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知国师可否召睿恒王入陛下的梦,也好了了陛下的心愿。
国师站在台上缓缓合起了眼,他微抿起唇,淡淡道:祭礼已成,不可逆转。
陛下心知,若是国师,那一定可以。太监朝国师看了过去。
国师缓缓垂下了抬起的手臂,沉默了许久才道:请。
太监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下了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到远处的树下挖起了土来。
他蹲在树边,心跳如雷地将些许泥土抖进了袖袋里,而后才将拂尘夹在了肩下,抔起了些许土往祭台上走。
开棺。走到棺椁边上时,他扬声便道。
抬棺的人顿时成了开棺的人,几人面面相觑着,其中一人倒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将棺盖给掀开了。
那捧着一抔土的太监站在边上,小心翼翼地往棺里看了一眼,他眸光闪躲着,屏息将手里的土抖进了棺材里。
收手后,她站直了身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拍拂着掌心道:可以了。
闻言,方才将棺盖掀起的人,又缓缓将其合上。
太监转身朝国师看了过去,说道:国师费心了。
国师眸光闪动了一瞬,他那双眼里,竟浮现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慌。
只是他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初,缓缓行了个礼,却一句话也未说出口。
那太监缓步走出了天师台,待出了天师台的门才松下了紧绷的肩颈,他躬着身往马车上爬。
在掀起了垂帘后,太监才将袖袋里的泥一点一点地放进了锦缎帛袋里。
车舆里坐着的,竟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位姑娘。
芳心坐在马车上,侧头看着太监将帛袋系紧,大人,这便是天师台的土?
太监微微颔首,双手将那帛袋递了出去,这是殿下所要之物。
芳心连忙将手里的锦缎帛袋收好了,多谢大人。
那太监抬手勾起了窗棂前遮着的薄布一眼,见天师台里没人追出来,才稍稍放下了心,他连忙道:不知殿下让接的人在何处。
闻言,芳心哽了一下,心里还念着那兔子会打嗝的事。
她坐在马车上惊魂未定,想到要去城西宅子接那兔子,一颗心便扑通狂跳着。
起先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心道,城西宅子里住过的,不就只有那红衣仙子么,如今仙子都已在阳宁宫里了,她还能接谁。
她生怕自己接错了人,还在阳宁宫里时,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不知奴婢要接的人是
厉青凝沉默了下来,半晌也没说话,一双眼往别处斜去,喉咙微微一动,久久才道:那只兔子。
如今坐在马车里,芳心也不知要怎么同那太监说,其实殿下要接的并不是人。
只不过,兴许能变成人
罢了,她缓缓道:在城西。
马车朝城西驶去,停在了一处宅子前。
芳心本想直接推门而入的,可转念一想,就这么进去,对那兔子似乎不大尊重,想来想去还是叩了门。
叩了许久,院子里无人回应。
芳心浑身一僵,只觉得自己大约是入了魔障,难不成她叩了门,兔子还会给她开门么。
刚想到这,门忽然打开,一阵风扑面而来,惊得她往后趔趄了一下。
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门里,朝远处一看,那兔子不就在桌上蹲着么。
白涂就伏在桌上,一双通红的眼一眨不眨地朝芳心看去。
芳心心里纠结得很,心道这是不是还得打个招呼?
白涂没吭声,连嗝也没打。
殿下令奴婢来接您进宫。芳心豁出去一般,索性说道。
说完,她便朝白涂走去,一步一步走得极慢,生怕那兔子忽然说话。
白涂心里也纳闷,好端端的,厉青凝接他作甚,这莫不是鲜钰的意思。
兴许还真是鲜钰的意思,毕竟他与厉青凝又不是十分熟。
他从石桌上一跃而下,朝那宫女走了过去。
谁知,那宫女竟僵在了原地。
芳心动也不敢动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兔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即便是灵兽,那也不会打嗝打出老头儿的声音。
怎不走。白涂问道。
芳心几近晕厥,却还是硬着头皮将地上的兔子抱了起来。
马车上,那太监见芳心回来,讶异问道:殿下要接的人在何处?
芳心僵着身道:在这呢。
如此一来,就连那太监也懵了。
白涂默不作声地伏下身,只觉得这车舆里有一股气息甚是熟悉。
他动了动鼻,循着嗅了过去,脸都抵到了芳心的衣袂上去。
白涂恍然大悟,这小宫女的衣袖里,似乎藏了什么。
阳宁宫中。
鲜钰趁着厉青凝出了门,翻身就下了床,一不留神就踩上了一样物事。
细细长长的,着实硌脚。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被她踩在脚底下的物事,竟是那支狼毫。
面颊不由得热起,她着实不想看到这让她哭出声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