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凝心下了然,那你提金钗做什么。
鲜钰一哽,总不能说看见那金钗在芳心手里就觉得闷,一闷起来就着实难受,一难受就想要丹阴残卷了。
反正她就是想要残卷。
可鲜钰想了想又觉得有哪儿不对,不应该是她质问厉青凝为何要将那支金钗赏给芳心的么,怎如今又变成厉青凝问她了。
这长公主果真十分狡猾又能言善道,一下就令她险些忘了自己的愿意。
她居高临下般垂视着厉青凝,眼眸微微眯起,紧抿的唇一松,缓缓道:厉青凝你出尔反尔。
厉青凝心下一哂,也不知她怎的就出尔反尔了,她只是不想让那等邪物蒙了这人的心。
丹唇一动,她蹙眉道: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出尔反尔了。
鲜钰这才道:你先前分明说,我若是清楚自己的年岁便会将残卷给我。
我从未说过。厉青凝捏着那截细白的腕骨,说道:我当时分明是说,等你清楚自己的真实年岁了再来问。
我如今不是在问么,况且厉青凝你都做出这等事了,莫不是还当我是七岁小儿?鲜钰险些将那一口皓齿给咬碎了。
厉青凝气息一乱,心道这人说什么不好,却总能将那等事挂在嘴边,青天白日下就能面色不改地道出,属实不妥。
她如今已说不出这人孟浪一类的话了,毕竟她昨夜那样做,分明也是如此了。
但她真真没再想什么七岁小儿了,若不是鲜钰提及,她险些就忘了此事。
鲜钰嗤笑了一声,又道:厉青凝你就是出尔反尔。
厉青凝着实怕她下一句便道厉青凝你没有心,昨夜是谁将侧耳落在她胸口听心跳的,听都听了,想来也不会说她没有心了。
她缓缓倒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并非出尔反尔。
若不是出尔反尔,那是什么。鲜钰嗤笑了一声道。
我不是说了么,等你清楚了自己的年岁再来问,但问了之后,我答不答便是我的事了。厉青凝不紧不慢地说。
鲜钰一哽,仔细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她猛地抽出被厉青凝握紧的手,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拍了两下,拍得十分轻,近乎是在轻抚。
鲜钰紧咬的牙关一松,你真是
厉青凝眸光沉静如水,下颌微微抬着,朝坐在她腿上的人看了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鲜钰咬牙切齿了许久,却只挤出这么几个字音来。
厉青凝见她气得双耳都泛红了,那素白的脸原本苍白得无甚血色,这么一折腾,竟像夜里那般染起了红云。
起先,她总是说鲜钰在她梦里是如何索求无度的,昨夜那无度之人反倒成了她了。
夜里那人双颊染粉,如今白日里又脸覆红云,想来想去,皆是她欺负而来的。
厉青凝心下不免有些愧疚,又十分自责,她自认自持矜重,却不料只是将欲念全都深埋起来了,那一寸寸的欲求似参天巨木一般,如今已在她的心头上扎下了虬根。
沉默了半晌,厉青凝又属实不想提那残卷,索性道:芳心手里的金钗
鲜钰抿着唇垂视着她,偏要看看她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厉青凝那沾了胭脂的唇微微一动,说道:那日你入了婢女手中的执镜。
她话音一顿,着实难开口,双眼倏地闭上,又接着道:宫人私下交易宫外之物有违宫规,那婢女手中的执镜是从芳心那买来的,阳宁宫之事由阳宁宫处理即可,不必劳烦十二监。
鲜钰不言,又将手肘屈了起来,撑在了厉青凝的肩上。
厉青凝睁开眼,不再去抓她的手了,抿了一下唇又道:本宫便收了她的执镜,又命芳心将铜钱退回那宫女手中,但这执镜放在本宫手里又着实不合适。
所以呢。鲜钰这才问道。
故而本宫用金钗换了这执镜。厉青凝僵着身说道。
鲜钰听明白,也想通了。
那时她在执镜之中依稀听见厉青凝问起执镜之事,后来似又让芳心将钱还予那小宫女,再后来厉青凝上了步辇,对芳心道以物换物。
原来以物换物是用金钗换执镜。
也不算是换执镜,想来若是她不在镜中,厉青凝也不会拿那执镜了。
她哽了一下,盯着面前坐着腰直背挺的人,从近乎阻塞的喉咙里挤出了声音来,原来,本座就值一金钗?
厉青凝蹙眉道:自然不是。
鲜钰倾身而下,一张素白却稠丽的脸近乎要抵到厉青凝面前,你以为一支金钗就能换得到本座么。
不是。厉青凝坐直了身,脸侧略微发痒,是鲜钰倾身时,那垂落的头发扫至她脸侧。
鲜钰笑了一声,那是自然,怎么说也得用残卷来换才是。
厉青凝额角一跳,你怎就这般执迷不悟。
鲜钰放下了抵在她肩上的手肘,索性站起了身,垂着头一副无心无情的样子,眉目间皆是佯装出来的愤懑。
确实是有些生气,不过也不至于愤懑。
鲜钰站起身便往床榻那处走,摆摆手道:不给便不给,本座还不稀罕了,殿下慢走不送。
厉青凝倒吸了一口气,虽知这人就是这般反复无常,可还是觉得心尖似被虫啃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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