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久:你又干嘛去了!
柏里:你冷静一点。
柏里:等我把这题解完。
温良久:好的。
温良久:麻烦解快一点。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得到的焦虑。
柏里觉察出他可能是有什么心事,但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插手过问。放下笔后没急着回复他,而是先现场连线好姐妹请求支援。
我觉得可以聊。
听完他的描述,慕羡迅速抓住重点一语中的,没准儿他找你就是因为有心事,但是自己不好意思开口求安慰所以在等你先关心他。
虽然不太像是我印象中的温师兄会干的事,但却有种意外的萌感呢~嘿嘿。
柏里被她嘿得有点迷惑,但那是,他的事。
是别人的事。
被我探究,不会觉得,唐突吗?
当然不会呀,大部分都还是愿意跟朋友分享心事的。
慕羡说,想想我们俩。要是我突然哭唧唧地跑来找你聊天,你会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叫关心,不叫探究。
再说你不都已经放弃把他推远了么,反正也推不动。
她想到柏里前天回来时跟自己叙说的场景,又开始嘿嘿嘿地笑起来,那我就勉强同意你用对待我的规格去对他吧。再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的时候,想想对方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做。
哦。
柏里瞥着台灯边上的陶瓷小兔,伸出手指戳了两下,似懂非懂地回道,那好吧,我试试。
跟大家客客气气地交流完了就离开,早就成了习惯。他已经不太记得要怎么去真心关怀除了慕羡以外的陌生人了。
好像也不能称为陌生人了。
柏里戴起游戏头盔躺在床上,登录游戏后通过了温良久的好友申请。
等他看到系统消息提示后就会过来。柏里坐在游戏大厅的长椅上,随手点了下自己的道具页,眼前又蹦出提示。
【道具浴巾已损坏,是否丢弃?】
上次在游乐园那个房间里用来给温良久缠胳膊的浴巾,只剩半张被他收回了道具页里。这些日子以来每次打开道具页都会弹出提示,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舍不得丢。
留着或许还会有用的。柏里在心里对自己的节俭暗暗表示肯定,再一次选择了否。
等了几分钟没见人来。他看了眼温良久的账号,发现还处于不在线的状态,就下了游戏,用手机发给他消息。
柏里:好友申请我已经通过了。
柏里:你今晚还要上线吗?
以往发出去就会秒回的消息突然如同石沉大海,是从没有过的情况。柏里有点担心,犹豫片刻后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温良久的声音里带着显然的意外,喂?
听见声音还算正常,柏里脑子里不会是被仇家拖进暗巷里教做人了吧的忧虑终于消失了,你今天,还上游戏吗?
今天上不了了,临时有点事。
像是被什么事打断了思路,温良久顿了顿才继续说,不是故意要鸽你的啊,我这边突然有点状况。
知道了。柏里说,那你去忙?我先睡了。
好。
简短地结束电话,温良久撂下手机,望向一旁沙发上的男人。
何戟也在。旁观场面不明觉厉,倒了杯水放在温蔚远面前,就自觉退场回房间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温蔚远拿起水象征性地啜了一口,抬眼看向靠在卧室门外表情冷淡的儿子。
这处公寓是他和妻子送给小儿子的成年礼。过户那天正逢大儿子的实验室休息,妻子的身体状况也没有急转直下。一家人难得地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那天之后,一家四口就再也没有聚齐过。
被这不请自来的人打断了跟柏里的线上见面,温良久见他居然坐在那一脸感慨地怀念起来了,只能耐着性子地率先开口,温教授,干嘛来了?
温蔚远有年头不来这里了。突然上门,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开口就往他最抵触的话题上带,我听小初说,他们的研究要出成果了。给你妈妈争取了治疗名额。
你们
温蔚远双手缓慢地转着水杯,像在斟酌语气,进行得怎么样了?
温良久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管得着吗。
你可以去问温良初,他实验室那边有最详细的研究资料。
他勉强压着脾气,都研究了多久了,你现在来我这问什么成果。我也不过是个被通知的人而已。做实验的不是我,生病的更不是我。
我知道医院那边你去得多些,有些情况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温蔚远忧心忡忡地问,你妈妈她真愿意吗?
我又不是那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你问我?
温良久看着他关切担忧的模样,却只想冷笑,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你要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自己去医院问她。来我这试探有意思吗?
小久。
温蔚远艰难道,你别这样。
我又能怎样?
温良久反问,毫不避让地直视着他。看着他在自己的目光中一点点退缩,最后移到别处。
看着他像是心虚一般,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温良久收回目光,心里被深切的无力和悲哀填满。
医生曾经说过,母亲的病应对起来预防大于治疗。且早期会有较为明显的症状,如果能早点到医院检查,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躺在病床上靠营养液维持生命。
但那个时候呢?
在母亲独自被早期症状折磨的时候,并没有人给她应有的关注。倾心科研的大儿子远在千里之外做实验,乖僻顽劣的二儿子整天混在街巷里不着家。
曾经许诺要给她一生的安稳和幸福的男人,在自家的书房里跟学生暧昧缠绵。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无法回转的地步,这些迟到的担忧和关心还有意义吗?
真有意思。
温良久低低地呢喃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说谁。
明天下午我要去医院。
他看着温蔚远说,你不要去。
温蔚远沉默许久,最后也只有一声叹息,点了头,放下杯子离开了。
何戟估摸着差不多了,悄悄推开房门出来看了一眼。
温良久独自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何戟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着问了句,干嘛呢九爷?
温良久抬头看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回屏幕上,耷拉着嘴角,我好想他。
委,委屈巴巴?
何戟跳过了询问他是谁这个步骤,继续试探,那给他打个电话?
不了。
温良久摇头,居然是在认真地回答问题而非发脾气,这么晚了,他都睡觉了。
何戟心说你大半夜砸我卧室门毁我游戏进度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贴心地考虑过。
向来随心所欲的人终于有了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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