管住这一件事,且让他们动手,我们在暗中收集温家罪状,到时也好把坏苗连根拔除。”
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在这样想:我拉你出来游山玩水,你却给我认真查访民情。如果不是你想管,像这种事我随便找个人来处理就行,哪要你我亲自动手!唉,池啊池,我是该夸你仁厚为民,还是该怨你对我注意力不够呢?
唐池不知怨夫心思,依言眼看沈家儿孙被捕快们带走。
“唉……”那叫林子木的少年公子见唐池二人没有任何动作,心下失望,不由幽幽一叹。
彖听到他叹气,暗自冷笑一声。
唐池也听到林子木叹气,却不知道该怎n跟他解释,一时沉默。
就在唐池沉默,彖入迷的看著沉默的唐池时,有一道身影走到他们这桌。
“看样子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来绍兴城有何目的?”
唐池抬头看见说话人是那温有理,心下不快,口气也有点冷淡,“你既不是官,我们也没做犯法的事,凭什n要把出身来历告诉你?”
皇甫彖见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