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凝缓缓合起了眼,总觉得不止心尖,连骨头也痒起来了,似是成了飘忽不定的云烟,只想与身前的人缱绻不分。
这不像她,却亦是她。
所有被压在骨子里的欲念都被这人勾起来了,再怎么藏也藏不住。
藏不住,似成了饿鬼一般,恨不得一再索要。
所有的矜持自重果真都被抛到了脑后了,似是成了什么无用之物,只有在见着外人的时候,才会想到将其重新拾起来。
怎么会不想,想的,三魂七魄似都在叫嚷着一个想字。
分明已经决定好,在大局未定之前,不会再动这样的心思,让这人安安心心留在阳宁宫中。
也不可让她胡思乱想,不可让她太累,否则若是有何意料之外的事发生,她躲不开,鲜钰尚有余力远走。
并非是在妄自菲薄,只是即便是她的计划再周全,不免还是会徒生意外,多少也该保留一两分谨慎和敬畏。
她得惧天命,还得畏无常。
鲜钰见她冷着眼不说话,那点撩逗的心思不但未消减,反而更甚。
厉青凝敢说话么,不敢,她如今在鲜钰面前太容易动摇了些,轻易便会着了鲜钰的道,不开口的话还能清醒些。
看来殿下今日是不想看花开了,可惜了,隆冬已近,如今再想在宫里赏到花,可不是那么容易。鲜钰不紧不慢道。
厉青凝两眼仍是闭着的,只觉发上的步摇动了动,定是被鲜钰拨弄的。
那步摇一动,发丝也受其牵连,连发根也似是酥到了头皮里一般,整个脑子都快不清醒了。
你想做什么。她闭着双目淡声道。
鲜钰垂下了触碰她发上步摇的手,转而扯起了她的袖口上,含笑道:不过是想请殿下看花。
厉青凝的袖口被轻轻扯动着,那衣料在手臂上蹭动着。
她着实难忍,索性睁开了双目。
鲜钰趁厉青凝一时不妨,在她睁眼的那一瞬,立即倾身向前,将唇印在了她的眼睑上。
轻得很,恰似花落在水面上,连丁点涟漪也没泛起。
厉青凝抬手去碰了一下上眼睑,冷着眼看向面前站着的人。
那力道轻是轻,可却像是一把锯子,将她心底那根弦给狠狠锯断了。
弦铿一声断开,她缓缓倒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真要请我看花?
不错。鲜钰颔首便道。
厉青凝冷声唤道:来人。
那声音方落,鲜钰愣了一瞬,也不知厉青凝喊人做什么。
一个小宫女匆匆走来,边行礼边道:奴婢在。
将库中的花瓣尽数取来。厉青凝淡淡道。
鲜钰怎么想也想不到,明明是她说要请厉青凝看花的,可现下请看花的人似乎成了厉青凝。
而那要看的花,也真的变成花了。
这算什么,赏不得花便赏赏花瓣么。
谁知,厉青凝转头又让人烧了热水,鲜钰摸不着头脑,等到了浴池的时候,却想跑也跑不了了。
她这才知道,那花瓣并非是用来赏的。
朱红的花将整个浴池都铺满了,远远望去似是一片花海,竟连一丝水纹也见不着。
若非她来过此地,定猜不到这会是个浴池。
她回头想问厉青凝光天化日之下想做些什么,谁料,厉青凝正站在远处,似又在吩咐小宫女取什么来。
那小宫女讪讪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取。
可鲜钰一时走神,也未听清厉青凝让那宫女取的,究竟是什么。
莫不是什么让她哭不出声的玩意儿?
明明开口将厉青凝撩拨至此的人是她,可望着这朱红一片的浴池时,想跑的人却又成了她。
那小宫女走前将屏风给立好了,那屏风将整个浴池都围了起来,外边的人看不见里边是何景色,里边的人自然也看不清外边有什么。
鲜钰还在浴池边上站着,垂眸看着池上覆着的朱红的花,淡色的唇张张合合着,欲言又止。
厉青凝这才从后走上前去,淡淡道:不是要看花么。
鲜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久久才道:殿下这举动属实靡费天物。
你不是说要赏花么。厉青凝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
鲜钰低声嘀咕道:你明知此花非彼花。
我这不是如了你的意了么。厉青凝语调平平,无甚起伏。
鲜钰也不知这是如她哪门子的意,可眼前确实又是一片花池。
是她拐弯抹角,是她未说清,确实也怪不得厉青凝。
浴池上热气弥漫,一股清淡的花香从香炉中袅袅升起,似是池中的花恰值花季,花香扑鼻。
过了许久,那被厉青凝命去取东西的小宫女这才回来,在屏风外低声道:殿下,东西取来了。
放下即可,你可以出去了。厉青凝道。
那小宫女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物事放下,虽是放得甚轻,可还是发出了些声响。
鲜钰细细听着,却辨不出那宫女拿来的是什么。
待门合上,厉青凝才回头走到了屏风外,将东西端了进去。
鲜钰回过头,却见厉青凝将东西藏在了身后,也不知是什么稀罕玩意。
她哂笑道:殿下拿来了什么好东西,竟还要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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