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问不出答案,反而还被呛得不轻,听到谈衣左一个沈大侠,右一个沈大侠,他心底愈加难受,狠狠踢了一脚火堆,心底烦躁异常。
火柴滴溜溜地滚远,沈流转念一想,他这一路实在有说不出的古怪,除了最后那一帮强盗,他竟然什么人都没遇上,就像有人在暗中相助似的。
在他被围攻时,谈衣又那么恰好地出现,这些绝非偶然。
想着想着,沈流又雀跃了,眼巴巴地凑上去问,那你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凑巧出现?
我出现可不是凑巧。
沈流听谈衣这么说,霎时心花怒放,原先的郁闷去了不少,渐渐升起一些期待。然而他的期待很快就被打了个粉碎。
谈衣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我会出现,是因为我要取你的命!
沈流的笑容僵在嘴角,谈衣缓缓展开折扇,笑意温文,眼里却露杀机,竟然像是真的要杀他。
沈流也不知是傻了还是存心不避,折扇袭至跟前,他也一动不动,反而是谈衣不得不收手,把扇子停在他跟前三寸。
沈流转惊为喜,伸手轻轻握住扇子,冲谈衣一笑。
谈衣觉得这笑容似乎满怀得意,顿觉不爽,刚要发作,庙外却忽然响起几声交谈并数道凌乱的脚步声。
荒郊野外,哪有这么多人?谈衣正觉得奇怪,沈流却神色一凛,拉着谈衣就躲到佛像后面。
佛像虽然高大,可是要挡着两个成年男子还是稍显不足,他们只能贴得极尽。夏衫轻薄,两个人几乎是肉贴着肉。
此时庙外的人还没进来,谈衣觉得怪别扭的,想稍稍推开他,却被沈流一下抱得更紧。
沈流表面一派坦荡荡,还煞有介事地将食指抵在唇前,凑近谈衣示意他不要说话。
存在感极强的男性气息萦绕周身,谈衣的心跳忍不住也悄悄快了两分,面颊有点微微发热,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沈流眼里带笑地看着他,星眸闪烁,好像在说,真乖。
谈衣的脸顿时更烫,隐隐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沈流毫不避讳地盯着谈衣看,胸腔一团火热,谈衣的脸颊染着浅浅的粉红,宛如春日枝头的桃花瓣,眉眼间的□□风流几可入画。
心上人就在自己怀里,还乖乖地不动,沈流忍不住就开始浮想联翩,心猿意马起来。
谈衣注意到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视线,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没让沈流多么清醒,反而让他心底一酥,呼吸也微微急促了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差点就要按捺不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个把他拉起来躲藏的人却好像完全忘了原来的目的,谈衣有些无语,悄悄伸手摸到沈流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沈流轻声嘶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庙外的人正好步入庙中,叽叽喳喳地开始说话。
谈衣悄悄从缝隙里看出去,来的人衣着光鲜,不像是山贼匪类。他正琢磨着来人是谁,忽然感觉到旁边一道强烈的视线,侧过头去,发现沈流正饱含委屈地看着他,眼里满含控诉。
刚刚那一下,谈衣的确是完全没有留手,此时此刻见到沈流这种表情,他忍不住就有点内疚,开始反思自己:他是不是下手真的太重了?现在沈流武功尽失,只是个普通人,万一他正好掐在了他的伤口上
这么越想越内疚,悄悄看沈流的腰,担心他会出问题。
沈流看到谈衣略带后悔的表情,虽然想不到他具体在想什么,心底却甜得像灌了蜜,脑袋也开始发热。趁谈衣不注意,他飞快地低下头,在谈衣脸上亲了一口。
脸上的触感一碰即逝,谈衣来不及拒绝,更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只能呆呆捂着自己被亲过的地方,脸倏然像火烧一样。
沈流看得心痒痒,还想再来一次,忽然听到外面有一人说,沈流这小子到底在哪里?
两个人同时被拉回注意力,屏住了呼吸,凝神听来人说话。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
一人道,庄主费尽心思要把小姐嫁给他,他倒好,搞得好像有谁追杀他似的,跑得那么快。
另一人道,小姐也是,说什么非沈流不嫁,我就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好。
有个人却反驳,话可不能这么说。沈流年纪轻轻,在武林中已经颇有名声,而且武功高强又相...貌堂堂,我倒觉得,当今武林世家子弟之中,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想嫁给他的,恐怕还不止我们小姐一个。
切
外面的人还在继续交谈,沈流却冷汗直冒,不住地朝谈衣看去。
谈衣全程面无表情,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沈流生怕谈衣误会,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外面的几个人赶紧离开,他好和他解释清楚。可是外面的人不仅没走,还就这么坐下了。
有个人发现了还有余温的火堆,很是高兴,张罗着重新生起了火,一边张罗还在一边八卦,说这家小姐为了沈流怎么怎么,那家小姐为了沈流怎么怎么,直把沈流形容成一个不可多得的蓝颜祸水。
最后,有一人总结,苍蝇不叮无缝蛋。沈流若是洁身自好,肯定不会这么招蜂引蝶,必定是他自己行为不规。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谈衣的脸越来越冷。
沈流心中叫苦不迭,天地良心,那些这个小姐那个小姐的,他根本一个名字都记不住,更没有招蜂引蝶。他一向洁身自好,连青楼都没上过,这么说他,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沈流小心翼翼地看谈衣,谈衣却撇过头,不想看他。
沈流又偷偷地去拉谈衣的衣角,谈衣直接把衣角扯回来,还是不看他。
沈流无计可施,又不能出声,整个人又焦急又憋屈,直到外面的人终于离开,谈衣刷拉一下就推开他,站了起来,依然瞧都不瞧他。
沈流终于受不了了,化委屈为音量,大声说,她们要喜欢我,是她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的嘛!
谈衣淡淡道,他们喜不喜欢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流可不傻,谈衣前一刻还对他脸红,现在又这么冷淡,怎么可能和那些人的话没关系。
谈衣会在意这些,表示他的心里不是没有他。可是他此时这么冷冷漠漠,拒人千里之外,沈流也不可能好受。
他又说了些好话,谈衣还是这副模样,甚至还开始叫他沈大侠,简直生疏冷漠至极。
沈流心里越来越难受,蓦然回想起谈衣身上那些痕迹,原本压下的嫉妒也忍耐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怪我,可是你呢?那些痕迹,又是谁留下的?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这个,谈衣的脸就瞬间惨白,好像受了极大刺激,青黑之气也骤然出现在脸上。
沈流大惊失色,又懊又慌张,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谈衣不愿意说,他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提?而那些毒,他明明已经吸出来了,怎么这时又会复发?
来不及思考,沈流伸手就要抱起谈衣要疗伤,可是谈衣却狠狠推开他,一脸警惕,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疗伤。
不必了。谈衣冷笑着说,我死了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有那么多大小姐为你上吊翻墙。
沈流无奈道,你别听那些人胡乱说,根本没有的事。最多,最多可能就是我救过他们一次,我都不记得了。
谈衣胸口血气翻涌,他勉力咽下,冷冷道,无风不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