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厉青凝连忙用手撬开了鲜钰咬着下唇的牙。
她将拇指抵在了鲜钰的唇上,却被皓白的门牙咬了个正着,她微微蹙眉道:莫再笑了。
鲜钰弯如月牙的眼眸这才恢复如常,却咬着厉青凝的手指并未松口,那眸光狡黠得很,分明是在寻衅。
厉青凝蹙眉道:厉无垠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才对他这般恨之入骨。
鲜钰这才松开了口,却见厉青凝依旧没放下手,那柔软的指腹仍按在她的下唇上,似是怕她又咬了下去。
她冷笑了一声,我若是对他恨之入骨,我头一回见他时,定就已将他千刀万剐了。
他确实该被千刀万剐。厉青凝眉心微蹙,神情依旧冷冷淡淡的,似是将这一切都未放在心上。
鲜钰又想笑,可却觉得眼鼻酸涩得很,轻呵了一声道:你懂什么。
你不说我如何懂。厉青凝十分狡诈,见缝插针也要问她。
鲜钰下颌微微抬起,方才分明在担心厉青凝不悦,可现下厉青凝已经蹙眉了,她也索性无用担忧了。
鹊儿被逼急了也会咬人,那喙尖锐得很,并不比矛首刀尖弱上几分。
鲜钰索性道:我不想说。
厉青凝知道她放在心尖的人是逼不得的,逼急了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收回了手,轻捻着拇指上被咬出的痕迹,又揉掉了指腹上沾着的星点血迹,缓缓道:你不敢说。
鲜钰瞳仁一缩,盯着厉青凝看了许久。
厉青凝又朝她垂视了过来,那丹红的唇张合着道:即便是厉无垠死了,你还是不敢说。
鲜钰听见厉无垠这名字就甚是头疼,即便是眼睁睁看着他摔下了云崖,那颗心也久久不能落下。
如厉青凝所说,厉无垠确实未必会死。
若是厉无垠没死呢,她还要再动一次手么。
前世被厉无垠给害得被困在塔里十年,十年不得见厉青凝,再见时才知她早已和厉青凝阴阳相隔。
这些全是拜厉无垠所赐,她此番回来,不就是想逆转前世,不就是想让厉无垠尝一尝痛苦的滋味么。
可如今,厉青凝怎道她不敢。
她有何不敢。
鲜钰瞪着榻边站着的人,咬牙切齿道:我何曾怕过他半分,他伤的又不是我。
那他对你做了什么。厉青凝心似被剜了一下,却仍是要问出口。
他未对我做什么,他伤的是你!鲜钰一字一顿道。
原先裹着锦被的人猛地将身上的锦被给抖到了一边去,她往前一倾,膝骨落在了榻上,双臂撑着床榻往前动了几步。
鲜钰头疼得厉害,也不知是因想起前世之事,是被厉无垠气的,还是今天被风给吹的。
厉青凝垂眼看着榻上那朝她靠近的人,不知那人想做什么。
鲜钰直起了身,抬头望着厉青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猛地抬手扯住了她的襟口,迫使其不得不弯下腰来。
厉青凝怔了一瞬,被扯得倾下了身,与面前那怒火朝天的人平视着。
鲜钰磨牙凿齿道:你不是想知道么,那我便同你说。
厉青凝未说话,却想抬手去抹一下鲜钰眼梢那几欲滑落的眼泪。
鲜钰缓缓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攥在厉青凝襟口上的手,说道:你被困在水牢中时,他用玄铁穿了你的琵琶骨。
她边说边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厉青凝的肩骨上,从脖颈下缓缓将手指滑至了肩角。
就是这,这穿了一根玄铁。鲜钰话音一顿,又将手指抵上了厉青凝另一侧的肩骨,缓缓又道:这,也穿了一根玄铁。
厉青凝气息渐乱,按捺着心里的怒意,淡淡又道:他还做了什么。
他鲜钰猛地攥紧了厉青凝的衣襟,手指都被攥得泛白了。
过了许久,鲜钰垂下了头,话音带颤地道:他?呵,他还在水牢里放了许多蛇,让蛇啃食你的皮肉。
说完这句话,她浑身也颤了起来,可她的头深埋在厉青凝的胸前,厉青凝也不知她究竟是哭是笑。
直至前襟一湿,那埋在她胸前的人吸了一下鼻子,厉青凝才知道,鲜钰哭了。
厉青凝抬起垂在身侧的手,覆上了鲜钰的后头,抚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缓缓道:我如今不是回来了么。
鲜钰依旧没有抬头,倒不是哭得没力气了,而是觉得太丢人了些。
她前世何曾在厉青凝面前这么哭过,除非是在做那等风花雪月的事时,一时忍不住才流下了泪。
听厉青凝在她耳边缓声说话,她更是觉得见不得人,这辈子竟沦落到还需要厉青凝低声哄着了。
她抿起唇,攥着面前那人衣襟的手忽然被握起,又软又热,是厉青凝的手。
鲜钰不得不松开了攥在手里的布料,任着厉青凝牵着她的手缓缓往别处移着。
下一刻,她的手落在了厉青凝的双肩上。
厉青凝正摁着她的手,让她隔着衣料将自己那瘦得分明的肩胛骨摸了个遍,还在她的耳边淡淡说道:你看,如今肩骨完好,未被玄铁穿过。
鲜钰这才抬起头,红着一双眼朝面前的人看了过去,干燥的唇动了动,确实是完好的。
厉青凝面上无甚表情,可眸光依稀柔和了几分,她屈起食指,往自己的衣襟上一勾。
那用金翠两色的丝线绣了繁复花纹的襟口又敞开了些,随后滑落到了肘间。
鲜钰愣了一瞬,又察觉自己的腕口被握紧了,而厉青凝又引着她的手往别处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