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钰察觉到有外人气息靠近,又将声音压低了些许,殿下有没有想过,那蝎尾藤起先兴许不是两大宗给皇帝的,而是国师给的?
那国师与两大宗究竟是何关系?厉青凝冷声道,双眸仍紧盯着远处而来的人。
兴许,国师在诈两大宗和二皇子,想坐收渔翁之利呢。鲜钰心里还念着前世所受的那一创。
那般陌生又强劲的灵气,她着实想不到除了未曾露面的国师,还能是谁。
眼看着远处三人已经走近了,厉青凝生怕镜里的人又说些什么,下意识便将执镜抽了出来,在镜面上抚了一下。
不轻不重,力道恰好。
鲜钰顿时闭紧了嘴,那一瞬浑身虽是软透了,可下一刻便僵得不成样子,她咬牙切齿,本想揶揄几句,可远处外人的气息又近了许多,想想还是忍下了。
她在镜里磨起牙来,心道厉青凝一定是故意的。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厉青凝面上冷冷淡淡的,心思可真是多着去了。
正文第82章
82
那捧着托盘的小童走得甚稳,看似只迈开了小小一步,却似扶风拖影而行,走得十分快。
两位修士紧随其后,腿脚功夫竟比不得一个小童,只堪堪能跟上。
小童手里的托盘可是个金器,虽被绣了花鸟的锦布遮了大半,但边角皆是金子做的,四角皆刻了个貔貅。四只貔貅各捧一角,盘沿处乃是云纹,而夜合花的图案穿在其中。
厉青凝在远处蹙眉看着,忽然发觉,那锦布也不是一般的锦布,那布料用的是灵罗锦缎,其上的花鸟,全是金丝捻线绣出来的。
那锦布用料非同寻常,火烧不坏,水泡不化,唯独一物能降其。
灵罗锦缎属水,听闻是用鲛人的发丝所织的,若是触及地面,则会融于其上。
鲜钰在镜里闷得慌,听那从远处而来的气息还稍稍有些距离,她忍耐着身上的不适,小着声道:殿下,我也想看看。
厉青凝垂下眼,一时很是无语,这要如何给她看?
谁知镜里的人竟道:你将我举起来,要举高高。
厉青凝不由得屏息,还举高高?
左思右想之下,她干脆将手举了起来,把那镜面朝外,向远处那三人照了过去。
这模样怎么看也有点儿傻,哪有人拿着手执镜不照自己,偏要照他人的,还是躲在暗处偷偷照。
厉青凝手都僵了,也不知镜里的人看清了没有,蹙着眉道:看清了么。
灵罗锦缎。鲜钰忽然道。
厉青凝倏地收回了手,背靠着红墙,低着声道:你也看出来了。
又是金托盘,又是灵罗锦缎,底下盖着的也不知是什么,殿下可知国师卜卦所用的是何物?鲜钰沉思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
不知,见过的除了先帝,便只有当今圣上了。厉青凝道。
想来应当是和灵罗锦缎同属,不惧水火,应当也不能落地。鲜钰蹙着眉边想边道。
她也是初次见到灵罗锦缎,这般贵重的东西,即便是停火宫里也不曾有,况且那物事不易保存,一个不小心,易物所花费的金银珠宝便付诸东流了。
当真?厉青凝话音倏然一止,屏息凝神,将魂息也暗暗隐下。
那三人已经近在咫尺。
厉青凝正想着要如何劫的时候,她手里那边执镜倏然颤起。
她蹙起眉,心猛地一跳,五指紧握着那执镜的镜柄,才使得这镜子没有脱手而落。
执镜颤得厉害,不用多想便知是镜里的人做的。
若是被那三人发现行踪,到时可不好解释,说不好还会再度勾起厉载誉对她的疑心。
厉青凝不得已抬起手,只见镜里浓雾盘绕,一只细白的手在其中探出,那细白的五指如抚琴一般缓缓拨动着,缓慢而又灵巧。
是鲜钰的手。
似有什么东西要破镜而出,陡然间,镜里的浓雾倏然散去,一阵狂风从镜中呼啦一声刮出。
远处枯木惊动,萎叶焦枝簌簌落下。
此时本就是深秋,忽然刮起一阵大风也无甚古怪。
鲜钰在镜里招引、拨弄着周遭的风,却未改变风的动向,而是令原本就贴地而行的风更剧烈了一些。
那风呼啸一声,卷着萎叶焦枝沿着宫道而去,沿着那三人走过的步迹而爬。
小童本走得挺稳的,冷不防往前一倾,他双眸猛地瞪大,本想将托盘拥进怀中的,没料到托盘是抱住了,可盘里的物事却被甩了出来。
连带着盖在其上的锦布也落在了地上,倏然间化作了一滩水。
没人看清那从托盘上甩出来的东西是什么,那东西便已和锦布一齐化成水了。
小童扑倒在地,捧着那金盘瞪直了双目久久未回过神,过了一会,那黑漆漆的眼珠子才转了一下,一瞬便湿漉漉的,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两个修士站在后边面面相觑,都知这时候卜卦之物落在地上乃是大忌。
厉青凝猛地抬起了手中的执镜,只见那素白的手已然收回,而镜中浓雾弥漫,哪还看得见什么人影,镜中人分明就是不愿露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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