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很快诊完,三人身上也并无异样,待最后一人正往石凳走去的时候,远处忽然嘎吱一声响起。
厉青凝微微侧头,只见宁妃寝殿那紧闭的门忽然咧开了一条缝隙。
开门的是宁妃的贴身宫女,在那宫女踏出门槛后,宁妃随后也走了出来。
厉青凝正了头,只用余光略微朝远处斜了一眼,她也看不出宁妃究竟是不是真的更了衣,不过宁妃既然这么说,想来也是换了的。
只是不知,那皇后娘娘究竟有没有与宁妃同坐。
宁妃身子瘦弱,看着像是风吹即倒一般,比鲜钰看着还要单薄几分,眉眼不甚艳丽,看着也只算得上是清丽,但那远山淡雾一样的眉眼却令人记忆尤深。
她那骨架子也小,肩略窄,看着仍是一副少女的模样,又见她踏着一双锦鞋也十分小巧,走起路来身姿轻摇,果真小鸟依人,十分惹人爱怜。
在宁妃走近后,厉青凝才略微侧身,朝她看了过去。
宁妃虽是妃,但见了厉青凝也依旧是要行礼的,只是没有太多的规矩。
她脚步一顿,在贴身宫女朝厉青凝行了礼后,才在宫女的搀扶下朝厉青凝缓缓颔了首,长公主殿下。
宁妃娘娘。厉青凝淡淡道。
方才正要朝石凳走去的宫女脚步一收,规规矩矩站在远处,让宁妃娘娘先坐了过去。
宁妃坐到了医士身侧,抬手攥着一方帕子,掩住唇轻咳了两声后,才将手臂缓缓放下。
站在宁妃身侧的贴身宫女连忙弯下腰,将宁妃的袖口稍稍拉起来一些,露出了一截细瘦的手腕来。
厉青凝站在一旁,自然看得清宁妃脸上的神情。只见宁妃面上并无笑意,唇也微微抿着,似是在紧张一般,瞳仁倏地颤了一下。
宁妃那贴身宫女气息略乱,一会急一会缓。
厉青凝心下了然,这主仆二人分明就是藏了事。
医士见那宫女将宁妃的袖口拉起,这才道:娘娘,冒犯了。
无妨。宁妃轻声道。
医士将三指搭上了宁妃的腕口,方搭上一会,他双眸倏然瞪大,难以置信地问道:娘娘近日可有觉得通体乏力,嗜睡却难以入眠。
有。宁妃道。
那娘娘可有觉得恶心,可会干呕?医士又问。
是有些。宁妃又道。
医士顿时站起身作礼道:恭喜娘娘,是喜脉!
一旁站着的宫人们目瞪口呆的,交头接耳地低声说起话。
厉青凝双眸微眯,缓缓闭起眼又倏然睁开,眼眸清明一片,她唇角微微一提,似是在笑却又不见笑意。
她道:这等喜事,娘娘怎未发觉。
宁妃抿着唇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发白,站在她身旁的宫女却连忙道:娘娘初经人事。
厉青凝微微颔首,此等大喜事,是要赶紧禀告陛下才行,本宫在此也恭贺宁妃娘娘了。
多谢长公主殿下。宁妃这才道。
厉青凝面色平淡如常,唇角缓缓牵起了一些,既然本宫来了仁仪宫,此事便由本宫禀报陛下罢,娘娘也好安心。
她正要走时,脚步忽然一顿,回头朝那医士看去,缓缓道:太医署的大人们无甚暇时,如此,只好劳烦医士为娘娘好好把把脉了。
是!医士连忙应声。
在出了仁仪宫后,厉青凝未立即坐回辇座上,而是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她回头对芳心道:那辇座坐着不甚舒服,你且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芳心一头雾水,自家殿下昨日明明也坐了辇座,再说,先前还是殿下说莫要随意将软垫换走的,如今怎忽然就说不舒服了?
在芳心走远后,厉青凝才垂下眼,将腰带里塞着的那柄执镜拿了出来。
她眼眸微微一抬,只见镜中依旧浓雾缭绕,这才道:果真如你所说。
呵。镜里传出鲜钰的冷哼声。
厉青凝沉默了半晌,屈起食指在那铜镜上轻敲了一下,十分轻,没用什么劲。
在厉青凝手指落下的那一瞬,藏身镜中的鲜钰神魂一颤,虽说未敲在她的躯壳上,可这一下却让她魂魄皆酥软了。
再重一些会觉得疼,再轻一些又会觉得无甚感觉。
只这一下,恰恰敲得她一时未屏住魂息。那薄凉的魂息骤然从镜面漫出,又硬生生被收了回去。
鲜钰咬牙切齿,她明明还在生着气,却被厉青凝这么一碰就软了神魂。
果然十分不堪,想来厉青凝先前说她孟浪并没有什么错。
鲜钰暗忖,她不愉快,自然也不能让厉青凝好过,当即素手一转,将镜中的浓雾拨开了些许。
她扬起了唇角不紧不慢道:殿下,你可知你敲这执镜时,我也是有知觉的。
厉青凝还真未想到鲜钰会有知觉,疼?
不疼。鲜钰一字一顿道:只想夸殿下心灵手巧。
正文第80章
80
抬辇的四位宫人不敢抬头,可芳心却看得清楚,她远远看见厉青凝丹唇张合着,似在说着什么。
可厉青凝身侧无人,她是对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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