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未让三军攻城,而是让其绕山去封堵妥那国过来的路。
只见那坚不可摧的城墙上站了许许多多穿了甲胄的射手,一个个手执玄铁炼成的弓/弩,就连那一支支羽箭的箭头也是玄铁所做。
那一支支羽箭已在弦上,箭尖寒芒毕现,定能入骨穿肠。
一行人乘风在上,低头便将凤咸城揽入眼底。只见城中已见不到一个百姓的身影,到处一片狼藉,就连房屋也坍塌了许多,一些屋墙上焦黑一片,分明就是被烧的。
厉青凝冷眼看着,瞥见一个个彪形大汉坐在城中,手中握着比人还高的砍刀,砍刀上痕迹斑驳,分明是沾了血的。
城内不见营帐,想来这些人已将百姓的屋宅占为己有。
这凤咸城,果真沦为了敌巢。
鲜钰也在看,相较于众人怒发冲天的模样,她竟翘起唇角便笑了,只是笑得甚是薄凉。
前世之时她便见过了许多生死,她的手里早沾满了血,同情自己还来不及,哪有闲暇去同情别人。
可现下却隐隐生出了些恻隐之心,只是因为,这些百姓皆会是厉青凝的臣民。
她朝城内扫了一眼,眼眸一转,忽地停在了城墙上。
只见城墙上站着个人,那人握着一柄魂幡,修为竟还不低。
那人薄唇微动,似在念着什么。
随后,她又见城里四处寒芒乍现,似是布了阵的模样。
殿下。鲜钰侧头朝厉青凝看去,扬眉便道:你可信得过我。
自然。厉青凝道。
鲜钰嗤笑着道:我先上城墙。
闻声,厉青凝登时蹙起了眉,怒火中烧着,忽然后悔将这人带来了。
她眸色一沉,浑身皆冒着冷意,让周围的人不敢靠近半寸。
鲜钰哪想做这等麻烦事,可她却不愿让厉青凝的手沾上那些人的血。
此世厉青凝的手尚还是干净的,这手碰她便好了,莫去碰了些脏东西。
而她不同,前世她手上便沾过许多人命,也不怕恶鬼敲门。
被厉青凝那么一瞪,她却未像寻常时候瑟缩半分,反倒更是狡黠得意,缓缓道:我又不是去送死,瞪我作甚。
厉青凝微微抿着唇,更加后悔将这人带来了,明明昨夜才受了寒凉,今日竟又有气力来气她了。
怎就是不长记性,怎就是这般让人磨牙凿齿着想将她绑起来。
本以为她安分了些许,可每回皆想错了。
这人哪学得会安分呢,变着法子也要扰得她心绪大乱。
不行。厉青凝冷声道。
她话音一顿,直勾勾地看着那红衣人,冷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鲜钰笑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忽觉一道灵气朝天而来。
那灵气不甚强劲,可却如疾风一般,倏然将云雾吹散了。
鲜钰倏然蹙起眉,只觉那一瞬,身上所施的匿形术登时失了效。
城墙上有人忽地大喊:有人!
声音一落,所有人皆抬头朝天上望去,将手里的弓/弩一抬,数百箭尖齐齐指上云间。
各宗弟子愕然,根本不知自己的匿形术是何时被破的。
可究竟是何时。
鲜钰恍然大悟,想来在他们从关口过来的时候,便触及了什么法阵。
她看着那支支羽箭,倏然屏住了气息。
怎又是箭,厉青凝好不容易才躲过了国师的血箭,怎来了这凤咸城,还得遇上使弓弩的。
她垂下了眼眸,眼神晦暗不明,似是藏起了滔天的怒意一般。
尤其是知道厉青凝同她说,前世被万箭穿身的之后,她更是见不得这些羽箭。
管这些箭是血雾凝的,还是玄铁造的,她通通见不得。
倏然间,数百羽箭齐齐破空而出。
厉青凝沉声便道:退避。
谁知,众人正要退开之时,天罗地网齐齐撒开。
那如蛛网般的银丝是用灵气结成的,而这灵气,正是出自那城墙上握着魂幡的人。
众人如海里的游鱼,尚未来得及游出一尺,便被硕大的网兜住了。
鲜钰冷笑道:这术法使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她抬起皓臂,指尖燃起一团青火来,素腕一转,指尖上晃动的火苗登时落在了那蛛网之上。
不曾想这物事竟还烧不断,明明细如蚕丝,可却未受灵火所侵。
远处的数百羽箭破空而出,瞬息便迫近眼前。
厉青凝抬手朝疾袭而来的一支羽箭握去,在将其抓住的那一瞬,掌心似烧起一般,烫得似皮肉都掉了。
那支羽箭顿时停至身前,玄黑的箭头尖锐骇人。
鲜钰袖口一甩,挥出了一道气劲将逼至身前的箭给挥开。
可一波未近,一波又起。
漫天的玄箭似是奔涌的黑泉一般,那泉正是从地下涌上来。
眼前黑压压一片,入目全是箭,就连城墙上的人也不大看得清了。
就在玄箭近乎逼近瞳仁的时候,后方轰隆巨响,是这银丝蛛网破了。
鲜钰侧过头,唇角噙起了冷笑,手似拨云弄风一般,那鸦黑的箭矢顿时倾得东倒西歪,从何处过来便被打回了何处。
城墙上,箭矢如倾盆大雨一般,哗啦啦地洒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