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凝神色淡淡,对此似并不意外,她眼眸一斜,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两大宗的说那是灵植,就算是给了太医署,太医署也未必会用,仍要借那药锅。芳心又道。
两大宗不就仗着自己长了仙筋,修得一身术法,还辨得灵植仙草才如此盛气凌人。厉青凝面色如常道。
芳心颔首,说着便笑了起来,可太医署里都是什么人,一群老顽固,任两大宗的人怎么说也不肯借,于是两大宗的人便想动用灵气去抢那药锅。
若是他们动了手,那便是藐视皇威。厉青凝声音一凛,毕竟是陛下下旨命他们去太医署的。
芳心笑道:在他们欲要抢锅的时候,李大人将触目可及的药锅全砸了。
厉青凝又咽了一勺粥,吃完后将碗放在了桌边上,下颌微微一抬令芳心将其拿走。
芳心会意,连忙将那空碗端起,又道:李大人摔得干脆,将两大宗派去的人气得直跺脚。
后来那灵植去了何处。厉青凝问道。
芳心低声说:还在两大宗所派之人的手里,他们既不想给太医署,又偏要借锅,现下锅没了,在太医署里闹腾得厉害,说是陛下见不到汤药,定会问罪太医署。
厉青凝闻言微微扬眉,意味深长道:也不知会被问罪的究竟是谁。
芳心端着碗往外看了一眼,回头又小心翼翼问道:殿下,那日你让我送去给李大人的信,莫不是让李大人摔锅?
这话音一落,屋里寂静一片。
厉青凝屈起食指在桌上叩了叩,蹙眉道:本宫是这般蛮横的人么。
芳心连忙摇头:自然不是。
厉青凝缓缓道:本宫只不过是让李大人想些办法,将药草从两大宗手里夺过来。
芳心愣了一瞬,讪讪道:想不到李大人平日里看起来那般慈眉善目,竟还有这样的脾气。
非也。厉青凝轻呵了一声,李大人聪明着,这么一闹,陛下肯定知道了,若是陛下问起来,两大宗不想给也得给。
芳心倒吸了一口气,随后疑惑道:莫非那草药真是什么稀罕玩意,两大宗竟怎么都不给交。
还记得先前本宫让你查的蝎尾藤么。厉青凝这才说。
记得。芳心双眸微睁,又道:可那时奴婢什么都查不到。
厉青凝冷着脸道:本宫从别处得知了那物,两大宗不肯交给太医署的灵植,便是那蝎尾藤。
芳心一听,心头登时涌上了一个猜想,那灵植的名字听着就不怎么好,莫非那玩意儿暗藏玄机,莫非陛下那久久未好的病,就是吃那东西吃出来的?
她是想到了,却不能说,瞳仁猛地一缩,连忙闭紧了嘴,连头也低了下去。
厉青凝淡淡道:无须怕,无论此事后续如何,皆与阳宁宫无关。
那殿下可要到太医署去看看?芳心压低了声音问。
不必。厉青凝道。
芳心端稳了手里的碗,连忙退了下去。
正文第95章
95
厉青凝果真未去太医署,隔着江岸观起了失火,心里无甚波澜。
这江岸那头的火,还是她令人烧的。
她预料得到两大宗不肯交出蝎尾藤,但又不敢断了皇帝的汤药,唯恐断了一日,皇帝便会受药瘾之苦。
故而,两大宗只能假意到太医署,装作是要同太医署共研那药草的熬炼之法,实则却万万不想让蝎尾藤经太医署的手。
这一回,就要看两大宗要如何应对了。
此番厉无垠已不在宫内,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无人能替他们拿主意,这江岸那头的火,怕是要越烧越旺了。
厉青凝未在房中久坐,起身就往院子里走,站在院中又仰头朝天穹望去。
只见天色依旧灰沉沉的,欲雨却未落,像是正在酝酿着一场昏天黑地的瓢泼大雨。
虽说往年入冬前后也是这般,天光近乎被浓云掩蔽。可如今的天色却太古怪了些,压城的黑云经久不散,也不知是不是国师又在天师台祈雨。
厉青凝蹙起眉,更是忧心起那去慰风岛取残卷的人了。
不管如何,取未取到都该传讯回来才是,可如今没个音信,也不知如何了。
想到那卦象,又思及鲜钰将白涂也一齐带走了,她唯恐国师会设法追赶过去。
厉青凝眸光沉沉,心道不成,决不能让国师离开都城半步。
而在太医署中,两大宗所派之人果真正和几位大人在争吵着。
太医署的地上一片狼藉,地上湿漉漉一片,全是洒在地上的汤药,那地面污浊得很,还遍布着碎瓷。
地上那些药锅的残片触目惊心,若是无意踩倒,那定会伤到脚。
可偏偏太医署的大人和两大宗的弟子便站在其中,几人皆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李大人指着那满地的碎瓷片,疾声厉色道:看你们还如何借,你们在这太医署里找得到一个药锅,李某我便砸一个!
那四人在两大宗中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其中一人破口大骂道:老东西,就凭你也敢和仙家斗。
李大人登时笑了,一张脸已然怒红,却还提着唇角在笑,他道:仙家?就你们敢自称仙家了,就连你们宗主也未曾在陛下面前自称为仙。
另一人掌中聚起的灵气,那灵气一聚,令袖口浮荡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